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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再度逢君在故里,物是人非花始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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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花美眷,似水流年,花开花落,怅然又逢春。
自上次那一回过后,已茫然三载岁月。
柳梓曦坐在窗棂上,望着外面姹紫嫣红的景色,不禁存了些许感叹。
“果然啊,岁月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相比较三年前而言,如今的柳梓曦更多了些岁月的洗礼,显得沉稳又仿佛看透了世事的沧桑。
“公主,你怎么能够坐在窗棂上吹着冷风呢!”琏镶一进殿就看到柳梓曦坐在窗棂上,急忙拿了披风,忙把披风披在了柳梓曦的身上。
“无事。”柳梓曦挥了挥手,绝美的脸上苍白一片,带着几分病态的美感。
见状琏镶把想要说的话,又给咽了下去,只轻声说道:“公主,你可要出宫去游玩吗?”
“去吧”柳梓曦转过头来,淡淡道。
眼里平静如波的池塘,忽热涌动了丝波澜,却又转瞬即逝。
在桃林深处,高高低低的枝干上坠着繁星点点的桃花。或含苞待放,或舒展身姿,在这早春尽情绽放,展示着它们的喜悦。
在其中一棵较高的桃树上,灼灼桃花掩映着一道慵懒的倩影。她背靠树干,三千青丝尽用碧玉簪挽起,手举桃花酿。另一只玉手随意枕在脑后,垂掉的裙摆不时随着风动,桃花纷落,即使落满了她的身上,也不去管。整个人显的潇洒空灵,美好的像是幅画般。
沈俞白一来就看到了这幅美好的让人不忍去打扰的场景,正准备走,却听到从桃树上传来了一道惊讶的声音。
“你怎么在这?”
沈俞白脚步一顿,无奈轻叹一声。一个健步,蹬了树身两下,跃上了枝干。
沈俞白此刻的心情很是复杂,想不到阔别三载,“故里”重逢。
气氛一时沉寂,良久后,才听见有细小的声音从他的左侧传来。
“对不起啊,三年前……我不该那样做的……”
沈俞白正在放空的脑袋,乍一听这话,有些反应不过来。良久后,他眨了眨眼,显得有些意外。
“这件事,你还记得啊?”
他实在是没有想到,这件事她记了三年。虽然这只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也有很多人说过。但是在面对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甚至在他强词夺理的情况下,她骂出来也是无可厚非。只是他实在忍受不了,有人辱骂他的母妃。而他也绝对不允许,有人辱骂他所敬重的母妃,任何人都不可以。
“对,我很愧疚。”柳梓曦低垂了眼,饮了一口桃花酿,闷闷道。
“其实你可以…完全不当回事的,毕竟没有人会在意……不是吗!”
沈俞白的心里微暖,原来这世上,竟还会有个人,会为了母妃而道歉。
“哈哈!不提了。对了,公子手上拿的,可是桃花酿?”
见气氛越聊越沉静,柳梓曦只得主动岔开话题。
“对啊!”沈俞白看着柳梓曦,恰巧此时柳梓曦也对上了沈俞白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睛。两人相视一笑,都从对方的眼睛中看到了彼此的神情。
是啊,真是巧了。
说来也是缘分,两人第一次相遇是在这里,第一次争酒也是在这里。甚至于阔别三年后,还是在这里,并且买的酒又是同样的。真真是无巧不成书。
“看来姑娘你,对这坛桃花酿的执念,颇深啊!”沈俞白看着柳梓曦慵懒地模样,调侃道。
“公子所言极是。我呀,当年没能来得及尝上一口。如今得了空闲,当然要好好伴着这美景,细细品茗。正所谓‘人生有酒须尽欢,偷得浮生半日闲’若是没有这番三千桃夭,浮生清闲,这酒喝得也就毫无意义了。毕竟美酒美酒,有了美景,才是好酒。”
柳梓曦摇头晃脑道,抿了一口,复又侧头去看这番三千桃夭景。
“真是歪理!”沈俞白笑着摇头,揭开了桃花酿的盖布,豪饮一番,也学着柳梓曦欣赏这番桃夭美景。
“不过,姑娘这一番良言,其洒脱不羁之性堪比男儿。又或言其已胜过这世间大多功名利禄之心。只是可惜,姑娘不是男儿身,不然以姑娘这份洒脱不羁,定能成就一番事业。”
沈俞白前一秒还笑说歪理,下一秒却又不得不感叹,其言未免过实。毕竟,他也不是如此之人吗?
