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风吹过》橙舟

7、喜欢

　　高二刚开学，就要接受开学考试。成绩出来了，虽然还是没那么好，但是已经很有进步了，我记得那天很开心，这段时间的辛苦也算没有白费。

　　也有关注他的成绩，掉了几名，虽然已经是我达不到的排名了，可还是被老师叫到办公室谈话了。

　　我和他的关系好像越来越尴尬了，可能也是因为学习越来越忙，我们很少讲话了。

　　可我越是有意避嫌，越是有一些难听的话对我袭来。

　　不知从哪一天起，耳边总会传来一些恶心又没来由的流言。

　　“就她？还自称校花？太不要脸了吧。”

　　“她还总贴着唐泽他们，谁帅她就贴谁呗。”

　　“听说她爸妈离婚了，没人管。”

　　“装的那么清高也不知道干什么，走路都不看人的。”
　　….
　　或许有一些更难听的还没被我知道，我真的没有那么大度，或许现在想起来那段时光，恨意会有所消减，可绝不会消失。

　　她们好像只是听说了很多听说，就可以随意去批判我，定义我。

　　而最可怕的是，我不知道那些谣言从何而起，我根本无力辩解。

　　如果不是我的朋友们帮我，我可能到现在都不会知道这些恶心的手段，出自我的同班同学，田紫。

　　其实我本来没有想把她怎么样，可那天，她和她的姐妹们在走廊上，找茬找到了我的妈妈头上，被姜淼听到了，她气不过在我面前直跺脚。

　　在课间布满人的走廊上，我冲出教室，径直走到她面前给了她一巴掌。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我们的身上，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哪来的勇气，可当时心里就只有这一个念头。

　　她和她的朋友都呆住了，等她反应过来，就捂着脸哭着跑去了厕所。

　　她的朋友们想推我，被秦子愠和姜淼她们用力拦住，我努力憋住眼眶里的泪，等他们看热闹看的差不多了，人都差不多散了，唐泽走了过来，拍了拍我的肩。

　　我被吓了一跳，转头看见是他，眼泪突然一下子就掉了下来。

　　“对不起。”他皱着眉头看着我说。

　　“不用了。”我擦了擦眼泪，掠过他走进了班级。

　　对不起，是世界上最没用的话，它什么都改变不了。

　　不出我所料，田紫没有勇气去告老师，因为她做了更恶心的事情，她不敢。

　　可我去告诉了林老师，我告诉了她我打了田紫，告诉了她一切的来龙去脉，这应该是田紫不会想到的吧，只记得那天她看我的眼神，仿佛恨极了。

　　这件事发生后，谣言平息了许多。到高三的时候，她退学了，大家都不知道因为什么，她在我这的故事，也就完全结束了，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事情的转折发生在高二的下半学期。

　　那天我放学回家，看到妈妈不在家，以为只是像往常一样去打麻将了，所以依旧自己洗澡写作业睡觉。

　　可到了凌晨三点，我起来上厕所，看到妈妈的房间仍旧空无一人，连叔叔也不在家，我有些谎，给她打电话她也不接。

　　我束手无策地坐在客厅，一等就等到了早上六点，在我昏昏沉沉打瞌睡的时候，门开了，等来的是满脸青紫的妈妈。

　　我被吓懵了，她似乎不想让我看见，一直遮着自己的脸。

　　我逼着她说出来，她这才肯说出来，是叔叔出轨了，她跟他闹，他却趁着醉意打了妈妈。

　　那一刻我心里的恨是无法用语言描述的，是那种恨不得把他三到六个洞的那种恨，这小一年里，妈妈对他的好我全看在眼里，她也是个缺爱的人，所以她想用付出换取爱，可换来的却是这样的对待。

　　妈妈让我别参与，他们总是冠冕堂皇地说这是大人的事，可我忍不了。

　　那一天，我没有去上学。白天我陪着妈妈去医院开了受伤证明，等晚上她睡了，我偷偷出了门。

　　我一个人去了那个男人本来的家，坐在大门口等着，我知道他每天都有应酬，这个点刚刚好是他回家的时候。

　　夜晚的风有些凉，我裹紧了衣服，静静地等待着。

　　这时，我看到一个女人搀扶着他走了过来，那个女人打扮艳丽，他又是醉醺醺的，两个人有说有笑。

　　刚有些平静下来的怒火一下子又窜了上来，我径直走到他面前，怒视着他。

　　他眨巴眨巴眼睛，看着我，然后居然恬不知耻地笑了。

　　“周周，你怎么来了。”他醉的有些口齿不清，“这是我女儿。”他对那个女人说。

　　“我呸，混蛋，谁是你女儿。”我大骂道。

　　“小姑娘怎么说话的。”那个女人说。

　　“关你什么事，滚。”我一把推开她，没了那个女人的支撑，他踉跄了两下，然后对着我说：“我告诉你，你妈妈就是个泼妇，她坏了我在所有客户面前的面子，对我又踢又打，我怎么就不能还手了，啊，你说啊。”他说着还想对我动起手来。

