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最冷的月亮》不知南方暖

50、第四十七章

　　甲壹早在元旦之前就收到了调令，岑堠让他往北宁京师跑一趟。商厌所掌的这一支仅有几人的卫队中，只有他常年呆在商越身边做事，许是甲壹最肖似商厌,许是其他缘由，总之比起另外几个总跟着商厌奔波在外的兄弟来说，他大部分时间都随在君侧，几乎没怎么踏出过皇宫。
　　“怎么？叫你去北宁？”
　　接到调令时甲壹正待在御书房中，商越静坐在案桌前批奏折，见他拆开信好一会没有动静，男人闲闲抬头睨他一眼，手中却朱笔不停，横钩画戟。甲壹闻言点头，神色略有些不自然，商越没有发现，只批完眼下这本后放下了笔。
　　“那你可得替朕带个话，母后说成天看着我们两个臭小子心中厌烦，阿忱这个皇后眼下正忙没时间陪她，母后便问商厌这个没良心的什么时候去给她寻个香香软软的亲王妃，她不信长安这么多姑娘没一个他瞧得上的。”商越说完笑意不减，看着被迫归到太后催婚阵营的甲壹，面露同情。
　　“恐怕这次去北宁京师，便有部分是因为一个女子。”
　　“哦？”商越眼眸瞬间亮起来，甲壹递上信纸道：“皇上您自己看罢。”
　　信是岑堠亲笔，通篇简洁干练，唯有最后一行笔锋不稳，显然写时心绪极为动荡——说不定咱们要有亲王妃啦！
　　“商厌这小子，在长安半点动静没有，竟是跑到北宁拐媳妇儿去了，既然如此，那你可得替朕好好看看。”
　　这句叮嘱让甲壹头回在执行任务时颇感无奈，别说听到消息的太后娘娘了，就连皇后娘娘，都要求他一定得仔细着眼睛，两位大渝地位最高的女人，恨不得他直接带着求亲书过去了。
　　“哎甲壹，你说咱们咸蛋黄姑娘，是不是越看越适合邕亲王妃这个位置。”乙贰的话将甲壹从回忆中扯出来，他蹲在树上，嘴里叼着根不知道哪里扯来的枯草，遥遥盯着刚进阙园拱门的郁却白一行人。
　　“不得无礼，咸蛋黄姑娘是什么称呼？”甲壹拂去乙贰搭在自己肩上的手，露出不赞同的眼神，他刚探完消息回到云歇阁，便收到岑堠命令护送郁却白回国公府，岑堠边赶他出门边笑得满脸褶子，嘴里还不停念叨着什么殿下回答嗯了，殿下说要永远喜欢县主了，亲王妃人选有着落了，他虽满头雾水却决定任务结束再问。
　　“这不是跟着岑堠叫的嘛，多亲切呀，你个榆木脑袋，你不懂。”乙贰笑嘻嘻又搭上甲壹的肩，却见对方面无表情地转身下树，头也不回抬脚就要走。
　　“我不喊了就是，哎，你去哪儿，你不是奉命保护县主嘛。”人姑娘家的秘密多，他一个大男人不好去盯院子里，只能天天蹲在阙园外这棵老树上，如今好不容易有个人说说话，哪怕是个木头也叫人稀罕得紧。
　　“我只负责送回来，盯点的只有你一个。”甲壹轻飘飘的声音落入耳中，罕见的带了几分幸灾乐祸，乙贰愤怒吐出枯草，转身靠着树干养起神来。
　　事实上甲壹很忙，他才刚来就帮着拔除了好几个韩溯留在北宁的暗桩，甚至还在商厌默许下帮了正在查此案的新任刑部尚书薛言，还没闲下来，岑堠又马不停蹄的叫他去查日前意图谋害县主的纵火案，顺带能摸清为何韩溯无缘无故针对郁却白就更好了。他从成衣店出来后转头走入一条暗巷，再现身时已成了个平平无奇的憨厚青年，好不容易混进惠王府做工，不挖点东西出来可对不住他这几天的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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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琮听着手下汇报，简直要被李佑这个蠢货气笑，这几天送上来的东西终于有了突破，原因在于他的人二次验尸时发现了些尚未被处理干净的痕迹，李佑派人去狱中杀人灭口，却遣了自己最亲近的人，被狱卒发现不说还不知道变化一下手法，就这样留下个把柄让人抓。
　　说实话他本打算就这样遂李佑的意将李雪枝嫁到南庆去，她虽然让惠王夫妇骄纵得跋扈了些，但到底李佑没做或者说还没来得及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没必要连着李雪枝一道发落，不过是些掀不起什么风浪的小打小闹，不必祸及性命，等李雪枝嫁到南庆成了溯王妃，便与夫家半断了干系，给她留些富贵不必跟着去苦寒之地受累，算是他这个做皇叔的最后一点仁慈。
　　可如今李雪枝却让自己的父亲一手搅黄了这桩婚事，李琮决定将手上的证据提前呈到朝堂上，韩溯会不会娶一个家族有污点的贵女做王妃，比起安抚两员良将的心和给郁时笺消气来说，一点也不重要。
　　“汪德全，你亲自往国公府走一趟，把刚刚的事原封不动的汇报给齐国公。”
　　至于他嘛，自然往长春宫去找郁时笺了。计划比预料中提前许多，但想到其可能带来的丁点好处，李琮便觉得也不亏。
　　李琮动手毫不拖泥带水，次日便有惠王李佑监察不利，着罚俸三年，禁足三月的消息传出来。原是去年夏日渝州水灾泛滥，惠王李佑作为监察官监督渝州水坝的修建并协调相关事宜，然而时至今日毫无进展不说，负责牵头的工部官员还伙同渝州刺史贪吞朝廷下发的工程款，李佑明知此事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此举必罚无疑，涉事官员也系数被抄家革职。
　　祸不单行，在许多人目睹李佑气急败坏回到王府之后，从首饰铺子出来上马车的李雪枝遭遇惊马，手刚撩起车帘就摔了下来，街上一片混乱，还是偶然路过的郁小将军叫人来制住了场面。听说那嘉怡郡主十分凄惨，崴了脚不说，手还叫石子划出好大一条口子。李雪枝回程路上哭哭啼啼，尖叫连连，然而围观百姓却更多让郁时奕吸引了目光，英俊的小将军牵着毛皮油光水滑的黑色骏马，既不流露担心又不正义凛然，反而有点难以察觉的嘲笑和快意，看出的人隐隐猜测怕是嘉怡郡主哪里得罪了世子爷，不然在外征战打仗的好儿郎，如何会对个女人露出如此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