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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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出云？出云？”
“啊啊，诶？”
我回过神，这才发现父亲正一脸担忧的端详着我的脸色，我下意识站起身，“爸爸？”
“汤……”
父亲叹了口气，示意我去看锅。
我连忙凑上去，却发现汤已快被煮干。
“发生了什么事吗？你一直在发呆。”
我关掉火，打开水龙头，将锅子里的“浓汤”倒进了下水道，因为背对着父亲，所以编起谎话来也很容易，“没有啊，爸爸的错觉。”
“应该是好事吧？”
我洗锅的动作一顿，认命般关掉水，转过身与父亲对视。
“有的时候，爸爸不应该这么敏锐。”我控诉着，但还是说了实话，“是好事。”
“愿闻其详。”
奇怪，父亲以前从不会这样追问的。
但兰先生的事……时间一长，根本瞒不过父亲吧？毕竟我很不会说谎。而且我也不想让父亲对兰先生产生什么“带坏女儿的男人”之类的坏印象。与他出去，我不该撒谎。
最终，我叹了口气。
“爸爸，我有喜欢的人了。”
回应我的是父亲震惊到无以复加的眼神。
“他是个很温柔的人，”我咬咬牙，全说了，“陪我看火花大会的是他，今天去见的也是他。”
父亲很久都没有说话。
“父亲？”我不确定的询问道。
“我送给你的那枚手表，你还带着吗？”
“带着。”
“没有拿下来过？”
“没有。”
问这个做什么？
“那个，爸爸，我真的不是故意要瞒着你的。”我充满歉意的望了他一眼，“对不起，爸爸。”
“你怎么敢、你怎么敢啊！”
我被父亲的反应吓了一跳，我本以为父亲至多只是会不高兴，有些生气，而并非是愤怒。
“爸爸，我不会再骗你了。”
父亲似乎在压抑着怒火，他移开视线，拒绝与我对视，喝了口水。
“他的名字。”
“兰京太郎。”
沉默延续了很长一段时间，最终，父亲说道：“不要再接近他了。”
而后他便站起身，离开了餐厅。
“晚饭还没好！”
“今晚我不吃了。”
我望着他的背影，除了茫然，还是茫然。
似乎有些事情，在我所不知道的地方发生了。
可究竟是什么让父亲一反常态？兰先生吗？
好心情几乎都消散了，我关了火，把食材都收进冰箱，返回了房间。
毫无胃口。
我叹了口气，从书堆里抽出了作业本。
写作业写作业，反正作业能让人忘记一切。
伴随着一声消息提示音，放在一旁的手机忽而亮了起来。
我拿起手机查看，屏保上，少女正比着“耶”，而在她身旁，白发青年正有些无奈的看着她。这是我和兰先生的合照。是在我的强烈要求下拍的。兰先生虽然不太乐意，但还是答应了。
想到这个人，我不禁微笑，心情也没刚刚那么沉闷了。
打开消息，是姐妹明瀛发来的，上面只有两个字：小心。
24.
现在的时间是半夜，父亲拉着我冲下楼梯，来到停车场。
开火，踩离合，街景便在我眼中不断变换。
我茫然无措的看向四周，逐渐熟悉的街道如今显得陌生。
浓雾四起。
如果不是父亲神情严肃我或许还会开个有关赛博朋克的玩笑，但渐渐的，玩笑心情不复存在，我清楚的意识到现情况的不妙。
空荡的街上没有行人，仿佛死城，那些人仿佛都在瞬间消失了，车辆随意的停在路中间，有的甚至已经侧翻。
路况很差。
父亲开着车，车速很快，完全不怕违章，我有些震惊于父亲对街道的熟悉。他不是没有目的性的，父亲是要去到某一个地方。
我望了一眼父亲难看的脸色，没有提出任何问题。
现在显然不是提问的好时机。
破空声自后传来，紧接着，有什么东西砸上了车顶。父亲狠狠锤了一下方向盘，在路口处拐了弯。
