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春风》意眉

5、龙抬头，误顶领舞祸始起（2）

　　柳如晦见时辰差不多，拍了拍手，一群穿着青裳羽衣的女子，从远处走来，站在长亭外，福身行礼。
　　“参见皇上！参见父皇！”
　　“清月啊，你为何戴着面纱？”柳如晦看着领头的，自己喜爱的孩子，不解的问道。
　　“回父皇话，儿臣的脸伤了，容貌有损，实在不宜示众。”柳梓曦说完后，面纱下的嘴角勾起，露出一个嘲讽的弧度。
　　怎么办，我就是想毁掉你最喜爱的孩子的声誉。虽然这不是真的，但也足够让你，难受一阵子了。
　　果然，柳如晦听声，神色有一瞬间的慌乱，随后脸色难看至极。却又在下一秒恢复原样，和蔼道：“你这孩子，受伤了也不跟父皇说，这样懂事，难不成父皇还是什么洪水猛兽吗？”
　　你虽然不是什么洪水猛兽，但也堪比了。
　　柳清月哦不，是柳梓曦心想。
　　“来人，等清月公主跳完后，赏赐舒痕胶两盒。”
　　“天啊！舒痕胶！还是两盒！”
　　人群中传来一阵阵女子的惊呼声。
　　要知道，舒痕胶对爱美的女子来说简直就是福音。因为它不仅可以去除身上的疤痕，还可以使被留下的疤痕处，让肌肤细腻光滑，看不出一丝瑕疵。并且，舒痕胶在朝雪阁也只是每日两盒，且万金难求。这让很多爱美的女子甚是惋惜，毕竟谁还没有个磕磕绊绊的呢？不过，这也从侧面看出了舒痕胶的价值。
　　“这简直也太宠着清月公主了吧 ！”人群中的女人们，无不羡慕的叽叽喳喳道。
　　柳如晦满意地听着女人们的话语，似笑非笑的盯着柳梓曦：“你这傻丫头，莫不是高兴坏了，也不吱个声。”
　　柳梓曦在心里吐槽，就这舒痕胶，她才不稀罕。但由于她顶着柳清月的身份，也不好与本人不同，所以尽管她厌恶，也只得学着柳清月那娇滴滴的语气道：“儿臣，多谢父皇赏赐！”
　　随即也不多说，福身拍了下手，等待二十四编钟的奏乐响起，才缓缓舒展身姿。
　　“皇后，你能告诉朕，为何领舞的不是清月，而是梓曦吗？”柳如晦偏过头，自然地跟着薛意敏说话。在众人的眼中看来，是两人在说些体己的私房话，但只有薛意敏自己才知道，此时的柳如晦是有多么的危险。
　　“啊？！是吗？为何不是月儿，而是曦儿？”薛意敏也很吃惊，在她认为这种事情是不该出差错的，并且这种事情也只能由自己的女儿才能够做。
　　“皇后，你真不知？”柳如晦眯了眼，拿起酒杯将酒喝了下去。
　　“皇上，这种事情臣妾是真不知。但一会儿散了，臣妾必定给皇上一个交代。”薛意敏此刻心里恨极了柳梓曦。怪不得她就说，为何月儿会戴上面纱，难道是想最后惊艳一把，却没想到原来是柳梓曦那个小贱人。真是个不要脸的贱货，也胆敢抢本宫女儿的机遇。
　　“不用，朕自会处理。”言罢，柳如晦用玉箸夹了菜，不再言语。
　　“是。”薛意敏咬着牙齿，双手在宽大的袖袍里，几乎将帕子撕扯烂。
　　此时的柳梓曦丝毫也不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了不是柳清月的事情。还多了皇后的仇恨，不过就算知道她也不会在意，毕竟仇恨多了不压身。
　　却说这边轻快的调子，到后面缓缓进入高潮。只见节奏忽变，柳梓曦也随着曲子的缓慢而舞动。
　　只见她莲步轻移，手拿羽扇，时合时展，行至疾处就犹如展翅欲飞的青鸾，舒展着优美的身姿，正欲与天公试比高。而身后的青蓝羽衣裙女子，则手持木剑，极尽身姿之柔美。
　　也正在此时，突然传进了一道浑厚的男声，节奏也从高潮缓落，便至轻而空灵的曲调，还不时伴着银铃的响声。且青蓝羽衣裙女子方位变动，形成一个圈，将柳梓曦围住，且跪下舞动着自己的上半身。
　　柳梓曦的动作一顿，复又举起羽扇舞动，来掩饰自己一刹那的晃神。
　　不是说取消了这段楚辞祝词的吗？怎么又加上了？
　　柳梓曦的晃神很快，可以说没有人看到，但除了一个人，那就是－－谢言痕。
　　谢言痕作为离柳梓曦算是近的人，自然看到了她的动作一滞。不过他厌恶的蹙眉，也不想管。
　　只在心里想道：这位公主在玩什么把戏？
　　毕竟作为最讨厌柳清月的人之一。她的一举一动，他看都不想看。若不是他二哥谢瑾瑜抱恙在身，这又实在推脱不掉，他来都不想来，平白玷污了好心情。
