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纷纭镜》杞柳公子

4、第 4 章

　　许湛一听便知是蒋若渊的声音，于是他开始加紧脚步。蒋若渊还是跟了上去，继续问道，“不过，你这一招确定管用吗？他要是再犯，你该怎么办？”

　　“犯不犯与你有什么关系？”许湛冷着脸，不耐烦看了蒋若渊一眼。

　　“你一直都这样简单直接？”蒋若渊一脸好奇的看着许湛，继续又说，“不过我还挺喜欢的，就你刚才那一招看着真带劲儿。”他叽里呱啦跟在旁边说个不停，一时间让许湛觉着很吵，脸立马拉了下来，盯着蒋若渊看。

　　蒋若渊心内翻了一下，心想：这个人冷起来还真是要人命，怎么就这么一副生人勿进的面孔，眼看着许湛匆匆朝着武装部方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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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武装部，李栋梁第一个来看见许湛还在，便问道，“你怎么还在这，赶快回家休息。”

　　“我不累，李叔。我回家也没事，还不如在这呢。”许湛装作无所谓，很轻松的样子回答。

　　李栋梁是一个看破不说破的人，做什么事情也都是适可而止，也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只听不远处郭小帅哼着曲进来，看见许湛便问，“你怎么也在？肯定没吃早饭吧？我正好买了早餐，给你吃！”郭小帅诚恳的态度不得不让李栋梁怀疑道，“你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

　　“您看您，大清早的，您这是当众诋毁我，质疑我的人品。”郭小帅把两个包子放到许湛桌上，然后转身就离开了。

　　李栋梁摇摇头，“没吃早饭的话就吃吧，别看他吊儿郎当的，人不坏，就是嘴太碎。”

　　“嗯，我知道。”许湛这声发自内心的认同，要是被郭小帅听到估计得高兴的找不到北了。

　　接着熙熙攘攘来了不少人，只见王卫国和苏子义两个人大摇大摆进来，看见许湛，两人便对了下眼神，苏子义先是阴阳怪气说道，“新人就是不一样，真是积极啊。”

　　“许家的风气就是不一般，许湛，你妈肯定教了你不少东西吧？有机会也跟大家交流交流，也让我们也跟着进步进步，你说是不是？”王卫国说的时候，苏子义似乎想起了什么事，添油加醋的便又说，“昨晚不是你值班吗，怎么还在这里？”

　　苏子义瞟了眼王卫国，知道他的话已经奏效，便安心退到王卫国旁边等着看戏。

　　许湛压根没想理这两人满嘴喷粪的行为，任由他们在一旁说，拿起包子放到另一边去，不想它们落入王卫国口水波及范围。

　　“那你昨晚一直在？”王卫国试探着问。

　　“没有。”

　　许湛这样说根本不会断了王卫国猜疑，王卫国也没有再多问，只得先回去。

　　苏子义跟着王卫国屁股后面，继续挑唆说道，“我看这个许湛分明是在说谎。”苏子义小声嘀咕，“我最近得了大红袍，待会给您拿过去。”

　　王卫国也没心思听苏子义一旁攀扯，只是觉着有一个人一直跟着自己，一扭头两人差点脸贴上脸。

　　苏子义下意识往后退了一下，假装碰了碰鼻子。

　　王卫国呛声道，“跟着我干什么，该干嘛嘛去。”

　　苏子义看着王卫国走开，露出不屑的表情。心想“你也豪横不了几天，你那点破事早晚给你捅出来，到时候那个位置还不是我的。”又回头瞧了眼许湛，这才离开。

　　每一次出外勤之后，部里都要开一次总结会。李队长嘱咐许湛，“九点总结会，部长听说你在，所以就改了今天，一会儿在会议室集合。”接着他对着执勤队其他同事又通知了一声，“执勤队准备一下，九点开会。”

　　苏子义只管拿着一个小梳子对着镜子，摆弄那个油光锃亮的头发，估计连苍蝇飞上去都得劈叉。旁若无人的发表道，“某些人就这么着急被表扬，该休息不休息，就等着开会呢吧！”，惹得一旁姜小灿很反感，露出连她自己都想不到能够做出的厌恶表情。

