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二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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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天公作美，即使下旬日日晴空，也不比今晨万里无云，暖阳轻纱般笼住整个京师，风褪去刺骨，只余丝丝寒意。长庆街人头攒动，交头接耳之人虽多，但比起前几日韩溯进京的喧闹，显得颇为寂静。
忽有一人打马经过，只消片刻便见几位男子身着官袍，疾步往城门而去。
“来了来了。”围观人群骚动起来，有几个忍不住的，先行跟在官员身后小跑起来。
“姑娘，醒醒，亲王殿下他们好像进城了。”寻雨拍拍正在打瞌睡的郁却白，此刻也忍不住倾身往远处瞄了瞄。
郁却白早早来这处茶楼占了位置，商厌初次出使北宁，因其传闻之盛，有不少好奇心重的百姓来凑热闹。从落座到现在不过一个时辰，郁却白已经听说不下十种各式版本的故事，个中离谱让她好几次撒了茶水，后来索性闭目小憩，不然非得气出病来。
战马整齐的踢踏声远远传来，当头那人一袭紫衣，金蟒自前襟开始盘于两肩之上，袖口衣摆祥云山石堆叠，恍若真物。与在小院时不同，商厌今日将头发全数束起，紫金冠镶有玉石，显得人干练严正不少。甚至岑堠都穿起软甲，腰间悬着的宝剑铁血气浓厚，无端让人觉得寒凉。
队伍行进不快，马上人各个目视前方，面容肃然，唯有商厌神色稍稍柔和。与前几日南庆使团进京女子们投花掷果的盛况相比，两旁虽然也有面颊绯红的姑娘和探头的少年郎，不知是碍于传言还是害怕过于严肃的侍卫拔刀相向，人们并无欢呼笑语，气氛一时诡异起来。
商厌早已习惯这种好奇又躲闪的目光，因觉得无趣，眼神中生气寸寸熄灭，让几个胆大想表示欢迎之意的男子猛地闭上嘴，悄声退后几步。
岑堠扯缰靠近商厌几步，无奈道：“公子你好歹笑一笑，知道的说咱们来参加万寿节，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来寻仇呢。”
说完他转头传递命令，随行士兵官员们尴尬地扯扯嘴角，放缓面色，岑堠更是当先微微一笑，他外形阳刚，此举引得不少女孩子咯咯直笑，相互推搡起来。
经此一闹人声渐渐多起来，岑堠松开一口气，绷直的脊背放松不少。他有自己的考量，哪怕未来无法预测，可万一以后咸蛋黄姑娘成为亲王妃，公子得从北宁将人娶回去，那么初次在“娘家人”面前亮相万万不能搞砸。
商厌当然不知岑堠内心想法，他只遥遥望着远处，忍不住思考那缺根筋的丫头会在何处迎他。正想着呢，一朵红白相间的山茶从天而降，稳稳落进他怀里，与此同时传来的还有头顶上方少女雀跃的欢呼。
抬头时她手撑着窗棂微微探出身子，眸里有盛于世间万物的美好。边上丫鬟正在劝她小心，可她却固执地又踮踮脚，瞄准他的方向扔来一只苹果。
商厌抬手接住，这一刻奇迹般读懂了小姑娘的所有情绪。
我奉上全部的热情，在等待你，在欢迎你，所以不要失望。
郁却白大胆的举动仿佛引燃爆竹的火星，人们诧异“地狱阎王”并没有将花揉碎，也没有把苹果劈开，男人们渐渐开始怀疑杀人不眨眼的谣言，姑娘们因为马上人勾起的嘴角抛开暴虐无情的传闻。长庆街瞬间从一副凝滞的画卷转变为鲜活的戏场，大约是并未从商厌身上感受到威胁，先前的害怕逐渐被抛至脑后。
花草会因风改变生长方向，就像现下流言因为某个举动不攻自破，岑堠看向这股逐渐吹散商厌周围阴霾的微风，咔嚓咬下口刚刚抛向他的梨子。
北宁位于三个国家的最北方，因此民风要开放许多，大渝使团前后受到天差地别的待遇，一个个都很是愣神。
在前来接待的官员疑惑的表情下，商厌复重新启程，回头时少女依旧维持刚才姿势，看见他动作还大幅度摆了摆手。他将那朵足以以假乱真的绢花揣进怀中，熟悉的药香便一阵一阵往鼻子里钻，撩拨着脑中的每一处神经。
“姑娘可还要跟着走一段？”
使团逐渐消失于视野之中，寻雨试图拉回还挂在窗上的郁却白无果，只好稳稳拖住她胳膊。
“不必了，不能叫人认出来呀。”郁却白鬼鬼祟祟地转身观察四周，扯寻雨袖子欲走。
寻雨也不戳穿她，方才众目睽睽之下郁却白举动惊人，现下已来不及补救，反正最差不过传到老爷耳中引来一场质问，如此也就罢了。两人悄然离去，没有发现角落里一道如影随形的眼神。
一文听着周围百姓谈论邕亲王不似流言蜚语中那样一身血腥气，只是人有些少言寡语之类的话，面无表情地紧盯离去的郁却白。他没有在昭慈寺月老树上找到写有郁却白名字的红绸，就一直暗中跟在郁却白身后，没想到竟然真叫他发现了猫腻。
韩溯近些日子很是关注郁家情况，然而每次听到其和乐融融的汇报，都会面色阴沉，昨日同惠王李佑会面，更是提出了明确的要求，竟是叫李佑将齐国公府击垮才会给予他约定的支持。
李雪枝与郁却白已经结下梁子，想必如今这位嘉怡郡主，已经成了王爷利用的首要之人。一文在桌上留下几枚铜板，朝驿馆而去。
另一边，到达驿馆的商厌将那只苹果放在案桌上，思考片刻又觉得水果脆弱经不住保存，干脆叫来随从将其洗净削好，系数喂进了肚子。正满足于甘甜果汁的商厌拿出那朵绢花，还没来得及观察，就叫一脸严肃的岑堠打断了。
“公子，下面递来消息，韩溯在调查齐国公府。”
商厌把玩绢花的手指一顿，眼里迸出丝嘲讽。
“传令下去，之前韩溯留下的暗桩系数拔了，他蹦跶的，够久了。”
虽不知这疯子为何突然把目光放到齐国公府身上，不过如今，这地方轻易可动不得。
细绢做成的山茶原是用胭脂染成了红色，细看之下手法略显粗糙，想来是郁却白手笔。商厌勾勾嘴角，再度开口。
“吩咐几个人去郁府看着。”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第二十八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