“谁说以女子之身,就不能成就一番事业?自古有花木兰,武则天之女流,哪个不是英姿飒爽,巾帼不让须眉?若照公子这番所言,怕是要得罪这世上大多女子吧!”
柳梓曦听言不满,反驳道。她平生最见不得人说,一介女流,不适合出来抛头露面。只能在家中相夫教子,平凡一生。或是养在深闺,熟读女则女戒,半分讲不得自由。
可是又有何人能知道,有些女子不愿被这些繁文缛节所约束,她们也渴望外面广阔的世界,去见一见这锦绣河山。
“姑娘误会了,在下并没有轻视女子之意。反而是极为崇敬姑娘所说的那些女中豪杰。毕竟,在下的母亲也是饱读诗书之人,也有着心中之志。只是可惜,女子大多都不如男子方便罢了,所以才谓故此一叹。”
沈俞白挥手,不急不慌回道。
柳梓曦默了,纵使她再有鸿鹄之志又如何?这世道本就对女子多加苛刻,前期风波更是“凶险异常”。若挺得过,则赢,名垂千古;若挺不过,则输,不守本份。她虽不惧,但也得顾及母后,不想让母后蒙羞。
“是啊!这世道甚是不公,甚是不公啊!”柳梓曦仰头豪饮,饮罢摇头感叹,言语里尽是无奈。
“今朝有酒今朝醉,来日有酒再续回,偷得浮生半日闲,人生有酒须尽欢。管他前程几何,我只要今朝醉意当歌,快活一时是一时。”
“是啊!自古庸人自扰之,是在下愚昧,竟不若姑娘之豁达通透。”
“有什么豁达通透的,不就是偷懒吗?至于说的这么冠冕堂皇?”
柳梓曦挥手,毫不在意道:“至于偷懒,我最会了。整个家中就我最闲,因此对于偷懒之一道,我可是行家。”言语里不免透露着几分得意。
“哈哈,同道之人啊!”沈俞白爽朗一笑,大喝道:“喝!”
柳梓曦也大喝一声道:“喝!”
两人手举桃花酿,遥遥相对,互相做了个先干为敬,仰头豪饮。
微风拂过,吹起了两人的衣袂。瀑布般的青丝随风微扬,间或不时有桃瓣掉落。灼灼桃夭为两人相衬,显得他们是多么美好,却又出尘于其间。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痛快!”柳梓曦放下酒坛,豪迈地用衣袖擦嘴,丝毫不在意自己的形象是否符合一个公主的礼仪。
“是啊!这大概是在下最为轻松的一天了!”沈俞白不免感叹。
“那既然如此,待下次桃花酿和桃林盛时,再在故里重逢如何?”
柳梓曦听沈俞白如此感叹,不免嘴快,说了出来。
“哈哈!姑娘果真与在下所见的人当中,是最特殊的一个。不过,也显得姑娘心直口快,颇为可爱。”
见气氛沉默,沈俞白忙打着圆场道。却不知这样一说,就更为尴尬了。
“呵呵!那个见天色已晚,我就先回去了。公子请便,后会有期。”柳梓曦听言干笑两声,装模作样的抬头看天。见天边的确彩霞弥漫,就更加拔腿跑了。
“后会有期,希望吧。”顿了顿又道:“黄昏了吗?可惜黄昏时分,思愁最重。”沈俞白见柳梓曦慌张的背影,不禁眯了眯眼,再度饮酒,闭目养神。
柳梓曦慌张地跑出了桃林,直到外面时才恢复了她的沉稳。琏镶见状递上了披风,柳梓曦接过披风,坐马车回了皇宫。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只道重逢在故里,不知花期始似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