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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提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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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初月行至前厅,还未进门,便大声喊了几声爹爹。前世五年,难得相见,林初月虽然没心没肺了一点,可此时居然也有点想念了,不免又多喊了几声,却没有得到一句回复。
奇怪。
林初月踏进前厅,只见林坤坐上位,面容清俊,一身黑色长衫,端着茶盏,看见莽撞进来的林初月,故作严肃的咳嗽了一下,眼神往旁边飞。
林初月余光一扫,原来前厅还坐着两人,其中一人头上一根白玉簪,月色华袍,腰间缀了一块上好的翡翠。模样温润如玉,嘴角含笑,冲着刚进来的林初月点了点头。
一双狐狸眼,不怀好意!
另一人一根青色发带,扎高马尾,红色长袍,一副少年模样,眉眼英俊,身长玉立,初看少年风姿,再看却是满脸轻佻之意,见到林初月,挑高了眉毛,无声扬起嘴角。
正是朝家兄弟,月色长袍,看上去稳重端方的乃是朝家当下的主事人,朝暮雨。马尾少年则是林初月的竹马,从小恨不得一刀砍了的竹马,朝行云。
林初月只听了沈嫣说道宋家提亲,事关她的终身,自然要快些赶过来,却完全没有听到她的另一句,有客。
林坤板着脸,将茶杯搁下,“没大没小,初月,出去。”他说完又对着朝暮雨笑道:“见谅,小女从小宠坏了,一贯没什么规矩。”
这一言一笑,变化自如,果真是个老狐狸。
底下的小狐狸朝暮雨眯着眼笑道:“林小姐活泼可爱,不算坏事,倒是难得天真。”
林初月原本不想动,不过堂上林坤又用眼刀刮了她一眼,什么意思,不言而喻。她只得一撇嘴,往后退去。
“不进去,我就在这儿等便是。”
说着便往厅前小院儿里的石桌上一坐。
明秋一来便看到林初月独坐石桌的模样,心下腹诽,这是又想通了?还是喜欢宋文山?
明秋迎了上去,唤了一声“小姐。”
林初月应了一声,手肘搭在石桌上,掌心朝上托着下巴,慵懒道:“哎,明秋,给送些热茶过来。”
明秋满脸不解道:“前厅不是有丫鬟上茶吗?难不成偷懒去了?”
林初月瞥了明秋一眼,明秋看着纤瘦,实际上只是骨架小,长了一张肉肉的圆脸,一双杏眼睁的大大的,一副天真可爱的模样。
林初月叹道:“没呢,堂上客不缺,是你家小姐要。”
明秋点头,应了一声,大踏步就往后厨方向走。林初月坐石桌上没一会儿就感觉一股子凉意。
如今才是四月天,她出来时穿的一袭桃花烟罗衫裙,原本是要穿去见宋文山的,特意选的轻薄,可以显出苗条身段来,样式好看,却不抵一丝寒气。
风一吹,两袖寒风乱窜,鸡皮疙瘩都起了,无端端的让她想起在湖里那般冰冷的感觉。于是叫住快要消失的明秋,喊道:“明秋,再给我带件披风来!”
“好咧,小姐,等会儿就来。”
林初月打了一个寒颤,也不知道林坤在里头和朝暮雨商议什么事情,都已经好一会儿了还不出来。林家和朝家有什么好商议的?
记忆之中,两家关系虽然不至于像她与朝行云那般水火不容,但也是相敬如宾,冷水淡淡,等闲坐不到一块儿去。
不过前世这个时候,她已经早早去到了城门口,充当望夫石,等着宋文山你侬我侬,自然是完全不知道朝家还在这个时候来过林家的。
商议何事呢?林家做的是布匹,钱庄生意,朝家做的是茶叶,瓷器,赌坊。怎么也是八竿子打不着的,有什么好谈的?
林初月等的无聊,不自觉伸出手指敲着石桌,手刚一碰上,赶紧就给收了回来,抱紧双臂,搓了搓。
真冷啊......
她这么怕冷的一个人,居然为了讨好宋文山,穿这些不实用的衣服,当真是被情爱迷了眼睛,猪油蒙了心。林初月唾弃自己半晌,明秋已经拿着披风,迎面走了上来。
林初月等不及,直接快步走上去,拿了披风披上,瞬间被温暖包裹住的感觉让她不禁发出一阵感叹。
“......明秋,好暖和啊”
明秋倒了一杯热茶塞林初月手里,道:“我可是昨儿就说了会冷,小姐你非要说这件衣服最好看,要让宋公子眼前一亮。现在人也没去,反倒白白遭罪了。”
林初月喝了一口热茶,暖到了心窝。不置可否,虽然现在受了一点罪,但是往后,她是决计不会再往宋文山那个火坑,冰潭里面跳了,免了五年的水深火热,这么一想,可就太划算了。
林初月道:“我这罪也不是白受的。”
喝了热茶,林初月暗暗思忖,这要是爹爹已经答应了宋家的提亲怎么办?难不成真要嫁?