　　“你也不用干瞪眼，我说的对不对到时候看看不就知道了。”苏子义就像长了一双会拐弯的眼睛，姜小灿也不屑理睬他。

　　他这个人向来不是别人不还嘴他就能罢休的，接着又说，“知道你清高，眼睛长到头顶上，甘愿留在执勤队‘大展宏图’，你虽然不屑但也拦别人进步？”

　　姜小灿气的满脸通红，依然固执她那坚持一肚子教养，硬是说出她认为最解气的话来，“祝你白日梦早日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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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装部会议室。

　　“昨天的事情你们做的不错，上面也提出了口头表扬。”可是从刘振华部长说话时的眉开眼笑来看，能看出来上面可不只是口头表扬那么简单。

　　“今天借此机会我们也欢迎许湛同志加入，我也听说了，昨天的事情你很不错。所以我才临时决定将这个会提前，再次欢迎你。”

　　许湛表现的毫无波澜，丝毫看不到被表扬的喜悦。

　　李栋梁和郭小帅明显可见的高兴，于是李对队长接话说道，“没给部长添堵就行，执勤队只是做好本职工作。”

　　苏子义恨不得满脸都写着酸臭两个字，那副样子任谁看到都想抽他一下。刘部长在家见惯了媳妇的‘威风’，到了这眼前也不清净，冲苏子义训斥道，“把你那个破镜子给我收起来，再照也变不了。”

　　在场人谁都没有郭小帅笑的绽放，王卫国作势也发言说，“许湛的表现我们大家有目共睹，就连那个矫情的孙主任都能搞定，特意发来感谢信，说是你帮助他们解决了一个大麻烦。”王卫国瞧着苏子义，心里却是怀着别的心思。

　　“只是碰巧而已。”许湛冷冷的回了一句事实。

　　苏子义还故作神秘，其实昨天回来的时候，他就已经在刘部长那数落半天许湛的不是了，出声参与道，“部长，有件事您听说了吗？”

　　刘部长看着眼色继续拿腔，面上很严肃的说道，“昨天被我们抓的那个人嚷着投诉我们暴力执法，说是分局那个新来局长的给压下来了。”

　　“嗯，这事不能疏忽了，虽然说制住嫌疑人是目的，但还是要注意分寸。”王卫国一本正经的补充。

　　李栋梁不想这个话题再继续，打了个圆场道，“副部长说的对，下次我们注意。”

　　苏子义打量姑夫好像并没有阻拦的意思继续说道，“都说这人呢，长大以后的做事方法都是从小就养成的，家庭环境影响很大，长时间如此做事一定会损害集体名声。”

　　一直以来都有传言说崔云珠对许伟业动不动就以拳脚相向，久而久之事情竟成了真的。

　　在场人听后也都心照不宣，都将头埋得很低，生怕被人看出小心思。

　　许湛桌子下的拳头一直攥着，面上依然如同湖面一样平静，尽管吹来的都是腐臭味道。沉默后缓慢开口，面带笑容看着苏子义说道，“多谢你善意提醒，下次我真想见识一下苏副队长的本事，都说你特别厉害。”

　　刘部长抻了半天才出面制止，“行了，你也别上纲上线，下次注意就行了，今天的会就到这吧！”

　　众人相继散了，姜小灿在许湛后面，一下就看到他刚刚攥拳头时候指甲弄出来的血痕。顺着手的方向往上，她目睹许湛半张脸露出的冷漠表情，准确说是蔑视。但也仅仅保留半秒钟，随着李队长走过去拍他肩膀的瞬间，一下就消失不见了。

　　苏子义兴高采烈跟着刘振华进了办公室，“姑夫，没想到那小子那么能忍，要不要我再……”

　　“那个人确实投诉了？你怎么知道的？”

　　“这您就别管了，我自有办法。”

　　“哼，别给我捅娄子，不然你姑也保不了你。”尽管刘振华很认真的说着，可是苏子义满心觉着刘振华是在说大话，

　　他努力做出顺从的样子，又问道，“可是，我小舅子那个事就这么黄了？”

　　刘振华一摆手回道，“你先回去吧，不用你每天提醒我该怎么做。”

　　这一边，听苏子义在会上说的投诉，郭小帅不禁埋怨发小糊涂，特意将许湛叫到了一边，小心劝慰道，“我那个兄弟肯定是听了谁的教唆，不然他不会，就上次那事也是逼急了才做的。”

