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醉金迷》岁晚同归

9、商品

　　“你想多了。”许微之平平淡淡告诉元徐吟，他那点曲折的小花花肠子自然是不会全盘托出的。“这么说的话，你们两个人之间出现了分歧，那我……”他刚想说应当听秦泽的建议，如果秦泽
　　要放弃的话，继续或者退出，他应当都是站在秦泽这边的。

　　车驶入地下停车场，元徐吟才轻飘飘回复。“事情是这样的，秦泽的反尔我不会答应。商人讲究等价交换。所以你继续待在这里，听陈静的安排，一切都会照着计划走的。秦泽那边我会再跟他好好谈谈。”

　　许微之点点头，颇为自嘲。“听着我好像被卖了还要帮他数钱，但实际上我真的挺无所谓。要是能帮到他，也是我的荣幸吧。”

　　这话说完让元徐吟感觉挺不屑的，“你俩没什么我还真不信。”

　　电梯上到23楼停下，许微之跟着元徐吟走在后头。他晚上没吃饭，这会肚子有些难受。“我们需要多久，我还没吃饭。”

　　许微之有阵子没喝酒了，正常作息饮食一段时间，突然不规律，肠胃又开始作妖了。

　　“不用多久，我会在外面等你，等你做完我们就去吃东西。”

　　元徐吟先前联系好了人，因此不需要过久等待，许微之就被带进了一间屋内。

　　他抗拒黑暗，但是元徐吟二话不说亲手给他蒙上了眼罩。“听话，很快的，例行做一套身体健康检查而已。”元徐吟牵着许微之进入屋内，将他带到柔软座椅上坐下，自己才出去。

　　有眼色的小K捧着平板到了元徐吟所在的休息室。“元总，这是录像，观看视角可以自己选择，那边是电脑，需要的话我去帮您调好。”

　　元徐吟接过平板，屏幕上看到的是被蒙着眼端正坐着的许微之，镜头里他白皙得过分。不过元徐吟对许微之没太大兴趣，真有兴趣怎么会等到现在呢。秦泽舍不得做的事，只好他来代劳了。

　　“不用了，你出去就行，也告诉里面的人不用看我面子，该怎样怎样，挫挫他身上的……气焰。也别太狠，现在还宝贝着。”

　　“哎，明白。”

　　蒙眼只是看不到东西，鼻翼处还是可见细碎光点，许微之倒是很想解开眼罩，奈何手被缚住，他很无奈。大约一刻钟以前，他还在剧烈挣扎，因为他被活脱脱扒掉衣物，铐在床上。由于过于剧烈的挣扎扭动，他身上挨了顿打，此刻肚子疼得他直抽气。

　　果然这地方一来准没好事。

　　思考间，有人捏住他的下巴，迫使他吞下数粒细小的药丸。如果不是被蒙住眼睛，捏住下巴，许微之简直要骂娘了。他也是男人，凭什么这么被人对待，又或者这一切都是元徐吟安排的，这是他想看到的画面。

　　许微之一瞬间觉得可怕，人心向来难测，元徐吟不是也说了吗，他们之间是交易的关系，而他不喜欢做亏本的买卖。既然是交易，就是两方间的约定，所以接下来无论发生什么，他都不能露怯，不能让元徐吟觉得他是个怂货。

　　他剧烈咳嗽好一阵子，才缓解药物吞落带来的难受。那人看他不挣扎了，言行举止也不再像撒气似地往他身上抛。

　　识时务者为俊杰。

　　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其实很简单了。许微之不知道自己原来这么能忍，他能感觉到他的身边不止一人，又或者是算上存在的目光，他正在被数十道目光视/奸。可是他看不到，他只能听凭自己的听觉触觉来分辨。

　　这个世界恶心他，他也正被一群人恶心着。他脑子里闪过元徐吟的脸，那张他年少时格外喜欢，喜欢到将暗恋这件事情公之于众的脸。这张脸的主人多年后还能被他碰上，甚至还能送他到这种地方，让他接受一群陌生人的“检查。”

　　这又是算哪门子检查？检查他的皮肤是不是如姑娘那般白皙透亮吹弹可破，还是他的功夫驾驭得了各种极限姿势与运动，又或者是他的忍耐、持久、痛不欲声？

　　总之，不管是哪种。许微之咬紧牙，努力不让自己发出令他可憎可恶的甜美气息，那不是他，他不会臣服于被迫营造出来的快感氛围。他一直从心底与他厌恶的一切肮脏做着微小但有力的斗争不是吗？

　　只是人有时终究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那种蓦然升腾起来的感受，放在他游戏人生的从前能被称之为爽和痴迷，放在现在只能叫做痛苦和折磨。

