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笑不知寒》不定阴晴

3、第三章

　　秦颂来不及等常笑，自己先行出发去了D市。常笑探望父亲回来，发现离电视剧开拍已没剩两天，便也急急地收拾行李准备出发了。
　　鉴于她长期外出的经验实在太少，也不知道到底该打包多少行李才合适，便简单地收拾了一些衣物塞进皮箱中，还急忙忙地去剪了个头发。就这样紧赶慢赶，才终于在开拍前1天到达了D市。
　　常笑从到达口出来，看到早已在外等候多时的秦颂，觉得有些感动：“我们大导演日理万机，居然还能拨冗来机场亲自接我，小女真是感激不尽。”
　　这天常笑穿着件款式休闲的白色套头羊毛衫，外面搭了件浅灰色大衣，薄薄的羊毛衫用法式塞简单地别进收身的浅蓝色牛仔裤中，搭配一双黑色的长靴，出发前一天刚刚修剪好的头发散在肩膀上，整个人看起来清爽俏丽，一副20出头的模样。
　　“看你，终于人模狗样了。”秦颂用略带欣赏的眼光凝视着常笑，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当他目光落在常笑那唯一的行李箱上，他诧异道：“你就带了那么点行李？我们可是要拍摄差不多4个月的戏。”
　　“我又不是明星，随便带几件换穿的衣服应该够了吧。”常笑挠了挠头。“老天。我一个男人带的东西都比你多。”秦颂无奈地摇摇头，“算了，算了，等剧组中间放假的时候，我再带你出去采购吧。我们出发吧。”
　　秦颂接过常笑的行李箱，塞到车子后备箱中。常笑坐到副驾驶的位置上，却忘了系安全带。秦颂看到后探过头来，帮常笑拉上安全带并仔细扣好。车子发动前，他盯着常笑问道：“紧张吗？”
　　“有一点。”常笑抿嘴笑了一下。秦颂发动车子出发了。
　　“我想过了，我还是以你助理的身份进剧组中比较好。”常笑对秦颂说。
　　“哦，那小东怎么办？”秦颂斜了常笑一眼。
　　“小东是谁？”
　　“我的助理啊。”
　　“那你随便给我安个头衔吧，职位要低，但是又不能太低，容易到处被人使唤，”常笑想了想说道，“这种职位要一听起来就是你罩着的人，但是又不用管事的闲差。”
　　秦颂一听忍不住吐槽道：“你的小算盘打得挺精啊。我感觉给自己找了一个领导。”
　　“到底有没有这样的职位？”
　　“特别助理怎么样？加了‘特别’两个字是不是一下子神秘感，身份感就出来了？”秦颂瞟了常笑一眼。
　　“这个好，这个好，”常笑脱口而出，“提供特别服务的助理一听就是你罩着的人。”
　　“究竟有什么特别服务可以提供？”秦颂调侃道。
　　常笑反应过来后，脸涨红了，使劲咳了一声：“特别服务没有，特别有身份是真的。”
　　秦颂不再开玩笑，语气变得有些严肃：“你真的不打算告诉他你是谁？”
　　“我不想把事情弄得太复杂。既然当年是他主动断了和我的联系，想必也不希望与我纠缠不清，所以我用这样的身份出现在他面前是最合适的，他不需要知道我是谁，也不需要知道我作了什么。”常笑转头看窗外飞速掠过的风景，思绪飘远。
　　“你以为你是圣母啊。”秦颂揶揄道。
　　“他能出演我为他写的角色，这应该算是了我自己的心愿吧。他的演艺道路能因此顺畅一些，那也是我的心愿。我已经满足了自己的两个心愿了，做人为什么要那么贪心？”常笑辩驳道。
　　“你非要这么想的话，就这么想好了。对了，我在剧组要叫你什么才能不暴露你的身份？”秦颂笑着问道，“常笑不行，他知道；启颜也不行，这是你的笔名。你说叫什么好？给自己起个酷炫的名字？”
　　“就常笑好了。”常笑的眼神从窗外收回来看向秦颂，“潇寒并不知道这个名字，他只知道我曾经的名字，当然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兴许连旧名也忘记了。”
　　“什么？你还有旧名？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
　　“常笑是我大二的时候才改的名字，因为我原来的名字有点……”常笑忽然变得欲言又止。
　　“有点什么？”秦颂有些纳闷。
　　“有点像某种动物的名字。”
　　“什么动物？”
　　“我们国家的国宝。”
　　秦颂思索了一下，随便猜道：“你不会叫什么欢欢，盼盼之类的吧？”常笑一听便开始闷声不响。
　　“不会吧，真的猜中了？”秦颂忍不住哈哈大笑，“到底是欢欢还是盼盼？”
　　“懒得理你。”常笑狠狠地白了秦颂一眼，可惜正在开车的秦颂看不到。
　　两人一路闲聊，不知不觉就到了摄影地。工作人员已经在摄影地为第二天开拍如火如荼地进行准备。
　　想到马上就要和潇寒见面，常笑感到一阵紧张。秦颂看出她的紧张，伸手在她背后安慰地拍了一拍，让常笑先随他到导演休息间去休息一会儿。
　　两人途中正好碰上秦颂的正牌助理小东，秦颂便给小东介绍了常笑，还让常笑有什么需要就去找小东帮忙。