　　面对这样一个人，我也害怕，连连后退，却突然被人搂住了肩膀扶住了，我吓了一跳，颤抖了一下，转头看到的居然是唐泽。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在这，惊讶之余，我突然感觉到了无与伦比的心安。

　　“小丫头，快带着你的小男朋友回家去，你叔叔喝醉了，等会对你动起手来就不好了。”那个女人用娇柔的语气说道。

　　“谁敢动她。”我从未听过唐泽用这种语气说过话，看来他是真的生气了。

　　“两个死孩子，别把我惹急了，快滚回家去。”那个男人满口酒气，闻得我都恶心。

　　唐泽突然拉起我的胳膊，把我拉到身后，走上前去，一拳打在他的脸上，他本就站不稳，一拳下去直接倒在了地上，那女人过来用拽他，她长长的指甲刮到了他的脸，但最终也被他推倒在地。

　　我震惊地看着他，他握起我的手，攥得紧紧的，然后把我拉走了。

　　他走的很快，我跟在他的背后，看着他牵着我的手，心里有一种很特殊的感觉，好像有他在，我就什么都不怕，就算万物险恶，我也有万般勇气去抵挡。

　　我们走到了路边，坐在一把长椅上，记得那旁边有一颗梧桐树，有一个路灯。

　　“谢谢你啊。”我不敢看他，双手紧握着拳，看着地面说。

　　“你除了谢谢还会说什么。”他语气里有些讥笑，“你就没什么想问我的。”

　　我微微一愣，转头看他，他紧盯着我的眼睛，我有些不好意思，又低下了头，“当然有，你··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啊。”我是真的好奇。

　　他笑了笑，“你当我变魔术啊，还突然出现。我一放学就去了你家楼下，看到你一个人出来，我不放心就跟过来了。”

　　“你··是想来找我？”我觉得有些奇怪，“你找我有事啊。”

　　他不语，我也没继续问，两个人就这么坐着，气氛有些尴尬。

　　“你··以后不要一个人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了。”他好像是想了很久憋出了这么一句话。

　　“他打了我妈妈，我咽下这口气。”我愤愤地说。

　　他看着我，眼神里仿佛有万般情绪。

　　透过昏暗的灯光，还是能依稀看见那女人的指甲在他脸上留下的血印，真下的了狠手。

　　“你受伤了。”我说。

　　他摸摸自己的脸，摸到伤口时微微皱了下眉头，“没事的。”他说。

　　我从口袋里掏出创口贴，我总是随身带着的。

　　我把包装撕开，然后递给他，可他好像没有要接下的意思。

　　“你··还是贴一下吧。”我说。

　　“你帮我贴。”他说。

　　他毕竟帮了我，贴就贴吧。

　　我小心翼翼的将创可贴贴在他的伤口上，我们的距离很近，我尽量不看他的眼睛，可余光能看见，他一直在看我。

　　当我贴好刚想收手的时候，他突然拉住我的手，我震惊地看着他。

　　“程周，有时候我真的搞不明白，你到底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啊。”他说完这句话，其实我就懂了，只是还是不敢确定他的心意。

　　“你要我懂什么。”我只感觉脸颊烫烫的。

　　“你可以突然不和我说话，突然对我冷言冷语，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不找我帮忙，可你有想过我会怎么想吗。”他的语气好委屈。

　　“我··我只是觉得你和我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所以我控制不住地想逃避。”这是我憋了很久的话。
　　“为什么要一直否定自己。”他的问题戳中了我的心窝。

　　我不语，他认真地对我说：“程周，你很漂亮，也很好，你会为了妈妈只身去找他对质，怎么就不能相信自己配得上一切美好呢。”

　　“那你喜欢我吗。”不知何时我的眼眶里有了泪水，我就这么泪眼汪汪地看着他，用一时的冲动问出了我想问很久的问题，“既然我这么好，那你会喜欢我吗，不是同学的喜欢，也不是朋友的喜欢。”

　　“我喜欢。”他认真地看着我说，没有一丝犹豫，“一直都喜欢。”

　　那一刻，我的头脑一片空白，只感觉的到微风吹在我的脸上，我的眼泪流了下来。

　　珍藏许久的心意终于在这一刻得到了回应，不管后来发生了什么，至少我每每想到这个晚上，我都会觉得幸福，因为他在这一刻应该是真的喜欢我吧。

　　长椅，梧桐树，路灯，男孩，都永久得被我珍藏在心里，从未忘记。

　　在后来久久的时光里，这些支撑着我度过了七年的想念，一直到如今想起，仍会觉得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