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小可怜撩到了》一道金水

13、第 13 章

　　“走吧。”比起第一次一进来就差点儿领便当，这一次的环境还算安全，陆焱还有心情笑出来，心里素质也是够强悍了。

　　当然，另一位还沉浸在做题中的少年就更淡定了，瞅了瞅周围的环境，再看看手里的卷子，甚至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瞧见陆焱正在看他，连忙把试卷叠叠好揣进裤兜，底气不足地小声道：“我回去再做。”

　　“……”陆焱忍不住怀疑自己在程年的心目中到底是个什么可怕又恶劣的形象，在这种时候都害怕自己还会逼着他做作业？

　　说起来他好像一直都很怕自己，明明面对里世界的妖魔鬼怪都凶神恶煞的，面对自己的时候却又乖又听话，他以前应该没做过什么欺负人的事吧？

　　像是为了应证陆焱的想法似的，程年见陆焱抿着唇不说话，惴惴不安地揪了揪兜里的卷子，小声地补充道：“已经快做完了，就剩两条大题。”

　　陆焱：“……”他真的没有这么丧心病狂的。

　　程年还想再说些什么，就见周围的场景微微扭曲，六个任务者先后凭空出现在了周围，紧接着不远处的混沌渐渐散去迷雾，露出了一座与周围的场景格格不入的现代化高楼大厦。

　　几个任务者都只是稍微晃了晃神便很快恢复了冷静，只有一个大约二十来岁，穿一件洗得有些发白的红色旧毛衣的男生一脸惊恐地看着众人，吞了口口水，过了好一会儿才颤颤巍巍地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们是谁？”

　　他刚刚明明在去做夜间兼职的路上，那条路他走过不下百次，明明是一条灯火通明的大道，旁边就是闹市区，他就算发了会儿呆不小心走错了，也绝不可能在短短几分钟内跑到这种一个人都没有的鬼地方来！

　　眼前的一切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以至于他的第一反应完全不是绑架勒索，而是……撞鬼了。

　　事实上虽然不是撞鬼，也和撞鬼差不多了。其中一个穿着运动衫，手插在口袋里，脸上带着些痞气的年轻人先是观察了一下包括陆焱在内的其他玩家，见有几个人虽然眼露害怕，不过表面上看着还算镇定，微微挑了挑眉，随后特别自来熟地把手搭到新人的肩上，笑眯眯地道：“第一次进来？别紧张……”

　　略带痞气的男生名叫沈宏化，三两句简单地把当下的情况告诉了他，随后笑着安慰道：“别担心，你运气挺好的，你看我们这批人都没紧张，应该都是资深者，只要你不作死，通关的概率还是很大的。”

　　可怜巴巴的小新人：“……”并不觉得运气好，谢谢。

　　虽然如此，他还是让自己镇定了下来，他是孤儿出生，平时的娱乐活动不多，只有偶尔看看小说是他忙碌生活中唯一的娱乐消遣，刚刚突然被传送到这个地方心里已经有了猜测，如今听沈宏化解释完就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以他看过无数小说的经历，这种时候越是大吼大叫的人死得越快，尽管心里再害怕，新人还是强压下各种情绪点了点头，正想再多问点儿什么，就见沈宏化已经收回了手，看向众人道：“应该已经齐了，这次估计没有接引人，有什么想问的待会儿再说，我们先进去。”

　　一般情况下，如果任务者是以旅游者之类的身份进入里世界，都会有一个当地“人”在门口等着接待他们，为他们提供住处，就比如陆焱第一个里世界里的村长，不过他们出了意外，到得太晚，并没有在第一时间看到村长，旅馆的钥匙也是严蓝扔给他们的。

　　这个世界他们是最早到的，只是这一次并没有当地的引导人在外面等着，不过周围的一切都被虚无化，他们除了进入这座大厦也没有别的选择。

　　没人有意见，这次的几个资深者里似乎也没有特别爱出风头的人，听到沈宏化的话只是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也没有介绍自己的意思，径自进了大厦。

　　陆焱见状看向程年：“我们也进去吧。”

　　“嗯。”

　　陆焱听见程年乖乖的声音，轻笑一声，随后微微偏过头，用只有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道：“卷子做不完也没关系，我不是班主任，别那么怕我。”

