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小可怜撩到了》一道金水

12、第 12 章

　　陆焱半躺在床上，腿上放着个笔记本电脑，见外面一点儿动静都没有，想到程年连在里世界都能闭眼就睡，有些好笑地摇了摇头，心道这家伙的心是真大，顺手关掉大灯，打开电脑进了严蓝最后提到的论坛。

　　登录的方式并不难，不需要实名，只要回答几个问题证明自己是里世界的任务者就能直接登入，随后页面就跳出了一个问题框：简述里世界的通关经历（此问题仅为帮助任务者整理分析通关攻略，如果回答，视为同意与其他任务者共享，如不愿泄露隐私，可跳过），旁边就是跳过按钮。

　　陆焱按着鼠标的手顿了顿，答题框下面还有一个添加按钮，大概是给经历过不止一次里世界任务的人准备的，他想了想还是没有直接跳过，略掉自己一进去就遇到女鬼的事，将之前里世界的遭遇概括了一下填进下面的答题框，点击提交按钮之后页面再次跳转，一道虚拟烟花自电脑屏幕上炸开，随后屏幕上亮出明黄色的特效大字“恭喜进入里世界最详尽研讨会。”

　　大字下面还有一排幼圆体小字，“直接跳过的会去隔壁粗糙菜鸟版论坛，俺们研讨会创建者设置的门槛，说是不想让废寝忘食，劳心劳力做出来的超级无敌详细版攻略喂给一群连根鸡毛都不愿意拔的自私鬼们。”

　　陆焱：“……”行吧，这个论坛的创建者应该是个挺幽默的人。

　　烟花散去，露出来的论坛全貌总算还是正经的，最上方是三条加红加粗在置顶位的帖子。

　　第一条的标题是“新人版规”。

　　第二条则是：“里世界清扫攻略及注意事项”，这是陆焱目前最需要的东西。

　　第三条标题就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了，写的是“宝藏山挑战倒计时62天”，看上去像是什么寻宝任务，可是出现在这个地方就有点奇怪了，是里世界的某个空间，还是现实世界的宝藏山，与里世界有关？

　　陆焱鼠标移到第三条帖子上下意识点了进去，结果又跳出来一个提醒框框：“此任务只有通关五次以上清扫者可参与，再接再厉哦~”

　　“……”陆焱无语了片刻，倒是也没特别好奇，又顺着往下刷了刷，论坛并不特别活跃，只有一些匿名灌水帖和求助帖，有一些恰好也是他想知道的，不过倒也不着急，一路刷到了底，发现后面还有一百多页，便倒回去先点进版规里看了看。

　　虽是个有点儿玄幻的论坛，开始的时候版主还给他一种很搞怪的感觉，版规倒是和普通论坛没什么不同，只定了些不等辱骂，不能发外站链接的规定，限制比普通论坛还少一点。

　　比起简单粗暴的仿佛凑数的版规，里世界攻略就详细多了，包括了论坛创建者对里世界来历的猜测，表里世界之间的关系，进入里世界之后的注意事项，以及异能的开发和使用。

　　除了保命道具和异能方面与严蓝之前告诉他们的略有出入，其他几乎都能对上，区别只是帖子里讲的更详细一些。

　　至于保命道具，和陆焱猜想的也差不多，怨魂的尸骨可以影响怨魂的判断，降低怨魂的敌意，只是如果抢夺尸骨的动静太大，也会引来怨魂的注意。

　　可惜一个里世界空间只有一具怨魂尸骨，老任务者会选择对新人隐瞒也情有可原，他猜想先前那个里世界，除了严蓝和那个男性资深者，严蓝的室友应该也是一名资深者，在男的取得了尸骨之后想办法再暗中出手劫了保命道具。

　　而且，她与严蓝应该是达成了合作关系，所以才会在发现她取得尸骨的时候默契地瞒下了这件事，只是不知道他们是一开始就认识，还是在进入里世界之后才合作的……

　　帖子后面还提到了重要的一点，并不是所有里世界中怨魂的尸骨都可以被找到，这里就列举了某个任务者曾经进过的一个世界，怨魂死前被扔进了碎煤机中粉碎，之后混在燃料里烧了个干净。遇到这样的情况，任务者就只能选择超度怨魂的办法离开里世界。