速度与激情？我不由目瞪口呆。
单手控制着方向盘，父亲丢给我一个东西，“拿着。”
我愕然睁大双眼，在此情况下完全说不出违法二字。
这是一把手.枪！
“保险已经打开，小心后坐力，下车快走！向左，一直走！去武装侦探社！”
父亲停下车对我大喊着，催促着我。我下意识顺着父亲的目光向前看去，浓雾中似乎有人正在向我们走来。
透明的身体，发着诡异的光，看起来相当不妙。
咬了咬牙，我打开车门向浓雾深处跑去。
我就算留在原地也不会帮到父亲半分，说不定还会拖父亲后腿，得赶快去武装侦探社，说不定能找到帮手！
我一路向前跑着，不去注意那些恐怖的事实——地面上的血。
我不住的思考为什么会是这样，但转而想到，这如今是文豪野犬的世界，或许异能强大的人在搞事吧？
只是，为什么，城市中的人都消失了？
我体力并不好，只是咬紧牙关死死支撑，我要去武装侦探社，我要去找人帮父亲！
希望近在眼前，异能侦探社所在的建筑已经出现在了我的视野里。
我下意识加快了速度。
到了！
根据门口标牌显示，异能侦探社是在三楼。我看了一眼身后，没有追兵，很好，按下按钮，踏入了电梯。
可没有人！我愕然环视着四周，凳倒桌翻，似乎是有入侵者。
我握紧了手中的枪。虽然不会用枪，但保险已经打开，扣下扳机这种事还是能做到的。
身后传来了紧急的脚步声，我立刻回头，举起了枪，“谁！”
那是黄色头发的青年、白色头发的少年与和服少女的组合。
是异能侦探社的成员！毕竟我认得国木田的脸！
他们看见我也十分愕然，我赶忙收起枪，“是父亲让我来的，我的父亲是井上莲！”
“是井上先生的女儿啊。”国木田点点头，不再戒备。
他向前走去，我顺势让开了道。
“请问这是怎么回事！父亲他被人攻击了！”
国木田皱起眉，踢开了社长办公室的办公桌，从胸口拿出一张卡，向地面刷去。
“你的异能是什么？”
我张了张口，“我没有异能！”
回应我的是他们不可置信的眼神。
但没人来得及解释什么。
地下的暗格被打开，解锁密码后，墙面翻转，显出一个屏幕来。
画面逐渐成型。
自称异能特务科坂口安吾的男人与国木田先生交谈着。
“之前的起雾现象也发生在了横滨，这么大规模的起雾至今没有先例，虽然雾气已经停止扩散，但横滨全都被笼罩其中，与外部音信不通。横滨里面的人大部分都下落不明，或者说消失了，似乎只有异能者存在。也就是说危险也在向你们逼近。”
“我这边也确认过了，在雾中，异能者与异能力分离，企图杀死异能拥有者。”
我脸色苍白的听着坂口安吾和国木田的对话，异能，异能！这是怎么回事！
我明明没有异能，父亲也只是普通的工薪阶层啊！
“你是莲的女儿出云吧？没想到你也有异能，请多加小心。凭莲的能力是不会有事的。”坂口先生顿了顿，对着国木田说道，“请你们尽量保护她。”
我强迫着自己冷静下来，以接受现在所发生的一切。名叫中岛敦的少年向我搭话，“你也并不知道自己拥有异能力吗？”
也？
“我是井上出云。”简短的自我介绍后，我为难的摇摇头，“不止是异能的事，我连父亲的事也不知道。”
他便露出了同情的神色来。
国木田与坂口安吾的对话仍在继续。
我越听越觉得世界崩塌。
这次是肇事者名叫涩泽龙彦，而父亲，因为拥有追踪异能而被异能特务科召回追踪涩泽龙彦，是异能特务科的一员。
怪不得会让武装侦探社保护我。原来是因为父亲很重要。
只是，怎么会这样？我只是坐了飞机，为什么连父亲的身份也改变了，甚至我自己都多了莫须有的异能。我感到头晕，连忙从口袋里摸出糖来。这是我出门时随手抓的，因为没有吃晚饭，怕低血糖。
我，中岛敦，泉镜花，一人一颗。
撕开糖纸，我将糖果放入口中。甜丝丝的苹果味在口腔中扩散，勉强让我获得了一种日常中的实感。