　　轻飘飘的字眼落入耳中，程年下意识往陆焱的方向望了望，就见对方已经率先走进了大厦，少年搓了搓有点儿发痒的耳朵，小跑着跟了上去，小小地在心里反驳：又不是怕。

　　*

　　“怎么这么慢？！”一行人刚刚走进大厦，还没来得及观察周围的地形，就被一个穿着一丝不苟的西装，面容刻薄的中年男人跑过来劈头盖脸地一顿臭骂，“实习第一天就踩点上班，我工作那么多年从来没见过你们这么懒的新人，还想不想干了？！”

　　站在最前面的沈宏化顿时被喷了一脸的唾沫星子：“……”好吧，原来接引人在里面，他们的身份应该就是这个人底下的实习生了，可真是暴躁啊。

　　“抱歉，第一次上班，不太认识路，来晚了。”沈宏化一言难尽地抹了把脸，随意扯了个谎道。

　　中年男人似乎对他的回答并不满意，不过也没有把太多时间耽误在训诫新人上，只是冷哼了一声皱着眉匆匆道：“行了，赶紧跟我上去，以后都住宿舍，迟到的一律开除！”

　　陆焱几人也没有多话，跟着这位脾气暴躁的男人进了电梯，看到电梯上行的时候他还惊讶了一下，这种孤立的大厦是怎么做到通电的，随后想到里世界本身就是不科学的存在，或许它的运行指示深陷其中的“人”维持原有生活状态的体现。

　　中年人迅速地按下了十楼，随后把刚刚就捏在手里的磁卡派发给众人，冷冰冰地道：“宿舍楼就在后面，通过六楼的走廊就能过去，餐厅就在六楼，以后你们每天早上起床直接去餐厅吃饭，省了路上走路的时间，每天也可以多睡会儿，六点钟之前必须打卡成功，否则算迟到处理。”

　　“……”神特么每天多睡会儿！

　　在场众人之中除了陆焱和程年两个高三生，都是上班族甚至无业游民，就算平时偶尔要加班，不过早上六点就上班，还是让他们的表情微微扭曲了下，像是没想到进了这种坑爹的灵异世界，竟然还要被万恶的资本家摧残。

　　陆焱虽然是高三生，不过家里离得近，再加上这几年国内教育改革，即使上了高三，学校也只要求七点半到校就可以了，只有家里巨远的程年无法理解众人扭曲的脸色，还以为是他们发现了什么异样，连忙往陆焱的身边靠了靠，并迅速地丢给他一个“不用怕”的眼神。

　　陆焱：“……”就，有点儿想笑，有莫名的有点儿感动是怎么回事？

　　“到了。”随着电梯停下，中年男人依旧冷着脸，随手便指派了他们几人的岗位：“你们两个去宣传部，你们，设计部，还有你们……”

　　陆焱在进入大厦的时候就一直分心观察着周围的环境，一楼和电梯里都没有什么异常，看上去只是一座再普通不过的办公楼，出了电梯之后，他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公司门口的打卡器，打卡器旁贴着一张小小的公司规定：

　　工作时间：6:00——22:00，上下班必须打卡，不得迟到早退，工作时间不得交头接耳开小差做无关的事，午休时间12:00-12:30，除午休时间无上级批准不得擅离职守。

　　且不说其他，单单是这接近16个小时的工作就足以让人退却了，要是上个厕所还得和上面打报告，这是哪个剥削狂想出来的？

　　虽说在里世界估计也没人能睡得好，但是睡不好和被逼着没的睡却是两码事，总归后者更让人不爽一些。

　　“你看哪儿呢？听到我说的了吗？”中年男分配好了工作，却见陆焱的目光放在打卡器上，一张脸顿时拉得老长，不知道是不是公司外间绿色灯光的效果，无端地显出几分阴森，直勾勾地看向陆焱：“你还记得自己的工作吗？”

　　“嗯，公司前台。”陆焱收回目光，看向中年人淡淡地道，一心二用是学霸天生的能力，更何况暴躁中年男几乎每一句都是用吼的，让他想不听都难。

　　中年人被陆焱淡定的语气噎了一下，有些不爽地收回了刚要喷发的怒气，冷冷地刮了他一眼，继续凶巴巴地道：“是实习前台！前台要做的事很多，等会儿就把你们的合同协议送过来，由你来录入，要是出了岔子，明天就不用来了。”

　　“谢谢提醒。”陆焱点了点头，礼貌地道谢。

　　“……”中年没再看他，只是皱着的眉峰更高了，没好气地道：“行了，都麻利点儿，上班不许偷懒，否则……”