　　不过虽然这样想着，但他还是没有破坏祭舞，毕竟这很重要。
　　因为不仅关乎了来年的风调雨顺，而且也有别国人在场。
　　在大是大非面前，谢言痕还是很靠谱的。
　　只听他把祝词念完，又猛然多了一种曲调，那就是庄穆。钟声传来，伴着空灵的编钟声，浑厚的吟唱，仿佛让人们如坠云端，见到青龙腾空盘旋。
　　“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薜荔兮带女萝，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乘亦豹兮从文狸，辛夷车兮结桂旗，被石兰兮带杜衡，折芳馨兮遗所思。
　　余处幽篁兮终不见天。路险难兮独后来，表独立兮山之上，云容容兮而在下。
　　杳冥冥兮羌昼晦，东风飘兮神灵雨。留灵修兮憺忘归，岁既晏兮孰华予
　　……”
　　空灵舒缓的吟唱娓娓道来，而舞姿也越发柔美，婀娜多姿，恍若仙子。
　　待至结尾，青蓝羽衣裙女子齐齐跪坐后仰，双手执剑于脸前。中央的柳梓曦则是合拢羽扇。左手羽扇指天，右手则放置于胸前，身姿婀娜挺立，在艳阳的照耀下，羽冠羽衣羽扇上所镶嵌的细碎白色珠宝，在阳光的折射下，则微微发光，让她沐浴在其中，仿佛九天玄女下凡。
　　“哈哈哈！不错不错，清月之舞姿是越发有长进了。今日这一舞，显得清月出尘清绝，竟恍若神子呢！”
　　柳如晦最先从舞姿当中回过神来，眯了眯眼，怅然一笑。
　　“是啊，清月公主当真不负天晋第一美人之名！”
　　“同感同感，这舞姿这身段，当得起！”
　　“婀娜多姿，体态轻盈，挺拔如松。连羽扇也被使出一份凛然气势，倒倒当真有青龙公平公正之态！”
　　众人人人说着夸赞之词，而那些女子们，除了嫉妒，再也找不出其他。因为也不可否认，她们也被惊艳住了，可是惊艳归惊艳，该有的仇恨还是一点也不少。
　　柳梓曦丝毫也不知道她为柳清月招来了如此多仇恨，不过就算知道她也不会在意，反而会乐见其成。
　　此刻柳梓曦正听着众人的夸赞之词，觉得烦躁，便说了扫兴之词。
　　“父皇母后儿臣累了，可否休息一番，待至晚宴再出来？”
　　“傻丫头，去吧，什么时候休息够了再出来！”顿了顿：“还有你们也下去吧。”
　　“多谢父皇。”
　　“多谢皇上！”
　　说罢，齐齐退下。
　　“多谢如晦兄，给尔等看如此精妙之祭舞。不过吾等觉得困顿，可否容在下失礼之处啊！”风延庆拱手笑道。
　　“哎，也罢！本是还想留诸位一段时间的，既然延庆兄如此之言，必是舟车劳顿之苦。那就还请诸位好好休息，待到晚宴再来参加，可好啊！”
　　“就依如晦兄所言，告辞！”封严庆笑着拱手，领着人翩然而走。
　　而且他两位国君也是如此。
　　柳如晦见其他三国人都走了，于是大手一挥：“散了吧！”
　　“臣等告退！”大臣们跪安。
　　“你们也散了吧！”看向自己的子女们柳如晦道。
　　“是，儿臣告退！”
　　于是长亭里就剩下了刘如晦和薛意敏两人。
　　“皇后，朕警告你。不要轻易对朕所紧盯的东西下手，不然后果你是知道的！”柳如晦突然靠近了薛意敏，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臣，臣妾不敢！”纵然柳如晦此刻让她有些心里毛毛的，但她还是觉得遍体发凉。
　　原来纵使过了这么多年，你也还是不肯忘了她吗？
　　原来这么多年的夫妻，我只是你可以威胁的人吗？
　　“乖，这样才对。这才是朕的好敏儿。”柳如晦抬起了她的脸，一只手轻轻拍着，柔声道。
　　声音轻柔的仿如情人间的呢喃。
　　然后一挥衣袖，走出了长亭。
　　“哈哈，本宫终究还是斗不过你。但没关系，至少我已经把你弄死了。一个死人又如何与本宫斗，还有你的女儿，也斗不过我的女儿。”前面薛意敏面色狰狞，但随后又想到了什么，轻笑一声：“纵使她今天出了风头又怎样？她所做出的一切还不都是我的月儿的。这个前皇后所出的，终究还是不为人所知！”
　　说罢，理了理自己的衣袍，招来心腹，回了意禧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