　　“所以，大家不要心存侥幸，以为只要找到了尸骨就能苟到最后，重点是超度超度超度！只有平息怨魂的怨气，所有人才真正离开里世界，现实世界也能恢复原有的和平。”

　　这版主大概真的是个热心肠，一再强调大家为了尸骨自相残杀，呼吁大家齐心协力，不过从另一方面来看，这样的强调也正说明了有不少这样的人，就像陆焱刚经历过的世界，那个一开始的资深者，不就是因此送命的吗？

　　想到这里，陆焱神色淡了淡，滚动着鼠标继续往下刷，在里世界攻略要点之后，就是有关任务者如何组队的内容。

　　组队的方法并不难，却也算不上容易。第一次进入里世界之后，就成为了正式的里世界清扫工，之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被世界意志强行送入里世界打工，如果此时距离半径十米（论坛成员亲测）的范围内也有清扫者，那么那个人也会强制进入里世界。如果十米范围内清扫者不止一人，那么强制就会变成随机。

　　也就是说，如果想和其他人组队进入，需要在进入里世界的时候与自己的队友在一起才可以。

　　“坑爹的是，每个任务者进入里世界的时间间隔都是不固定的，7天到n天不等（有数据统计，受里世界影响越严重的地方时间间隔越短哦~）其实主要还是看世界意志爸爸的心情啦╮(╯▽╰)╭。

　　所以说，如果一定要保证和某个人组队成功的话，就只能牺牲自己的事业和私人空间，与对方时时刻刻分分秒秒黏在一起了┓( ??` )┏。

　　当然，如果你们恰巧是每天都腻歪在一块儿的情侣当我没说。（ps：如果真的这么巧的话，祝你们早日分手。——来自嫉妒到扭曲的单身狗。）

　　好的，说回正题，这里给我们官方里世界攻略组打个小广告，如果你的家境没有富裕到可以做个整日蹲守里世界的无业游民，又想通过组队的方式提高存活率，欢迎加入官方攻略组大家族！

　　本攻略组由国家出资，每月发放工资，包吃包住包五险一金，有专门的培训，力求提高组织成员生存率，是你的不二选择！

　　如果意向，可联系我方13xxxxxxxxx，期待您的加入~”

　　“……”原来这还是个夹带私货的招聘贴……陆焱嘴角抽搐了一下，不过帖子能放到置顶的位置，至少这个官方攻略组应该还算靠谱，而且攻略也给的详尽细致，可以看出来整理攻略的人确实是花了不少心思来提醒和帮助新人。

　　尤其是下个楼层有关异能的使用和开发，里面还夹杂着不少个人经验和心得，对于刚入里世界的新人来说正好是最需要的，毕竟与其寄希望于靠运气的组队，还是提升自己的实力更加重要。

　　……

　　仔细研究完攻略贴，陆焱疲惫地揉了揉眉心，看了看时间便关上了电脑，没有再去点其他的贴子，既然任务者会有七天以上的休息时间，也就是说未来七天他和程年至少都是安全的，不急在一时。

　　他原本还想着如果可以组队的话，以后倒是可以约程年一起，但是现在，这个不确定性也太强了，他们也不可能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待在一块儿，看来也只能碰运气了。想到这里，陆焱轻叹了口气，压下心里说不清道不明烦躁，闭眼睡下了。

　　*

　　说是睡觉，也才刚阖眼没多久闹铃就响了，陆焱顺手按掉闹钟，头脑昏沉地起身去客厅喊程年起床，走到沙发旁才发现这家伙不知道怎么回事整个脑袋都趴着埋在枕头里，也不知道是怎么睡得着的……

　　陆焱忍俊不禁，抬手把枕头拿到一边，难得睡个好觉的少年动都没动，继续维持趴着的姿势舒舒服服地在梦乡里徜徉，陆焱：“……”

　　昨晚差不多折腾到半夜一点多才躺下，突然经历这么多可怕的事情，程年虽然看着不怕，心里肯定不平静，估计也躺了好久才睡着。

　　想到这里，陆焱顿了顿，又轻悄悄地退回了房间，给班主任去了电话，帮他和程年都请了一天假。虽然正是高三的紧要关头，不过他的成绩他心里有数，缺一天课也没什么要紧，至于程年……

