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宵何忧》郑诺

5、成年人的世界

　　刚从成山回来，萧寒和辛荣就投入了电影的筹备工作，何悠和一些主创演员为了贴合原著主角形象也在进行专业的技能培训。总之，整个团队都忙得焦头烂额。
　　“萧寒，今天和尚清市文化广电和旅游局的领导约好了，晚上7点，新荣记。”为了在拍摄时得到相关部门的协助，这样的饭局是不可避免的，所以辛荣没有给萧寒留选择的余地。
　　萧寒沉默了片刻，犹豫着说，“我约好美术部门晚上确认分镜头脚本了，不能推吗？”
　　“我知道你很排斥这种场合，但是你不可能永远逃避。你很清楚，你不仅仅是个艺术家。”辛荣这一次的态度格外强硬，她觉得萧寒还是需要收一收性子，毕竟这个圈子比想象中复杂许多。
　　“我知道了，谢谢你。”萧寒的声音让人听不出悲喜，但是辛荣明白她的赤诚和真挚，当然还有无奈。不论处在怎样的巅峰，也都不可以随心所欲，因为随时会有人毫不留情地推倒你。
　　“萧导，这杯我敬你。你是个了不起的人，你的电影我都看过，真心不错，这杯我干了。”被叫做孙局的男人有些醉了，莫名其妙的吹捧让萧寒感到好笑。
　　酒桌上的话，又有多少能当真。和一群陌生人讲场面话真的很无趣，萧寒打心底里讨厌这种蜂屯蚁聚的感觉，但她习惯了忍受，毕竟逢场作戏对每个成年人来说都不难。
　　“谢谢，这是我的荣幸。”萧寒不是很能喝酒，一桌的人轮着敬酒，萧寒已经醉的不行了，勉强克制着自己保持清醒。
　　“今天就到这吧，今天大家都很开心，希望我们以后合作愉快。”辛荣适时结束了酒局，既然目的已经达到了，她倒也懒得费劲跟那帮人纠缠。
　　“辛总，送萧导回家吗”助理问道。
　　辛荣看了一眼靠在自己身上，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的萧寒，忍不住笑了笑，转头对助理说，“直接去我家。”
　　虽然萧寒很瘦，但是拖着醉得没什么意识的萧寒回家，确实费了辛荣好大力气。
　　她一路上还要提防有狗仔偷拍，毕竟媒体为了蹭热度什么报道都写得出来，还是要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幸好为了有更好的精力投入工作，辛荣平时一直坚持锻炼身体，勉强也能对付萧寒酒后的胡搅蛮缠。
　　“我今天表现好不好，快夸我。”萧寒从背后抱住辛荣，不安分的脑袋紧紧贴在辛荣脖子后面，各种缠着辛荣。
　　“很痒，别闹了，睡觉吧，乖乖的。”萧寒喝完酒就这副德行，所以辛荣不放心让她一个人在家。不过这样的萧寒才最真实，平时的她过于紧绷了。
　　萧寒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很亮了，看到自己在辛荣家，她大概回想起昨天自己耍酒疯的样子。萧寒感到有点丢人，使劲揉了揉自己的头发，简单去洗漱了一下。从卧室出来的时候，萧寒看到辛荣在厨房里忙，也没去打扰她，就静静地坐在餐桌上看手机。突然有消息弹出来，是顾圆发来的，说是有急事找她。
　　这时辛荣刚好从厨房出来，萧寒想了想还是吃完早餐再走，毕竟辛总很少下厨。
　　“我第一次做北非蛋，你尝尝看。”
　　北非蛋是中东地区的早餐，主要是用番茄，洋葱，大蒜，彩椒烹饪，等到食材都软烂了以后，再打入整颗鸡蛋，最后佐以海盐，黑胡椒，香菜调味。这样一顿元气早餐很适合她们这种忙起来就顾不上吃饭的人。
　　“可以啊。你什么时候偷偷赶超我的厨艺的？”萧寒打趣道。
　　辛荣噗嗤一声笑了，轻轻捏了捏萧寒的肩。我先去工作室了，顾圆说找我有急事，你的车先借我。”萧寒接过车钥匙，就离开了辛荣家。
　　路上不堵，大概十分钟萧寒就到了工作室。顾圆一看到她就急匆匆过来，神色一反往常。
　　“什么事啊？”萧寒神色淡淡的，昨晚喝多了，她现在还感觉有点头晕。
　　“制片方希望增加女二戏份，是苏总亲自打电话过来的。”顾圆知道萧寒的性格，她不肯向任何人妥协，而且以萧寒现在的声望，别人也拿她没办法，但这次是苏总亲自开口，萧寒一定很难办。
　　萧寒愣了一会，“苏总？他怎么会有这样的要求？”萧寒喃喃道。
　　“我知道了，我自己来解决，你不用担心。”萧寒跟顾圆说。
　　顾圆走了以后，萧寒有点无力地靠在椅子上，眉头微蹙。在自己刚转型做导演的时候，苏总给了自己很大的支持。直到今天，他们也仍保持密切的合作关系。而且苏总一直最大限度地信任她，从来没有在拍摄过程中过分干涉。“怎么会？”萧寒心中暗想。
　　萧寒没有办法直接回绝苏总，也不可能做出让步。犹豫了一会，她决定给苏总打个电话。
　　“苏总，是我。我听顾圆说了你的要求，我想跟你见一面，方便吗？”
　　“行啊，来我们公司吧。”苏总也是个爽快人。
　　这件事拖得越久越让萧寒心烦，所以挂掉电话她就开车去了环球视角传媒公司。她跟苏总很久没有直接联络过了，很多工作上的事都是辛荣在接洽。所以萧寒这次见他多少有点忐忑，她攥紧了手，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克制冷静，不管怎样，苏总都有恩于她。

　　苏总，好久不见。” 萧寒推门进去，在苏总对面坐下。
　　“是啊，你这几年发展的这么好，哪有时间看我这个老头子。不过萧寒你看起来真的不一样了，当初你来找我的时候还只是个小姑娘，现在的你真的很耀眼。”苏总笑着说。
　　萧寒知道苏总在打感情牌，她沉默了一会，慢慢开口，“也许我说的话会让您不舒服，但是很抱歉我要对我的作品负责任，我没有办法按您说的去做。我。。”
　　“好了，不愿意就算了。我是看着你一步步走到今天的，我知道你是怎么样的孩子，林艳艳的爷爷跟我是很好的朋友，他拜托了我这件事，我也不好直接回绝，说实话，我压根没想过你会同意。”苏总站起来走到萧寒身边，拍了拍萧寒的背。
　　萧寒眼睛红了，她轻轻说了句，“谢谢您，真的谢谢。”
　　“去忙吧。”苏总大手一挥。
　　很小的时候，萧寒就知道成年人的世界很复杂。但是每个人都会遇到那么几个人，让你的世界足够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