　　他刻意顿了顿，没再提开除的事，只露出一个堪称诡异的笑容，便急匆匆地离开了原地。刚刚进入里世界的新人小菜鸟冷不丁看到对方的表情，吓得打了个哆嗦，颤颤巍巍地道：“他……什么意思啊？偷懒会怎么样？”

　　“反正不会是什么好事。”一个留着齐肩发的白皮肤女生紧拧着眉有些烦躁地道，这是她经历的第三个世界了，她本身就怕鬼又怕黑，却倒霉地被选中成为所谓的任务者，每隔一段时间就要面对恐怖的灵异世界，即使回到现实也无时无刻不恐惧着下一个任务的到来，这种感觉说是度日如年也不过。

　　尤其是上一个世界，看着其他任务者一个个以极度扭曲的模样死在自己面前，她甚至都想着干脆也死了算了，总好过每分每秒都活在绝望之中。

　　直到回到现实世界，她看到唯一的朋友性情大变，一向开朗的人做出了自残行为，才意识到如果清扫者越来越少，那么现实世界总有一天，也会沦为地狱。

　　她不是什么自不量力想要拯救世界的人，可是也有那么一两个在意和珍视的人。

　　不得不说，地球意志在选人上真是无可挑剔，挑选了与现世联系最少的人，以至于即使死亡也不会造成太大的负面能量，可这些任务者又不是全然切断了所有的感情，让大多数人在经历痛苦和挣扎后，在看到自己的朋友和亲人饱受痛苦后，还是选择了积极完成任务。

　　“先各自去找自己的工作部门领工作吧，不要随便激怒当地‘人’，尽量维持自己的人设，第一天大概率不会有什么问题。”严庆拍了拍新人的肩膀，把属于自己的磁卡揣进兜里便径自走进了公司内部。

　　其他人紧接着跟上，陆焱是实习前台，倒是不用去里面找部门，就是程年被分到了后勤部，看了眼陆焱，有些不大乐意地跟着其他人走了。

　　陆焱瞅见程年有点儿委屈又不爽的小眼神轻笑了声，等人走后直接坐到空着的前台位置上打开了电脑，电脑不能联网，不过基本功能倒是挺全，桌面上除了几个常见的软件，还有一个名字写着“公司规章”的txt。

　　陆焱直接点了进去，公司规章有些长，他迅速地浏览了一遍，发现总结下来和门口打卡器上方的公司规定也差不多，简而言之就是要努力工作，不能迟到，工作时间不能做与工作无关的事。

　　陆焱看了眼里面的办公位，三三两两的有几个当地“人”，像是和暴躁中年男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都一脸苦大仇深的模样，手里忙着自己的活儿也不交流，整个公司都静悄悄的，除了偶尔键盘的打字声就没有了其他的声音，就连刚刚的暴躁中年男，自从进了公司以后就没有再说一句话。

　　陆焱皱了皱眉，目光在“不能交头接耳”的规定上停了停，交头接耳的范围是什么，如果连普通的说话交流也包括在内，岂不是说他们在公司的时候完全不能开口？

　　且不说违反公司规定会不会触发死亡条件，单会被开除这一点他们就不能犯，否则不能住公司宿舍，后果绝对会更严重。

　　这是一个被压榨得毫无自由和尊严可言的公司，所以，怨魂的死会和这件事有关系吗？

　　就在陆焱不着痕迹地观察公司员工的时候，成功地找到后勤部领完任务的程年因为工作性质，已经把公司各部都熟悉了一遍，正小跑着拿着一小叠文件送过来，远远地看到陆焱就把文件伸了出来：“签合同。”

　　陆焱想到之前中年人说的话，把合同接过来，除了自己的那份其他人都已经签了名字，不过一个个的看着也不像真名，至少他没看到其中有叫沈宏化的，反而是一些陈大壮之类一看就是现想的名字，所谓的合同内容也不怎严谨。

　　陆焱随意翻了翻，随后目光在一个叫陆年年的名字上停了停，抬眼瞅了瞅程年，程年红着耳尖轻轻咳了咳，假装没发现他的发现，只要他假装不懂，那他就是随便取的。

　　陆焱：“……”

　　利用另一个人的姓与自己的名字来取名，这实在是一件过于直白的事情，以往那些隐秘又热烈的小心思像是在迟钝的心里轻悄悄地划开了一道微妙的小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