决计不可能,就算答应了,也要把这桩婚事给搅合了!
“小姐,他们出来了。”明秋扯了扯林初月的胳膊。
林初月朝前厅门一看,当先出来的正是朝暮雨,举止斯文,温文尔雅,嘴角永远含笑,和煦春风,稍微向林坤作了揖,以作告别。
后面紧跟的便是朝行云,更是英俊少年,写意风流。不过眉宇间似乎有了一丝沉稳,倒是与前世林初月最后一次见到朝行云时,有些像了。
看到林初月,朝行云当先扬起了嘴角,调笑道:“小月儿,你是特意在这儿等我呢?”
朝暮雨笑着摇了摇头,走开了几步。
林初月一翻白眼,轻抬下巴,只当朝行云不要脸惯了,道:“呵,朝不行,你在说什么梦话?”
这一声“呵”,带着嘲讽之意,但是相比以前,却完全是不轻不重,倒叫朝行云有些奇道:“我见你今日梳妆打扮,穿着亮眼,在厅外等了好些时间,不是等我?”
林初月无语看了朝行云一眼,却并没有多少仇视之意。无怪林初月如今对朝行云仇视不起来,前世她嫁给宋文山之后见过朝行云几面。
第一次许了心上人,春风得意。第二次是宋文山领了齐青诗回来,看他人恩爱不疑,伤心失意。第三次却是林家出事,正是朝行云出手帮了林家一把,渡过难关。
只这一点,她便对朝行云发不出什么火来。而且前一辈子,朝行云还比她先死了,这一世,让着他一点也无妨。任他轻佻去吧。
不过话却是不想与朝行云多说的,径直擦肩而过,道了一声。“朝不行,今日不跟你计较。”说完便进入前厅。
站在原地的朝行云笑的诡异,一只手负在身后,看着林初月的背影,几不可闻说了一句。
“朝不行......小月儿,你看我以后行不行......”
前厅上位,林坤捧着茶,更是一头雾水。昨日宋家老爷子前来给宋文山提亲,今日朝家朝暮雨前来给朝行云提亲。
真是奇了怪了。
单单看诚意,自然是朝家为上,以良田千亩,数百商铺,奇珍异宝为聘,更是亲自前来,好说歹说,言语诚恳,一片丹心。
再反观那宋家,两手空空,只一句提亲,一句我儿高中,那般自视甚高的嘴脸,真真是让人想直接就给轰出去。
可再一想,哎......谁叫家中宝贝女儿喜欢那宋文山呢?那朝行云家世是不错,可是性格放荡,纨绔不堪,往常就与月儿看不顺眼,此次前来求娶,指不定是什么心思?
林坤爱女心切,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女儿也是池阳的一大纨绔,还是女纨绔。
喝了口茶,长叹一口气。就见他宝贝女儿大大咧咧进了前厅,单刀直入问道:“爹爹,宋家来提亲了?”
女大不中留,娇养了十几年,恍若一朝,现在也要到了替她操办嫁娶了。林坤心中幽幽一叹,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林初月深吸一口气,再问:“爹爹,你答应了吗?”
林坤将手里的茶盏重重往案桌上一搁,肃然道:“月儿,你看人的眼光是不错,那宋文山青年才俊,文采斐然,样貌也是一等一的好,可是......”
林坤停顿了一下,想起宋文山父亲来提亲时候的嘴脸,心中又是一阵不悦,接着道:“宋家却是不怎么样,爹爹也是为了你好,就算是再喜欢,也不能上赶着,让人小瞧了去。”
听着林坤的话,是没有答应?那就好,那就好!
林初月兴奋莫名,可林坤可不是这么想的,看着宝贝女儿一点声儿都没有出,想必是心中难过了。
林坤咳嗽了几下,委婉道:“我女儿温婉贤良,蕙质兰心,姿色更是上乘,那宋文山岂可轻易就娶了去?我已回了宋家,待宋文山在京城上任,再来下聘,三书六礼,八抬大轿将你迎过去。”
温婉贤良,蕙质兰心。林初月都不知道林坤到底是怎么说出这番话的,她与这八个字有半点关系吗,哪沾的上边?
可现在不是说挑林坤马屁拍到马尾上的时候。林坤的意思不就是答应了,让宋文山上任,就直接来娶她吗?
这怎么行!
林初月抬手篡住林坤的袖子,泫然欲泣,做出一副凄惨样子来。
“爹爹,我不要......”
林坤老脸一抖,没把林初月甩开,什么故作严肃全不见,反而满眼心疼,伸手就去摸摸林初月的脸蛋,道:“月儿,你别哭啊,宋文山那小子就算到了京城,也不过几月时间,等等也无妨,他也不会跑......”
林初月担心的是这吗?
她扒住林坤的袖子,虽然没有一滴眼泪,但确确实实是一副哭相,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
还没说完,林坤拍了拍她的头,话语温和却坚定道:“月儿,这件事一定要听爹爹的,其他事,你撒撒娇,我都允了你。可你知道昨日宋文山他爹来,是怎么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