我打开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已过零点。
然而下一刻，站在我身边的中岛敦发出了愕然的惊呼，“井上，你的手机——”
“诶？”
泉镜花的平淡的声音响起，“你手机屏幕上的这个男人，是本次事件的主谋，涩泽龙彦。”
我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握紧了手机。
不行，不能逃避。
我深吸一口气，再次打开手机，将它递给了国木田，“是他吗？”
回应我的是国木田惊诧的眼神。
他们没有理由对我说谎。
其实仔细想来，年龄、爱好、工作一概不知的我其实是不了解他的。我只是叫着他兰先生，知道他很丧，喜欢竹笋饭，也很温柔。
“你跟我们一起走。”国木田飞速下了决定。
我很明白原来坂口的尽量保护是什么意思，也很明白国木田的意思。尽量保护，必要时可以舍弃，而国木田的决定，则是基于我是主谋涩泽龙彦的关系人之上。人质也好，劝他放弃也罢，我都是有用处的。
“好。”领会到这层含义的我，爽快的点了点头。
目前来说，跟着他们利大于弊。我那个不知作用的异能，也会是一个麻烦。单独一人行动简直是自寻死路。
我最后看了一眼那张合影，将手机装进了口袋里。
“你们关系很好吗？”中岛敦问。
“嗯。”我苦笑了一下，“我很喜欢他。”这句话我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这虽然是真心话，却对现状毫无帮助，还可能增添不必要的戒心。试问一个与主谋关系如此密切的人，谁会不防备？
“我们是网友。”我说。
巨响传来，打破室内的片刻安稳，国木田让我、中岛敦、泉镜花从后门先走，他则去阻止那个攻击者。
我自然没有异议。
接下来，我唯一要做的就是努力让自己不成为拖累。
我还不能死！
25.
车内一片寂静，中岛敦似乎十分不安，不断的说着话。
“涩泽龙彦是个怎样的人？”面对这个问题，我沉默了。
兰先生是什么样的人？
他很温柔，会陪我看烟花，会陪我看海，会陪我看云，我们甚至定下来年的夏天约定；我们一起喝过咖啡，吃过冰淇淋，吃过便当，我还要带他去尝一家味道超棒的竹笋饭。
可兰先生，温柔的兰先生，做出这些事情的兰先生居然是涩泽龙彦。我可以不在意其他人的死活，因为他们都比不上兰先生的重要性，但我不能不在意父亲。
这一刻我才真正明白父亲怒气的由来——我在他不知道地方接触了太危险的人。
我死死咬住嘴唇，盯着窗外飞快掠过的景色。
我想见到兰先生，想请他解除异能，我不想见到父亲的尸体。
母亲不在身边，我只有父亲了。
就在我胡思乱想之时，泉镜花的异能已经靠了上来。我们匆忙弃车逃跑。
接下来的那场大混战我无法插手，只能观望。
真是奇怪，他们的异能都已出现，我的呢？
空灵的声线突然响彻耳畔。
“你想起来了吗？”女人询问着。
“你想起来了吗？”
“你想起来了吗？”
“你想起来了吗？”
她漂亮、温和、会对我微笑，是世界上最温暖的的人。
我张了张口，“妈妈。”
但不对。
眼前的人分明是异能。
这人女人只是微笑着重复着一句话，“你想起来了吗？”
“什么？”
“那些你该想起来的！！！！！！！”
握紧枪的手在不断颤抖，“想起来什么！什么啊！”我不禁大喊起来，仿佛这样便能将恐惧一扫而光。
母亲不是这样的。
绝对不是！
“井上，快走！”
催促声让我回过神来，那女人并不走近我，她的心脏处，一枚红色宝石正熠熠发光。
我立刻向中岛敦的方向跑去。
她没有追，我忍不住回头去看。
母亲在笑。
冰冷的、毫无生机。
26.
