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宵何忧》郑诺

6、慢慢走近

　　从苏总那边回来，萧寒在工作室忙到很晚。她正盯着电脑看美术部门发过来的分镜头脚本，突然有人从后面捂住了她的眼睛，是女孩子的手，软软的香香的。
　　萧寒转头一看是何悠，嘴角便浮起浅浅的笑。“你怎么来了？”萧寒的声音很有磁性，不过这一刻格外甜。
　　“我们培训的地方离这里很近，就想着来看看。”何悠盯着萧寒认真地说。上次的海岛之行让两个人亲近了很多，刚开始何悠还是会被萧寒身上生人勿近的气场吓到，现在倒是很自然地相处了。
　　“累不累？”萧寒关掉电脑，给何悠倒了杯柠檬水。
　　“还好，就是感觉自己脑子不够用，尤其是学法语和吉他的时候。”何悠眼睛瞪得大大的，撅着嘴抱怨道。
　　萧寒摸了摸何悠的头发，“你这么有灵气，可以做到的。”
　　“要一起吃饭吗，光熙有一家日料很不错？”何悠假装漫不经心地问萧寒。
　　萧寒犹豫了一会，有点为难地说，“我不是很方便去街上吃饭，会有狗仔，而且还是跟你一起，新戏就要开拍了，媒体会做文章的。”
　　何悠的眼皮沉了沉，难掩失落，但还是大大方方地说，“那下次吧。”
　　萧寒突然凑近何悠，认真地盯着她，“我的意思是，来我家吧，我可以做饭给你吃。”仿佛是两个女孩子之间捉弄的把戏，幼稚极了，却也让空气多了些说不清的暧昧。
　　她们相视一笑。
　　萧寒家在这座城市最繁华的地段，很多圈子里的人都住在这里。萧寒家在顶层，房子很大很气派，何悠不是很懂怎么说房子的装修，只是感觉到自己进来的时候眼睛在放光。萧寒，那么优秀的萧寒，她心中暗想。
　　“随便坐，我去准备晚餐。”萧寒笑着说。
　　不知怎的，何悠突然紧张起来，非要跟着萧寒进厨房。
　　萧寒从冰箱里拿出食材，突然注意到何悠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看。“怎么了？”萧寒问道。
　　“就是有点吓到了，感觉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何悠眼里的失落，不是因为嫉妒，而是她真真切切地感觉到了自己跟萧寒之间的差距。距离，让人喘不过气的距离。
　　萧寒噗嗤一声笑了，“你只要踏踏实实工作，这些你都会有的，”萧寒顿了顿，挑了一下眉毛，凑近何悠说，“你去客厅坐着吧，你在这里盯着我看，我也很害羞的。”
　　何悠突然脸红红的，听话地离开了厨房。何悠安安静静地坐在沙发上，脑子一片空白，只感觉心脏跳得好快好快。萧寒真的好有魅力啊，烦死了。何悠使劲掐了掐自己，想让这些奇怪的念头从自己脑子里出去。
　　萧寒不肯让何悠进厨房来帮忙，自己一个人在厨房里鼓捣了好久。何悠窝在沙发上昏昏欲睡，刚好这时候可以吃饭了。萧寒招待何悠的就是再普通不过的一碗面，乳白色的汤汁里浸满了丰富的食材，有小白虾、油豆腐、香干、茭白、蘑菇，味道却出奇地好，能真切感受到制作者的用心。
　　“我不怎么会做饭，味道还可以吗？”萧寒看着何悠，语气里有些许期待。
　　“很不错哎，有种妈妈的味道。”何悠笑着说。
　　萧寒眼睛里的光突然暗淡，她轻轻揉了揉眉心，仿佛想要掩盖自己的失态。
　　何悠探过身子，“怎么了，导演？”她的声音里有担忧，还有心疼。
　　“这是我离开家之前妈妈经常做的面条，我已经很久没有尝到过那个味道了。”她的声音格外低沉。
　　何悠能感觉到萧寒的苦涩，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事，没有人能感同身受。何悠一时间也不知道要说点什么，但是她能感觉到自己很开心，因为萧寒愿意对她吐露心声，她们在慢慢走近彼此，双向的奔赴比什么都重要。
　　“以后有不开心的事都可以告诉我，只要你愿意。”何悠的眼神坚定且温柔，不像平日那般温顺，萧寒有些楞住了，她能感觉到一种炽热，让她隐隐害怕却不想躲避。
　　等到萧寒收拾完已将很晚了，何悠正靠在沙发上发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萧寒的眼神落在何悠小小的身子上，整个人不自觉地柔和下来。
　　“我送你回家吧，这么晚了你自己回去不安全。”
　　何悠本想拒绝，但想到也拗不过萧寒，也就答应了。
　　即使在昏暗的停车场，萧寒也把帽子压得很低，这种地方也会有狗仔，更何况今天是和女主角单独在一起，新戏开拍在即，她必须得处处谨慎。
　　“我想你以后会怀念现在是个路人的日子，只是现在的你还不明白这个道理。”车里在放李宗盛的《越过山丘》，萧寒突然开口。
　　“导演觉得我的梦想只是成为大明星吗？”何悠反问道，萧寒能感觉到她的倔强。
　　“二十多岁的年纪，还有什么比事业更重要的吗？”萧寒的语气淡淡的。
　　“当然有。”何悠莫名有些恼火，默默扭头看向窗外。
　　萧寒感觉到何悠的不高兴，她也不知道小姑娘在想什么，突然有些不知所措，她很多年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了。
　　好不容易等到了一个红灯，萧寒小心翼翼地拉起何悠的手，什么话也不用说，何悠感觉自己的心都要化掉了，哪里还顾得上生气。何悠悄悄转身看了萧寒一眼，只觉得她好清澈，让人没有办法不喜欢。
　　“这里的房子是我爸爸给我买的，他虽然不支持我进这个圈子，但也希望我在这里过得安定一点。”也不知道为什么，何悠突然说起了自己家里的事。
　　“我刚来这里的时候，只觉得这座城市好大好大，好像随时可以把我吃掉。直到今天，我仍然找不到归属感，就是这么可笑。”萧寒说这些话的时候很轻松，甚至有些不屑，但何悠知道萧寒一定受过很多伤，这些她以后会慢慢了解。
　　不知不觉的，车已经开到了何悠家。何悠犹豫了一下，轻轻地把身子靠到萧寒肩膀上，很轻地说，“以后还要再告诉我你的故事，晚安。”
　　这一晚萧寒睡得很好，很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