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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宫乱 ...

  •   “王朝乱,百柳断,京城百姓苦又惨。这边有那男儿把墙翻,那边见那女儿弃花篮,就连那府邸中腰缠万贯的贪官,也如猢狲般逃窜。天渐暗,桥头滩,只有那茅草屋中那老汉,全身一瘫,将万事都看惯,心想今日多破烂……”瓦肆之间传来隐隐约约的小调,清朗的声音回荡在阡陌交错的石板路上。过往的行人无不侧目视之,皆好奇是谁在唱这亡国之调。
      路过的百姓都想,这新皇帝才继位一年,正是大殷蓬勃发展之日,东魏对大殷俯首称臣,永贤盛世即将来临,亡国之言简直是空穴来风、无稽之谈。
      行人们皆咒骂那唱词之人,说他荧惑星在世,让他滚出京畿。
      那人手抱琵琶半遮面,身着青衫脚穿靴,乌发松散地冠在玉髻之中,腰带也斜跨在腰间,那多情的桃花眼泛着血丝,分外憔悴。他丝毫不在意他人的辱骂,索性将琵琶扔到地上,拿起身旁酒壶,又是一顿豪饮。
      他懒散地翘起二郎腿,继续哼唧着:“五桥断,东河寒,那皇……皇帝啊,他、他就不是,天上紫微星下凡!”
      此话一出,周围的百姓争相冲过来,想要教训这口出祸言的乱贼。
      那公子哥儿索性也不反抗,就像个尸体般躺在那太师椅上。
      正当那拳头落下来之时,却被一高大的人给挡了下来。
      “高将军!”“这……将军怎么会出现在我们这种不入眼的小地方?”“谁知道啊……”
      高复将出拳那人给推开数米,转身拉起那喝得不省人事的醉鬼。
      那人倒还不领情,躲开高复,自己颤颤巍巍地站起来,手中晃荡着空荡荡的葫芦,刑天面具下那双迷离的眼睛不断扫视着四周,起身整理自己的衣衫,便扭头离开这酒肆。
      那曾想刚迈出那门口之时,头却装上那酒肆的旗杆,这一撞,可是直接将那人面具直接给撞了下来。
      周围之人倒吸一口气,这不是羿亲王身边的红人、当今侍郎——沈达嘛。
      面具落地之时,沈达本无波澜的脸顿时变得大惊失色,他惊慌失措地捂着脸,逃得如一条丧家之犬,丝毫没有刚才云淡风轻的模样。

      将军赶忙追出去,最终在老树后找到沈达。
      “亦之,你一定认为我疯魔了吧。”沈达靠在树上,无力地说到,“我大底是疯了吧,一会想辅佐明君,千古流芳,一会我又想搅乱这大殷朝堂,最后把这里弄个天翻地覆,也不枉我此生来走一趟。”
      “齐恭在你眼中就是明君?”高复问道,“所以,知命,你究竟想干什么?”
      “……”沈达拽紧衣袖,冷声道,“我想杀了那龙椅上的人。”
      闻言,高复瞳孔紧缩,满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沈达:”你怎么敢,说如此大逆不道的话。若是被人听了去,皇上还不下令诛你九族!”
      沈达对此只是微微一笑,便紧接着问道:“亦之,‘忠’和‘义’你怎么看?”
      “帝王之前侍以忠,黎民之前奉以义父亲至死都不忘忠义二字,我自当奉之以圭臬。”
      “我明白了……”
      “知命,我把你当做家人,你完全可以把将军府当做你的家,大可不必去参与朝堂上之事。”
      沈达笑的很难看,嘴角勉强牵扯出一个弧度,满脸写着疲惫二字。他接下来说的几句话,有的将军到死才明白,有的将军到死都不明白。
      “亦之自己有把现在的将军府当家吗?”
      “我究竟于亦之是何等关系呢?”