　　想想那每次都飘在班级小尾巴上的成绩，大约……嗯，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倒是班主任听到他和程年一起请假有些惊讶，还问他们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毕竟这两天到处都是打架斗殴事件，看守所都快要住不下了，她一听是和程年呆在一块儿，下意识就担心这两人是不是遇上麻烦了。

　　里世界的事情陆焱自然不可能多言，只说是昨天帮程年补习睡晚了，早上受了凉，想在家休息一天。

　　他成绩好，从不闹事，班主任自然不会因为一天假期为难他，只不过在听到陆焱给程年补习的时候，诡异地沉默了一下，实在是难以把这两个人联系在一起，卡了好一会儿才有些尴尬地道：“哦，这样啊，那，那你们好好儿休息，哈哈……”

　　挂了电话，陆焱索性也躺回床上睡了个回笼觉，不过他一向觉浅，过了时间就不大能睡着了，躺了会儿就起来叫了个外卖，估摸着时间把人从沙发床上叫了起来。

　　程年迷迷糊糊地听到声音，睁开眼就看到陆焱正低头看着自己，顿时一个激灵从沙发上弹起身，连忙低下头搓了搓脸，懊恼地简直想敲爆自己的头！他还想今天早点儿起床出去买早饭的，怎么睡得这么久？！还让陆焱叫自己起床了，也不知道自己的睡相好不好……

　　陆焱瞧见程年的小动作有些好笑，忙打断他都快把脸都给搓红的自残行为：“先去洗漱吧，家里正好有新牙刷，给你放洗手台了。”

　　“……谢谢。”程年不好意思地应了一声，便急吼吼地钻进了浴室，瞅见摆放在手边的牙刷牙膏，又弯着眼睛笑了，小心翼翼地挤出牙膏刷牙，薄荷味儿的，和陆焱是同一种味道。

　　虽然很想让薄荷味儿在嘴巴里停留得久一点儿，不过程年也不好意思让陆焱等太久，尤其是自己还起晚了，匆匆洗漱完就出了门，然后就看到陆焱已经在餐桌上摆好了外卖盒，见他出来便招了招手道：“过来吃饭，我点了粥，还有蒸饺和小菜，这家店做的还不错。”

　　“……”还在心里偷偷地打算着等会儿到了学校门口请客买早餐的程年磨蹭了一下，乖乖上了桌，小声地道：“谢谢。”

　　话音刚落，又握着筷子紧跟着补充了一句：“我，我可以请你吃午饭。”

　　陆焱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又担心人脸皮薄不好意思，连忙勉强绷住脸提醒道：“已经中午了。”

　　“……啊？”

　　陆焱点开手机给程年看了看，一边解释道：“昨晚太累了，正好我们都睡过头了，就跟老班请了一天假，等会儿吃了饭要是还困就再睡一会儿。”

　　“……不，不困了。”程年的脸登时就红了，原以为自己睡过头就已经够糟糕的了，没想到一觉都睡到中午了，要是还困，那岂不是都成猪了！

　　想到这里，程年又忍不住给自己小声地辩解了一下：“我平时不睡懒觉的，昨天是太累了。”

　　这点陆焱倒没怀疑，程年的家应该挺远的，要是还睡懒觉，只怕每天都只能上下午课了。

　　他之前还想建议程年住校，不过以他现在这种情况，好像也不太适合和其他人一起住……

　　攻略帖上说，只要在里世界不是受了缺胳膊少腿的重创，回到现实世界伤口都会在极短的时间内恢复，其他人甚至都不会有所察觉，不过程年的伤口恢复慢，如果住宿舍肯定就不方便了。

　　想到这里，陆焱瞅瞅程年瘦成竹条似的身体，忍不住皱了皱眉，程年敏锐地察觉到陆焱的变化，连忙放下碗坐直了身子道：“怎么了？”

　　“没……买得有点儿多，你多吃点儿。”陆焱回过神，把脑海中闪过的想法又丢了回去，且不说他没有和别人一块儿住的习惯，家里就一个卧室，总不能让人一直睡沙发吧？也不知道这小孩儿家里有多远，啧。

