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拿农女剧本》一十欢

12、第十二章

　　天色蒙蒙亮，铜锣村便很热闹了。

　　“哪个杀千刀的，给我水田挖了缺口。要让老娘捉到了，弄不死你。田里水都差不多流没了，这下还怎么翻泥养田，我这明年春种怎么办啊！”

　　“啊啊啊，哪个缺德玩意，谁啊，这是要干嘛啊，哪个杂种，哪个畜牲？把我地里的菜苗拔了，我这刚移栽不久的小苗苗啊。”

　　刘王氏和刘陈氏，两人是同族同辈的，她俩今日下地干活，一人发现水田被人放掉了存水，等烈日升起了再发现，估计上好水田要成旱地，心子都要滴滴流血。

　　一人旱地里的菜苗苗被拔起来了，人也没把菜苗苗带走，赤裸裸扔里呢。现在发现得早，捡起来再种回去菜苗应该还能活，同样的，等晚点日头升起来了，这秋老虎天气，这些菜苗苗暴晒半天，直接可以当柴禾点了。

　　两人气极了，各自心里都有怀疑的人。从家里拿出一张长条板凳，就坐村口骂了起来。

　　柳枝枝下半宿才睡着，被他们吵醒了。此时人懵地，前额一突一突地不舒坦，嗓子也略干。

　　她下地提起桌子上的茶壶倒出一碗凉水吃了，坐凳子上尖起耳朵，迷茫地听了好一会，才听明白外面那两个婶子为何这么愤怒。

　　原来柳容昨晚不睡觉，摸黑干这事去了啊。

　　干得漂亮！

　　外面骂人声音嘹亮不带停歇的婶子，就是当初每日必定出现在大槐树下面，嚼原身舌根的人。柳容也是个聪明的，之前嚼舌根的除了这刘王氏和刘陈氏之外，还有一个刘张氏。柳容只搞了这两家人，放过了一家，所以刘王氏和刘陈氏都还没怀疑到柳容头上来。

　　他们这三户人家，因为家里分别有个儿子跟着刘文走了的，也就是原身那个暴富的钱未婚夫。听说是在刘文跟前当小厮，一个月例钱有六百文。

　　一亩上等水田八两银子，一年两个月就能买下一亩上等水田有余。

　　所以这三户人家，在铜锣村如今可以说是母鸡打鸣，什么事都想插手管一管。就连里正，都不愿沾惹上他们三户人家，惹不起。

　　这也是为何，原身之前被刘王氏，刘陈氏，刘张氏三人无中生有的嘲讽嚼舌根，整个村子没人敢出面劝说一下。

　　依着外面两人骂起人来不停歇，十分要强的作风，要心里有底是柳容干的，肯定联和起来把他们屋子房顶掀咯，说不定墙都要推平。

　　柳枝枝觉得痛快，柳父柳母和柳容听着外面愤怒的骂声也觉得爽利。那两人在村口骂够了，又转悠着村子骂了起来。

　　刘王氏：“缩头乌龟，敢做不敢当，当真是龟儿子。”

　　刘陈氏：“老娘要是抓到你这个杂种，不教你好看老娘跟你姓！”

　　她俩在村子里整整骂了一天，连嗓子都哑了。她俩家里的人，一户忙着去村后边的河里，一趟趟担水灌田。一户忙着松土赶紧把菜苗苗栽种回土里。有不能要了的苗苗，赶紧去就近村子里看看有没有人家卖菜苗，没有又去镇上买。

　　柳容半宿的功劳，两户人家全家出动忙活一整天。

　　过了许多天，此事成了一桩无头案，这两户人家想起来今日，依旧忍不住骂骂咧咧。

　　水田被挖了缺口的刘王氏，则是怀疑起了刘张氏。她俩人分别有儿子在刘文身边当差，明争暗斗地，两户人家并没有表面这么和气。说不定刘陈氏的菜苗苗也是她刘张氏拔的，为了混肴她的视线。

　　哼，心眼子这么多，儿子肯定也随她，她得跟自个儿子刘南叮嘱一下，提防刘张氏的儿子刘宝。

　　这些都是后话。

　　柳枝枝如今不知该怎么与柳父柳母还有柳容相处，对方也是同样的慌张，平日对待她都掺了客气，似乎不知该怎么相处了。除了吃饭，他们皆尽量躲避着她，能不碰面尽量不碰面。

　　柳容也躲着她，不再继续待在屋子里陪着她。每日一早没有用早饭就跟着柳父柳母出门，不是在山上翻找吃的，便是下地松松土，栽菜苗苗。

　　柳枝枝在这种令人烦闷的氛围里烦躁极了，不想再继续了。

　　趁着这天大清早起了雾，柳容还没出门，主动拦下了他，抛出几个问题。

　　“觉得还想认我做你妹妹不？”

　　柳容点头。

　　“还想跟着我去支摊子做吃食营生不？”

　　柳容点头如捣蒜。

　　“那便跟我走。”