　　他浑身被汗浸透，脑袋也有些昏沉。他挺想放下自己所谓的自尊啊脸面啊，去开口去求一求这些人，没准能给他个痛快，早些放他回去。

　　可人若没有一贯坚持的东西，又怎么能被称之为人。所以他沉默着，甚至一个字也没有发出，许微之近乎自暴自弃，就在得以结束的最后时刻，他缓缓吐了口气，接受荒诞的这一夜。

　　元徐吟看得挺乐呵，不是一般乐呵。他对许微之颇有些刮目相看了。小K敲门走进来，问元徐吟需不需要保存这份录像，元徐吟刚想说不，接着余光瞥到许微之那张没了遮掩，有些含情脉脉的眼。他满意极了，“留着吧，存你这里，有需要我再拿。”

　　小K点点头便出去了。

　　元徐吟想着再过一会，他就能看到许微之那张真正的脸。那张确实能挑起人兴趣，阅人无数如他也想再看一看的脸。

　　然后他接到一个电话。

　　“好久不见啊，今天怎么来了？”柯然得知元徐吟来倒是很震惊，元徐吟什么时候带人还需要自己来，他一向都是托人，今天亲自领还等到游戏结束，确实让他有些震惊。

　　“里面那个谁啊，新相好？那怎么来我这儿了呢，该不是玩腻了还要替他谋个好去处吧，元总，大善人呐。”

　　“少来了啊。”元徐吟笑骂柯然的阴阳怪气，“就是顺道凑巧而已。”

　　“呦，顺哪条道啊，让哥们儿也去捡个这样的。”柯然不死心还攀扯继续打搅着。

　　“也没谁，就是好多年前让我不痛快，最近碰上了，也不想让他痛快。对了，我问一声你们那个会是什么时候？”元徐吟来也不是白来，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如果能得到这个时间的话，这趟也不是很亏。

　　“你不是一向不参加的吗，莫非这宝贝真是留给我的？”柯然避重就轻，“最近不太好啊，估计得过一段时间，你确定来吗，到时候把资料发给你。不过你不是好久不干这事儿了吗，公司出问题了？”

　　“柯总，盼着我好吧。凡事总有第一次，名单加我一个，路还长着我们合作愉快。”元徐吟寒暄几句，挂掉电话，准备去接许微之。

　　老实讲，他还没有想好该对许微之说什么，毕竟他这事做得确实不厚道，还有点趁人之危，有点小人之心。

　　他还想看一眼画面，可是屏幕上显示信号已经中断。于是元徐吟甩开平板，去找许微之。边走边想，等会去吃点什么东西才能显得他诚意满满……

　　眼罩被遮开的时候，许微之还处在漆黑的环境中。所以他也根本没有看到任何一个可以称之为人的生物。片刻后，他才起身，摇摇晃晃去摸墙壁上的开关。他的衣物有些皱，他说服自己再皱也要穿好走出这张门。

　　房间里卫生间设施齐全，能看到最显眼的位置是超大号的浴缸。许微之想，都是脏的。他打开花洒，匆匆清理过自己，接着盯着镜中的那个人看了足足有十分钟。他捧着水，一遍遍给自己降温，妄图洗净脸上锢红的绳印与红/潮。

　　最后一捧水的时候，他警觉听到有人打开房门。于是他匆匆擦干脸，跑了出去。

　　所以许微之和元徐吟这回见面其实是有些尴尬的。许微之感觉元徐吟的目光要穿透他的皮囊，他觉得那目光凶狠又可怕。

　　许微之闪躲着元徐吟直直逼视的目光，“那走吧？”许微之在卫生间里只轻轻清过嗓子，他不想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是充满沙砾感。

　　在元徐吟听来，这三个词语气倒有些委屈埋怨。他瞥见许微之湿透的鬓角和满脸的异样，而他作为始作俑者，真是恶劣得过分。

　　“行，刚订好座，晚上吃点清淡的。”

　　“嗯。”许微之不太想说话，但他着实有点难受。“能扶我一把吗，或者抱着背着，哪样都行。”

　　能扶我一把吗，或者抱着背着，哪样都行。换做任何一人，元徐吟只会甩开那双手，他不求人做事，全凭合作条件。但是此刻他微微震愣后，真的如许微之所愿。

　　元徐吟想着，就成全他，就这么一次好了。于是他抱住许微之，让许微之把手臂搭在他身侧。许微之下意识不想碰到元徐吟温热的身体，他将手臂往身子里靠，自欺欺人。

　　“谢谢。”

　　上车之后许微之也是主动要求坐后座，他躺睡一路，最后是被元徐吟叫醒才吃上那顿热乎的饭。

　　饿太久了，已经感觉不到饿了。为了身体着想，许微之颇给面子吃了许多。他也十分困顿，毕竟真的是忙了一整天，晚上精力被过度消耗，他现在只想回家好好睡一觉。然后他想到连回家的这个家，都不是他的。

　　许微之头疼欲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