　　小东对常笑这个从天而降的特别助理颇为好奇，又看她和秦颂十分熟络的样子。他自己脑补了许多信息之后，用一副看破不说破的表情忙不迭地开始应承常笑，其热情的程度让常笑觉得他似乎是误会了什么。
　　“我觉得小东好像误会我们俩有什么？”常笑有些担忧地和秦颂说。
　　“误会？这样的误会正好啊，有导演罩着你，你就可以在剧组横着走了。”秦颂笑嘻嘻地说。
　　“啊？不好吧，我怎么好第一天来就这样毁你清誉？”常笑两眼圆睁。
　　“这样对你我都有好处，关键帮我也省了不少麻烦事儿。”秦颂故意压低声音，对着常笑挤了挤眼睛。
　　导演休息间空无一人，常笑长舒了一口气。秦颂看常笑紧张的样子颇为同情，“你不会一直憋着气吧，小心还没见到潇寒就中风了。”
　　常笑瞪了他一眼，伸手去敲他的头，他慌忙用手格挡。却在这时，休息室的门被小东打开了。
　　看到常笑和秦颂打打闹闹，小东一愣，脸上又浮现出那副了然于心的表情。他垂下眼睛，对秦颂说道：“导演，主创人员都到了，准备开会吗？”
　　“好，通知大家十分钟后在会议室集合，” 秦颂转头问常笑，“要不？你也来吧。”
　　“不用，不用了，我在这儿休息一会儿。”常笑一想到要和那么多陌生人打招呼，还要面对潇寒，立马忙不迭地拒绝。
　　秦颂看她那紧张得满头冒汗的样子，没再强求，跟着小东出去了。
　　秦颂出去后，常笑把自己放倒在休息室里面的沙发床上，想到连日来的奔波终于告一段落，可以喘一口气了。可她转念又想到接下来马上要面对的情况，神经不禁又紧张起来。
　　正在她纠结不已地在沙发床上翻来覆去的时候，眼睛不经意瞟到门口，发现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开了，而且还站着一个人。
　　她吓得立马弹坐起来，定睛看了看来人。这人接近1米9的个子，穿着件深灰色的T恤搭配一条深蓝色的牛仔裤，穿搭看似简单，却能一眼瞧出价格不菲。
　　精心打理过的浓黑头发几根凌乱的发丝贴在光洁的额头上，给那张雕塑一般冷漠的脸增添了些许慵懒，鼻梁高的不像亚洲人，却也只有这样的轮廓才能搭配这样的眉眼。宽宽的双眼皮下深邃的眼眸此刻正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眼光中带着些许研判意味，薄薄的嘴唇紧抿着，若有似无地勾起一道弧线。这张脸，却不是潇寒是谁？
　　常笑瞬间头脑一片空白，浑身僵硬。
　　他向前走了2步，来到常笑的沙发床跟前。居高临下的姿势使得他那压迫性十足的身高比站在门口时更令人不适。
　　常笑深吸了一口气之后，感觉四肢终于渐渐地听大脑指挥了。她站了起来，理了理自己有些凌乱的衣服，抬头迎上潇寒的目光。
　　“这里是导演休息室吗？秦颂导演在哪儿您知道吗？”潇寒先开了口。
　　“你是潇寒老师吧，您好！导演他，他去会议室和主创们开会了，您没接到通知？”看着这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常笑双手绕在背后用力互掐以克制住心脏的狂跳，强装镇定地答道。
　　潇寒皱了皱眉头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叫他“老师”的女生，回了一声“谢谢”后没再说话转身出去了，还把门也带上了。
　　不知为什么，常笑总觉得潇寒特意关上门的举动，带着些特殊的意味。她沮丧地跌坐回沙发床上，整个人陷入郁闷之中。
　　虽然本来也没期待和他能有什么完美的相遇，但是以这副傻样子出现在他面前却也是常笑没想到的。这打击实在有点大，她第一次感觉有点后悔来到这里。
　　结束了快2小时的动员会并确认了第二天的拍摄任务后，秦颂回到导演休息室，看到常笑已经在沙发床上四仰八叉地睡着了，还轻声打着呼噜。
　　“真是没个女人样，难怪找不到男人。”秦颂笑着摇了摇头，坐到常笑身边，出神地凝视了她一会儿后，才伸出手去拍醒她。
　　常笑迷迷糊糊睁开眼，呆滞地望了望四周，完全忘记自己身在何处，又傻傻地盯着秦颂。
　　“睡糊涂了？我们现在剧组，快起来吧，等到了酒店你再好好睡吧。”秦颂笑着拍了拍她的头。
　　常笑迷糊的脑子逐渐清醒过来，两小时前发生的事也慢慢在她的脑海里浮现出来。她低着头，声音带着些许郁闷：“我刚才碰到潇寒了。他来休息室找你。”
　　“是吗？那真是巧，你们说什么了？”秦颂惊奇道。
　　“没说什么，他就问了你去哪儿了？我就告诉他怎么找你，我们没说两句话。不过他真的好帅好帅，比电视上还要好看许多。”她倒豆子一样地说得很快，秦颂有点同情地看着她，心里明白常笑期待的完美碰面就这样稀碎了。
　　潇寒曾经给了黑暗中的她那样一束光，他于她而言，就像生命中的信仰一样，但是她对潇寒而言又算什么呢？是否曾经也留下些许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