　　柳容亦步亦趋，跟着柳枝枝进了灶屋。

　　外表来说他年龄在这里放着呢，是哥哥，行动上则像个弟弟。

　　也不怪他，他性格被柳父柳母养软弱了，而她只是身子骨是他妹妹，实际前世已经年满二十三，比柳容大了足足六岁，眼光看待柳容天然带入弟弟角色。

　　之前她便想做新品吃食，临近中秋，她想趁着最后几日热天，做冷淘去渡口卖。中秋一过天气转冷，人都想要吃口热乎的，再支摊就要考虑支锅炉了，那样成本又要增加。她现在的荷包太瘪了，锅炉木炭这些大件昂贵，买不起的。

　　据她以前做美食视频了解到的资料，冷淘接近以后的凉面，只是揉面的时候，往面团里面加了各种可食用植物汁水。

　　村口那颗树的嫩槐叶新长了出来，叶子揉出的汁加入面团里面，做槐叶冷淘正好。

　　柳父柳母一人背着竹篓，一人扛着铁锄，站在院门口，眼睁睁看着柳枝枝只拉走了柳容。支吾了会，两人你看我我看你，一齐追到灶屋来。

　　柳容在灶下乖乖烧火。

　　柳枝枝腰上围系了一条深色粗布围腰，手里拿着木瓢，弯腰从石缸里舀起凉水，掺水下锅。灶台上放着深褐色木盆，一方香樟木木头做的菜板。

　　柳父和柳母一同劝道：“闺女，咱安安分分地，只种地不行吗？这干营生买卖，它不好做啊。村子里好多之前支摊子做吃食营生的，最后里衣都赔光了。”

　　他们村离渡口和云上郡都不算远，好些个有志向的，都去淌过支摊子营生的水，就没一个出息了的。

　　他们当初没分家时多艰难，什么好吃的用的都要紧着老二一家子和婆母。这才分了家半年多，她和相公两人勤劳，靠着地里出息的粮食和菜蔬拿去卖，给家里又添了一亩旱地呢。

　　就算闺女说她不是原来那个闺女了，他俩也无法将枝枝当成陌生人。打心眼里，还是把她当做闺女看待的。他俩吃过的盐，比两个小兔崽子吃过的米还多，明知道他们在走错路，肯定是要全力阻止的。

　　柳枝枝见他俩固执认为做营生不可取，便停下手上的活，向两人道：“种地是只要播种，没有意外肯定有收获。”

　　柳父柳母连连点头，以为闺女这是听劝了。

　　柳枝枝又道：“可是今年的蝗灾，别说庄稼了，当时田坎间连杂草都被啃食光了，可见这个世上，并没有绝对稳稳妥妥的事情。”

　　她看向柳容：“告诉阿爹阿娘，我俩上次挣的钱，买完米面调料，还剩了多少？”

　　提起这个，柳容可骄傲了，挺直了腰杆：“三十文。”是他十多年以来的私房钱积蓄数额呢。

　　柳父柳母吃惊了，买了那么多东西回来，还剩下三十文这么多的钱。

　　要知晓，普遍他们农夫能捞到挣银子的活计，便是到洛下渡口来货船卸货时，去扛货物，起早贪黑一天工钱也才三十文，包一顿饭有两个杂粮馒头。这样子的活计，还不是天天有的。

　　“人若是畏惧还没发生的事情，畏手畏脚，那什么也别做了，坐吃等死吧。”

　　她话糙理不糙，柳父柳母听完，觉得很有道理。

　　碧绿光滑的面团在柳枝枝手里揉捏，分块，拉扯,再拉扯，最终拉成细长的面条。为防止粘连，她在面团上又撒了点之前预留的干面粉，才放一边备用。

　　见大铁锅里的水呼噜呼噜沸腾了，慢慢地放面条入锅。旁边另一口锅，她则是上蒸笼蒸着米糕。

　　白茫茫水雾迎面扑来，似被云朵包裹着，让人很放松。难怪前世看到挑面工的皮肤都很细腻，这跟免费面部美容有什么区别呢。

　　煮好的面条，挑起来有足足三盆。

　　为吃着口感更爽滑劲道，面条一煮好，她便挑起过了遍熟凉水，随后放到筲箕里面，又了加家里为数不多的冷熟菜油防止面条会粘连。取适量姜蒜水、木姜子粉、醋、盐、菇粉、白糖做调料拌匀，一份槐叶冷淘，也就是简易版凉面也就做好了。

　　其中的菇粉，她是用的柳母存着的干香菇煮熟晒干，再磨的粉，用来提鲜。最遗憾的就是没有小香葱和配底的海带丝与绿豆芽，少了个味。

　　也是没把法的事情，蝗灾虽然已经过了一段时间，但是很多吃的东西都没了，粮食菜蔬都比较缺，有得卖也卖的很贵。至于地里才种下去的，都还只是刚破土的苗苗呢。海带丝云上郡倒是有，可它贵啊。

　　柳父柳母在一开始面条下锅时，便被满屋的食物香味勾的挪不开脚。每日他们是没用饭出的门，出去外边捡到什么吃什么。新鲜刨出的白草茎，野地瓜等等，只要能生吃的都塞嘴里。

　　柳容眼巴巴望着做好的槐叶冷淘，瞪直了眼。

　　他最近两天都跟着阿爹阿娘在外面啃草根呢，被姜蒜水的味一刺激，连连吞咽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