　　“嗯。”程年闻言点了点头，听话地又夹了一个大肉包回去。

　　陆焱察觉到他的小动作，轻笑了声，在对方反应过来之前将话题引到了昨晚自己睡前看的论坛上，把一些之前没了解到的注意事项包括组队的偶然性都说了，大约是看出程年还有些拘束，开玩笑般地道：

　　“原本还想问问你要不要一起组队的，现在也只能看运气了。”

　　刚刚还在担心是不是自己睡懒觉给陆焱留下了不好印象的程年闻言悄悄地抿了抿唇，喝一口粥瞅一眼陆焱，喝一口再瞅一眼，直到碗见了底，才憋不住细声细气地道：“应该可以的。”

　　陆焱只当他是说两人离得近，有可能会碰上的意思，笑了笑道：“确实我们的座位在一块儿，平时也都在学校上课，在高考之前碰巧进入同一个里世界的概率还挺大的。”

　　程年眉眼弯弯，嘴边露出两颗小梨涡：“嗯。”

　　*

　　吃过了午饭，程年就带着自己的东西回家了，因着有至少七天的安全期，两人这会儿倒也没有太担心。

　　不过瞧着程年那淡定得仿佛根本没意识到里世界有多恐怖的样子，陆焱怀疑这家伙恐怕就算安全期过完了也不会有什么紧张感。

　　大概是工作日的缘故，整个小区都空荡荡的，陆焱从窗户边望去，只觉得整座城市都有股说不出来的压抑，像有一层灰蒙蒙的雾笼罩在空中，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大概真的像那位版主所说，如果里世界的怨气得不到解决，终有一天，现实世界也会被吞噬殆尽吧。

　　*

　　高三下学期是纯复习阶段，第二天去了学校老师讲解昨天的试卷，就算陆焱没做也听得懂。

　　大约是和程年一起经历了事儿，他半撑着下巴边听课边走神的时候，不知不觉就把目光落到了程年身上，然后差点儿就没忍住在课上笑出声来。

　　只见对方端端正正地做着，手里紧握着卷子，仰着脑袋盯着老师，乍看上去还以为是个认真听讲的好学生，如果忽略他满脸茫然无辜的神色的话。

　　嗯，看来还是很想学习的……陆焱嘴角微微上扬，食指轻轻地敲着试卷，昨天都和老班说了要给他补习的，要是下次模考没有进步，岂不是说明他这个临时补习老师教得不够好吗？

　　想到这里，陆焱笑了笑，等下课铃一响，老师刚出教室便站起了身，然而没等他走到程年身边，就被自家同桌一把勾住脖子给拽了回去：“走吧，吃饭去！饿死我了！今天周二，二楼有红烧肉，快快快，去晚了就没了！”

　　“……起开。”陆焱脸黑了，嫌弃地把这无尾熊从身上扯开，眼见程年像条小泥鳅一样，已经顺着人群快从自己身边滑溜走了，连忙拉住人：“等会儿，一起走。”

　　“……啊？！”程年和郝高飞两人同时发出一声茫然的疑问，郝高飞是完全没想到对方会邀请程年。

　　而程年则是觉得经过里世界的事情，和陆焱的关系有了一丢丢的进展，但是也没好到可以一块儿吃饭的地步，这会儿正睁大了眼睛，像个不知所措的小豹子一样怯怯地看着他。

　　陆焱没忍住，呼噜了一下小豹子的毛脑袋，又稀罕地按了按，笑着道：“啊什么？昨天不还说要请我吃饭？忘了？”

　　“没，没有忘！”程年立时往兜里掏了掏，焦急地把饭卡掏出来递到陆焱面前，双眼亮晶晶地道：“给你。”

　　陆焱忍住笑意，瞧着这傻兮兮的样子越发想逗他：“给我做什么，你不吃了？”

　　“……”程年简直想敲爆自己的头，他就是想说自己没忘，一着急又做了蠢事，只好垂着头蔫蔫地道：“你先用，用完再给我。”

　　陆焱噗嗤一声，用先前郝高飞勾住自己的姿势，套住程年的脖子一边往门口走，一边笑着道：“行了，逗你玩儿呢，走吧。”

　　“……”程年感受着脖子上温热的触感，特别严肃地绷着脸，僵直着腿晕乎乎地跟着人，晕乎乎地道：“嗯。”