      夜间入定之时,皇帝突然下旨,侍郎沈达对外宣扬亡国之语,有谋逆叛乱之心,即刻将其关入大理寺大牢。
      沈达乃羿亲王的亲信,皇帝此刻颁布这道指令简直就是在对外界暗示羿亲王有谋逆之心。
      子夜,羿亲王率兵攻入皇宫,欲兵马挟天子。将军高复及时调回西北兵马,在诫明台成功围剿乱贼,生擒齐恭。此次暴动由于发生在永贤年间,则被称为永贤之乱。
      动乱之后,皇宫内人心惶惶,还未从那恐惧中脱离出来。
      皇帝此刻悬着的心终于放下,齐恭此刻已经被制服押入大理寺之中,他心头那根刺终于被拔去了。
      而将军此刻却感觉自己好像深陷泥潭之中,眼前有大片迷雾笼罩在自己眼前。羿亲王明显已经大权在握,皇帝在他眼里不过一个傀儡,他既然都完全控制住皇帝,为何会在此刻突然攻入皇宫?沈达为何会站在齐恭那一边,皇帝为何会当着众臣打羿亲王的脸面?
      局面愈发混乱起来,将军觉得形势已经完全不像他以前认为的那么简单。

      当今京城出了件大事,羿亲王带着那东部军造反呐,被高将军围剿拿下,关到那牢狱之中去,就等着秋后问斩啦。
      这东家的店小二才与那西家的屠户交头接耳,转眼又跑到那南家李大娘面前去唠,唠完那李大娘有跑去那北街的张二婶说道。这消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传遍全京城,人们争相传这消息,就差那门口的大黄狗、篱笆内的老母鸡、矮棚里的猪不知道此事了。
      听说那羿亲王临死之前还向皇帝求了先皇的一幅字画,说带到黄泉路上去好求得先皇的原谅。皇帝本想随意哪一幅来敷衍他,却没想到羿亲王指名点姓要先皇那《河清海晏图》,皇帝寻思也没啥问题,就将那字画‘赏’给齐恭。

      将军府内,老夫人还守在那堂屋之外,嘟嘟哝哝口中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羿亲王被处决之事老夫人一点也不在意,反倒是那皇帝设宴宴请臣子之事让老夫人焦躁不安。
      她拉着将军的手,看着将军的眼睛,仿佛能从中看见自己丈夫的影子。
      将军已经穿好官服,准备进宫赴宴。老夫人问他道:“你这是要去哪呀?要不带上厨房刚做好的饭菜,免得路上肚子饿。”
      见母亲如此关心自己,将军为老夫人整理了一下衣服,才道:“儿子这是要前去赴皇帝的宫宴,母亲大可不必为我担心。”
      “那沈家那小子去吗?我记得他好像挺受皇帝重用啊。”老夫人问到。
      将军没想到自己母亲居然还记得沈达。自老夫人疯魔以来,整日便浑浑噩噩,东言西语,说着没头没尾的胡话。
      “沈达犯了大错,已经被关到大理寺去了,我向皇帝求了情,皇帝答应放过知命一条性命,不过要将其逐出东河,贬为奴籍。”提到沈达,将军目光不断暗淡下去,手也不自觉握紧拳头。
      老夫人皱起眉头,沉默些许,疑惑地问道:“当今皇上不是衡明帝吗?”
      将军没想到母亲竟然连这都记不清了,有些无奈道:“当今皇上是信阳帝啊,五皇子继位两年,现在年号都变成永贤了。”
      老夫人抓着将军的袖口在原地愣住,口中不断重复着“五皇子”三个字,说着说着眼泪就跟着流了下来。
      她哭道:“怎么是他啊,当年先帝欲立太子之时,义清最反对的就是那五皇子啊……”
      “你父亲当时在我面前说那五皇子狼子野心、寡德缺义,必不堪大任,先帝怎么就传位给五皇子了呀……”
      将军立马阻止老夫人的言语,然后将其扶进堂屋,耐心地安慰老夫人的情绪。
      在安稳老夫人情绪之时,他回忆起过去,老将军也对他说过类似的话。
      “骗得了我这老眼昏花的病将军?还是那高堂上坐着的皇帝?五皇子的心思昭然若揭,这朝堂之上但凡有个明眼人都能看出那小儿的目的。”
      忽然,他脑海中浮现出那青衫男子的身影,那人皱眉对他道:
      “五皇子虽有野心,但其精于心计,目光狭隘,终不堪其位,若其就居此位,必沉溺于声色犬马,大殷将祸矣。”
      那个人,是知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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