　　“这事和你没关系。”许湛根本没在意那个人投诉的事情，再说更不想去领郭小帅这份好意。

　　此时他忽然莫名其妙想起蒋若渊那个家伙，不免猜想：难道真是他把事情压下来的。

　　瞧着许湛是真生气了，郭小帅惆怅许诺道，“有时间我一定去劝他，希望这样的事不会再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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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天班总算结束，白天的时候许湛找了李栋梁，告诉他说明天想要休息一天。

　　他想着正好这个时候爸妈都在家，抓紧时间回去，一家人也好好吃一顿饭。

　　可是刚进家门，没见他爸许伟业，崔云珠又是着急忙慌的要出门。许湛难掩心底无奈，脸立马就拉了下来，沉声便问，“您就这么忙？连吃顿饭时间都没有吗？”

　　崔云珠也愣住了，但也只是短暂的一下，只当是他上班太累了，她开口便答说，“你们吃，妈就不在家吃了。”

　　“家里的饭就那么不好吃？还是说外面的太好吃了。”许湛的语气一下降到了临界冰点，再看看那张秀气的脸都结出了冰碴了。

　　惊得崔云珠看着他，半天不知该怎么开口，心想着这孩子今天是不是受别人欺负了，试探着问道，“和同事相处的不愉快？”

　　“没有。”
　　“那你这是怎么了？那个，饭也快好了，别想那么多，过段时间就好了。”

　　崔云珠依然推开门出去了，许湛听着那‘砰’的一下关门声，就像是一个重物砸到自己一样，忍着痛却不能放生大骂。

　　许伟业更在意不到儿子许湛的情绪，随便说了句，“回来了。”要不是屋里就他们两个人，还真不知道他对谁说话，接着去外面拿了一块冻肉回来，又回到厨房。

　　这一刻，许湛忍不住笑了，笑的有些歇斯底里，不知所以。

　　恍惚间竟然听到高跟鞋踩雪地的声音，许湛长叹了一口气。

　　只听，“妈今天不去了。”

　　许湛此时如同军事体能训练取得第一时候的喜悦，又仿佛是打了一场硬仗，获得一场胜利的自喜。他不断告诫自己不管那么多，他随即对母亲露出了笑容。

　　崔云珠看着眼前这个熟悉但又陌生的许湛，心里五味杂陈，细想自己这些年对他确实是亏欠，低声说道，“你长大了，男人就该是这样。”

　　母子两个看着对方，许湛知道崔云珠话里的意思。

　　许伟业端着第一道菜出来，余光扫了一眼崔云珠，不管心里是如何千军万马奔腾的场面，面上还是一副宠辱不惊。

　　崔云珠看看他，看看许湛，半天低头不语。

　　饭菜也都上了桌，三人坐在一起，怎么看都像是一场粉丝见面会，许伟业和许湛就是那种羞涩内敛的粉丝。

　　此时恨不得连喘气都会破坏了气氛，依然是崔云珠首先‘发言’道，“快吃啊，别愣着了，一会都凉了。”

　　她说着便夹了一块大骨肉给许湛，许湛看了看盛装出席的妈，再看看简洁朴实的爸，不禁笑出来了声。

　　这是许湛他们家史无前例的一件事，三个人心里跟明镜似的。

　　崔云珠也跟着笑起来，那张脸上又生出一抹灿烂的笑，是发自内心的笑。

　　但即使是这样一刻，许伟业还是问出，“这个咸了吧？”因为在他记忆里，崔云珠总是嫌弃他做的菜很咸。

　　母子再次对视，许湛忍着笑意回说，“爸，不咸……”

　　这顿饭上可不止一个不识趣的，那边电话不停响。最后许湛只好劝道，“去接吧，可能真有急事。”

　　接完电话后崔云珠显得很不自在，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许湛也瞧见了她难为情的样子，便开玩笑说，“饭也吃了，不过这个电话还真无趣，你说是吧，爸？”

　　许伟业：“？”

　　看着许伟业不明所以的样子，许湛笑着摇摇头，不忘嘱咐妈妈外面路滑，小心点。

　　此时加区已然黑透，一阵阵狂风卷地……，嚎叫声犹如孩童死命哭泣一般，而且拿它没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