　　“……”郝高飞目瞪口呆地看着抛弃自己和程年以哥俩好姿势离开的陆焱，怀疑自己是不是还没睡醒。

　　“我靠！陆焱和程年什么情况，那两人怎么凑一块儿去了？”别说郝高飞，旁边的同学也一个个都是惊掉下巴的表情，等人一走就拦住郝高飞打听。

　　且不说年级第一和倒数第一是如何有共同话题的，那可是程年啊！不仅穿的破破烂烂，听说还招惹了社会人士，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全校都没人愿意搭理他，所以他到底是怎么搭上陆焱的？

　　“……我也不知道。”郝高飞一言难尽地看着那两人的背影，突然想到前天陆焱还特地提到了程年，难道这两人私底下还真有联系？

　　想到这里，郝高飞立刻不淡定了，觉得自己身为陆焱的好朋友有责任要提醒一下对方，别被程年校外惹到的人给惦记上，连忙抬脚追了上去。

　　还有他的红烧肉，这么多人围这么半天的功夫，这回是真的要被抢光了！

　　*

　　说是程年请客，陆焱也没客气，瞅着对方的小身板儿，直接打了一份红烧肉一份糖醋鱼给他，然后才打了自己的饭。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这小家伙在刷卡的时候特别高兴，一直放在滴卡器上恨不得多刷几次，也不知道在偷乐什么。

　　陆焱一阵失笑，把红烧肉往程年那边推了推：“二楼的红烧肉很不错，试试。”

　　“好。”原本就很亮的一双眼睛更亮了，看来是很喜欢吃肉了。

　　慢了好多步的郝高飞没打到心仪的红烧肉，眼巴巴地瞅着把陆焱把肉送到了程年嘴边，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开口道：“这红烧肉你打的，能分我一个不？”

　　程年的他是不好意思要，不过这不是陆焱的嘛，他俩谁跟谁，就不见外了。

　　然而陆焱只是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凉凉地道：“好意思抢人小孩儿的肉。”

　　“……我靠！”郝高飞顿时不爽了，指着安静吃肉的少年嚷道：“咱们一个班的，都是同龄人好吗？他是小孩儿我就不是吗？！”

　　陆焱瞅都没瞅他一眼，把唯二两块肉都夹到了程年碗里，头也不抬地反问：“一个抵别人两个重的小孩儿？”

　　“……”扎心了！郝高飞忿忿地程年碗里的红烧肉，想到自己的好兄弟明知道自己最喜欢红烧肉，现在不仅送给了别人，还戳自己的痛点，心里生出一股难言的怒火，烧得他脑子一懵，下意识就抓着自己的餐盘朝程年砸了过去……

　　陆焱就坐在郝高飞对面，第一个发现他的不对劲，见状立时抬手打开了他的手，餐盘“哐啷”一声摔在地上，把坐在周围的人都惊了一大跳。

　　“你干什么？”陆焱冷下脸，面无表情地看向郝高飞。

　　“我……”郝高飞就像是被一盆冷水从头浇下，陡然间清醒过来，看着摔成一团的饭，刚刚的怒气却又蹿了上来，整个人的意识就好像分裂成了两道，一道愤怒于陆焱的质问，明明是他把自己爱吃的菜送给了程年在先，他就是要让那家伙也没饭吃！

　　一道却又提醒着他这种事本来就不值得大题小做，只是一道菜而已，他刚刚居然想把餐盘扣到别人的头上，他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郝高飞抓着自己的头，大喘着气，冷冷地瞪了两人一眼，恶狠狠地甩下一句“老子不吃了！”就冲出了食堂，似乎是怕下一秒又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来。

　　“对不起。”程年有点儿失落地站在原地，瞅着碗里的两块红烧肉，他知道那个郝高飞和陆焱是好朋友，早知道他就分他一块了，因为是陆焱给自己夹的，他有点儿不想让给别人。

　　“跟你没关系。”陆焱紧拧着眉，见程年无措地看向自己，随即意识到自己的脸色不大好看，连忙缓了缓神色，安抚对方道：“我是在想，郝高飞的情绪不对。”