在黑衣青年的帮助下我们进入了港口黑手党专用逃生通道。雾并未侵入这里。
黑衣青年对我的存在有些疑惑但并未多问。在这一刻，我甚至是感激他的冷漠的。
在他与中岛敦的对话中我了解到，这片雾其实是龙的吐息，以及，回收异能的方法是打败异能。
我不禁皱起眉，打败？
他们三人的异能能够与本人对战，而在我面前出现的却是母亲。我所谓的异能难道与母亲有关吗？可母亲在法国呀。
黑衣青年说着“我要撕碎他的内脏，结束他的生命”这样的话，我垂下眼，不愿开口说一个字。
他们都是恨着兰先生的吧？这毫无疑问。
可我……就算有枪，也完全下不了手。
但说着不会杀死我的兰先生，为什么要把我卷入自己的异能中？我毫无能力，如果不是那女人没有攻击性，想必早已死去。
兰先生也说过，我遗忘了一些事。并且他是知道的。到底是什么事呢？
真是到处都是疑问。
我叹了口气，拒绝思考。眼下还是走一步算一步比较妥当。
就在黑衣青年芥川与中岛敦因为那个名叫太宰的男人对峙时，电梯的门被打开了。我不去在意他们三人之间的机锋，努力当个隐形人。
走过暗道，兰先生所在的“骸塞”已出现在视野之内。
怎么说呢，风格的确很兰先生。
也很赛博朋克啦！如果见到他一定要吐槽。
而眼前的，是那个样貌与母亲一模一样的异能。
“为什么是母亲？”我问。
“出云，你遗忘了。”女人说，“你忘记了本该握于你手中之物。”
握于手中？
我险些笑出声来，“父亲、兰先生都在我身边，母亲也总有一日会归来，我还缺少什么？!”
女人也笑了，“你想起来了吗？”
又是这句话！
我皱起眉，打量着她。的确，她与母亲非常相像，不，是一模一样。甚至说话的语调都完全相同。但她半透明的身体与心脏处闪烁着异常光辉的宝石告诉我，这个女人不是母亲。
这只是异能。无须有罪恶感。
下一瞬，我对她扣下了扳机。
后坐力让我的手腕几近麻痹，但初次射击的技术简直惨不忍睹，根本没有命中那块宝石。
“你不是妈妈。”我说。
第二枪。
第三枪。
她并不躲，仍然在问我那个问题。
这种行为让我感到了恐惧。
但恐惧常伴随愤怒而生。
我已然无法在开枪了，疼痛让我几乎不能抬臂。
“啊啊出云，你没有想起来，你是个多么悲惨的孩子啊！”
我狠狠瞪着她，响动已经停止，想必泉镜花和中岛敦已经解决了异能。
不行，我不能拖后腿！
我为什么要害怕呢？
这个女人只是站在那里询问而已。只是个疯子而已。
没有异能的我、什么都没有忘记的我，为什么要害怕呢？
我走到她的眼前。身后是中岛敦惊诧的叫喊，“不要！”
我用尽全力抬起手，将枪口抵上了她的心脏。
“对不起。”
这是第四次。
手.枪掉落在了地上，与水泥地碰撞发出闷响，结晶破碎，女人消失了。
下一个瞬间，我跪倒在地。
27.
雾更浓了。
我踉跄的走在后面，不想给芥川与泉镜花添麻烦。
果然还是缺少运动，体能太差。
骸塞已近在眼前。
但比起健步如飞的他们，我还是差了一截。
等我真正走到后才发现，兰先生与芥川、泉镜花已经打斗了起来。
麻烦了。
我皱起眉，观察着情况。
不过，兰先生这是……变异了吗？
我目瞪口呆。
他说，“我已经越过了死亡，要怎么杀死已经死了的人呢？”
已经死了？
我感到一阵恶心，胃部灼烧般的疼痛瞬间加重了，我又吃了一颗糖，但情况并没有好转。
兰先生死了吗？不，他还活着。
他不可能死了。
他就站在那里啊！
“你想死吗，出云？”女声在我耳旁响起，甜美而温柔。
那个被我杀死的女人回来了。
不仅回来了，还将刀架在了我的脖子上。
刀刃那冰冷的锋芒令人颤栗。
“你想死吗？”
“你想起来了吗？”
“你想死吗？”
“你想起来了吗？”
她一遍遍重复着。
我木然望着前方，兰先生所在的方向。
“父亲活着吗？”
“我怎么知道呢？”
没有力气反抗了。
“我啊，不想死。”我说，“不想。”
“但你没有想起来。”
“所以，主人，对不起——”
下一刻，女人被突如其来的力道所击开。
“出云！”
我看着他，忽然就流下了泪来。
“我很脆弱，离开你、离开父亲就会死，你知道吗，涩泽龙彦？”
这是我第一次直白的叫出他的名字。从前是一无所知，如今只是为了证明，他还活着。他还存在。
“出云，这不是你的错。”他说，“你的母亲，已经死了。”
母亲……死了吗？
“那你呢？”
“只要你想，我就是不会死的。”
白虎的攻击接踵而至，他很快便跳开了。那是我无法加入、无法阻止的战局。
我的异能站在我的身旁，刀子消失了，笑容也消失了。
“你喜欢他吗？”
无聊的问题。
“是。”
“原来你喜欢呀！”
“出云，你不该活的这么快活。”
“你喜欢他，那个罪恶的男人，你忘记了母亲死亡的真相，忘记自身所拥有之物。”
“出云，你喜欢他吗？”
我已泪流满面。
“出云，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你很聪明，很会看人脸色。”
“你不觉得，你的日语流畅度太高，学起来太快了吗？”
“出云，井上出云、许出云，你想起来了、吗？”
“你在看着他死呢哈哈哈哈哈哈哈！”
女人忽而就失去了声音。
我怔然望着前方。
那是——一片蓝光。
有什么东西碎裂开来。
“不要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恍然间，我听到了自己凄厉的叫喊。
这是多么的……似曾相识啊。
28.