　　他和郝高飞从初中就一个班，也算是认识五年多的朋友了，那家伙虽然平时咋咋呼呼的，但是心大得很，脾气也很好，几乎从来没有生气的时候，像今天这种冲动到扣盘子的行为，如果是正常状态的他，是绝对不可能被影响的。

　　“现实世界被侵蚀越来越厉害了。”陆焱脸色凝重，连郝高飞这样的老好人都出现了失控的情况，看来现实世界受里世界的影响比他想象中还要严重。

　　甚至，他想到了几个月前父母离婚的场景，会不会也是因为里世界怨气的缘故……

　　程年见陆焱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脸色越发阴沉，忍不住拿手勾了勾他的衣服，小声地安慰道：“我们做任务，清理负能量，可以帮到他们的。”

　　陆焱闻言从回忆中抽身，看着程年关心的目光，笑了笑道：“你说得对，会变好的。”

　　话音刚落，陆焱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边让人坐下继续吃饭，一边道：“对了，你要不要我帮你补课？”

　　程年：“……”

　　陆焱见程年又恢复了那副不知所措的模样，有些好笑地道：“我们现在应该是朋友了吧？马上就快高考了，虽然我不是正经的老师，不过可以手把手辅导，不敢说一定能让你考上多好的学校，肯定会比之前有所提升的。”

　　想到自己那回回吊车尾的成绩，程年顿时涨红了脸，一点儿都不想让陆焱看到自己满卷子红色叉叉的战绩，但是在听到“手把手”辅导之后又可耻地心动了，过了好一会儿才绷住脸努力让自己看上去好学又上进一些，特别严肃地道：“我要的。”

　　“那行。”不知道为什么，听到程年的话陆焱突然就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笑着道：“那以后周末你来我家，我帮你补课，还是我去你家？”

　　“我，我去你家就好了！”程年连忙回道。

　　“好。”陆焱点了点头，没有试图打探对方家里的意思，顺手揉了揉都快揉习惯的脑袋：“那就这么说定了。”

　　“嗯！”

　　*

　　接下来的几天，托程年的学渣属性所赐，两人相处的时间越来越长，陆焱也是第一次体会到当老师的不易，要不是每天都有毛茸茸的脑袋可以揉，他大概都要后悔自己的一时冲动了。好在程年只是基础差一点，并不是真的笨，摸清了他的情况，多花一点时间给他讲解基础题，后面的就容易多了。

　　只是，比起这两人间的小变化，整个学校，乃至于整个城市的变化才是真的令人心惊。

　　郝高飞的冲动就好像一个引子，学校里的斗殴事件越来越多，甚至连他们的老班，都出现了因为上课有同学开小差走神，气到一怒之下把教案砸到人头上的事故。

　　若不是陆焱和程年阻止及时，那位同学估计这会儿就躺在医院了。

　　虽然大部分人并不知道里世界的事情，但是也明显地感觉到了自己的变化，为了控制自己的脾气，越来越多的人每天都尽量让自己的情绪不要波动，渐渐地每个人带上了冷漠的面具，逐渐疏远了身边的人。

　　陆焱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也在论坛上查询过，却没有找到任何有效办法，不过根据统计，在怨气侵蚀越严重的地区，被选中成为清扫者的概率也就越高，同时，该地区进入里世界的频率也会更频繁。

　　像他们城市，百分之七八十的人严重地受到了里世界的影响，已经算是重灾区了，也就是说，他和程年的安全期不会太长了。

　　意料之中的，在第一次里世界之后的第二个星期天，程年正坐在陆焱家的书房里埋头做题，巴掌大的脸都皱成了包子，不知是急得还是热得，额头上都出汗了。

　　陆焱就坐在他身旁，低头勾画着他先前做的题目，过一会儿便抬头瞅瞅他，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事情一般，看着程年做题时绞尽脑汁，一会儿一个样的艰难表情，实在是一件趣事。

　　然而只是一晃神的功夫，他手里还拿着红笔，周围的书房便消失不见，凛冽的寒风直打在脸上，周遭成了一片荒芜的空地。

　　早在七天安全期刚过的时候就有了心理准备的陆焱倒也没有特别慌张，镇定地把笔收进了口袋，转头见程年手里还抓着试卷，脸上还维持着苦大仇深的模样，一个没憋住，笑出了声。

　　程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