“我可爱的出云，今天高兴吗？”
“高兴！”女孩点点头，露出满足的微笑。
母亲也在微笑，父亲也在微笑。
“爸爸如果能一直都有休息时间就好啦！”
“出云，不要难过，我们来约定好不好，下次肯定不会远。”
“好啊，好啊！爸爸最好了！”女孩兴奋的侧过头去，“妈妈，你看，爸爸答应了！”
母亲温柔的看着她，“爸爸是在为了保护这个城市努力，也是为了保护你，出云，喜欢横滨吗？”
“能看到海，我很喜欢呀！”
然后是，日常的终结。
红色，大片的红色，满眼都是红色。
为什么？这是怎么了？
女孩茫然环视着四周。
空旷而又充满血腥味。
母亲死在厨房，父亲死在餐厅，而她，乖巧的放学回家后，眼里只能看到红色。
她想起昨天向父亲提出的问题，她还那样小，不知死亡为何物，却又莫名恐惧着死亡、失去。
她问：“爸爸，我们会死吗？”
父亲说，“不会。”
而现在呢？
父亲没有回答，母亲也不来宽慰。
“爸爸，我不想死——”
“不想你们死。”
“请不要、请不要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神明听到了她的祈祷，便赐予她金色的光辉。
父亲在她眼前睁开了双眼，那宽厚的怀抱接纳了她，一如往常，却有些冰冷。
“爸爸！爸爸！”
“出云，”男人说，“我为什么活了过来？”
女孩怔然望着，“爸爸，你死掉的那一刻很疼吗？”
“很疼。”
“现在还疼吗？”
男人沉默了，他以一种非常温和的语调说道：“出云，都过去了。”
“爸爸，死亡是什么？”
“一片黑暗。”
“活着是什么？”
父亲不说话了。
她看着四周，也不尖叫，“是血。”她说。
金色的光辉忽而停了下来。
女孩泪流满面的蜷缩在父亲的怀抱之中。
父亲连忙去看，她已然晕了过去，而妻子也没有从死亡中复活。
当那孩子再次睁开双眼，她已经忘记了一切。
她生于上海，长于黄浦江边，不知道异能，也不知晓母亲的死亡。
于是他撒谎了。
他带着那可悲的孩子来到了上海，为她编织了一个梦。
若问母亲，她正在法国修习甜品制作哩！
29.尾声
眼前的是海。
水面不算平静，风也有些冷。
我站在栏杆边眺望着地平线。
若是坐船，就能知道那里有什么了吧？但肯定还是水。
我为自己的无聊笑话点了个赞，转过身，背过风，投入了那个人的怀抱。
“兰先生有没有在期待夏天？”
男人没有给出回答，他微凉的指尖轻轻在我脖颈间描画。
“你似乎从不摘下它。”
“嗯。”我笑了起来，“这是我们的联结，是生者的证明。”
“只不过是宝石而已。”
“别这么说，要是没有它，就算是我，也无法将你复活。毕竟你已经没有尸体了，只能转而求其次，选择其他媒介。”
“父亲他们应该会觉得很难办吧？全盛期的涩泽龙彦，可是个超级大麻烦。不过这可怪不得我，复活时的躯体状态我也无法选择。”
“你不必关心这些。”他说，“我会处理好一切。”
“那么，谢谢你~”
回应我的是男人的轻笑声。
他说：“我也是，出云。”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