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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番外:定风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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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很多年以前,在两个人还不认识的时候,有过一段缘分。
在学校拐角处有一间书店,平日里会有小小人蜷在角落里看漫画书。
老板一向与人为善,小孩子看书无事,只是一点:不准吵闹。于是每当有小孩子在店内吵闹,便会有其他小孩劝阻和告状。
初春雨水之后,到了小学开学的日子。凃婉牵着元徐吟来买文具。
他背上背着一个小书包,拉链只拉了一半,好在里面没有东西,只空空的挂背在身后。
凃婉站在门口跟书店老板寒暄,拍着元徐吟肩膀道。“小吟,自己去看看要买些什么。”
“嗯!”元徐吟小小个子,直往书店里冲。许是撒欢的喜悦冲昏了小小的脑袋,他一不留神撞到窝在柜架旁看书的小男孩。
他只看了一眼,没有停下脚步而是径直奔向文具所在的低矮货架。
一起玩的小孩子大多极讲义气,于是元徐吟正兴冲冲选铅笔、橡皮擦以及精致的铁皮文具盒时,没注意自己已经被一群小孩围了过来。
被元徐吟捏在手里的文具盒,掷地有声。“啪嗒”一声,在地面上摔开。
老板与凃婉都注意到了声响,循声而来,看到一群小孩聚在一起。
凃婉招手让元徐吟过来,有小女孩清脆的声音响起。“阿姨,他推了他。”
其他孩子纷纷应和,“就是就是!”
凃婉大致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情,老板此刻也散开小孩子们。凃婉牵着白嫩的小手,带着那个哭得眼睛红红的孩子到自家小鬼面前。
她蹲身问,“小吟,你刚刚撞到其他小朋友了吗?”
元徐吟捏紧袖口,摇头。
“好。”凃婉看他站在自己面前,欲言又止。“怎么啦?”
“我......”元徐吟看着面前的小孩子,又抬头看母亲恬淡的面容,一丝挣扎后开口道。“是我,不小心撞到了。”
凃婉这时打开小男孩的右手,小拇指侧的皮肤已经红了一片。“那你是不是要向弟弟道歉,你把人家弄伤了,会很疼。”
“我......”元徐吟胀红脸,极不情愿走到小男孩面前。他从口袋里掏出皱巴巴的指,递到男孩的左手上。“眼泪,你要擦一擦。”
“谢谢。”许微之哭得一抽一抽,凃婉看着有些担心。
她翻开那双小手,仔细瞧了个遍。“老板,你这儿有碘酒吗,这孩子擦伤了。”
“有,我常备着呢,等着啊,我给你拿。”
凃婉让元徐吟去选自己要用的文具,自己则蹲在小男孩旁边,她柔声道。“阿姨帮你吹吹再上药好不好,这个会有一点点痛,你是很勇敢的对不对?”
“嗯!”狠狠吸鼻涕的小孩团紧了拳头。
最后凃婉给元徐吟买了一个铁皮文具盒——先前掉在地上的那一个。
她把铅笔卷笔刀等统统塞进小书包里,再把拉链一拉到底。接着牵起元徐吟的手,“小吟今天不乖,你还没有给人家道歉。”
“我让他擦眼泪了......”
“这不叫道歉。”凃婉耐心道。“道歉应该先说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元徐吟甩开母亲的手,奔回书店寻找那个小男生。
“人呢!”他围着书架、文具柜架甚至玩具货架跑寻两圈,却失望地发现他早已经走了。
后来凃婉告诉他,“所以小吟,以后做错事要第一时间发现问题然后道歉,道歉我们可以说对不起、抱歉、不好意思,或者是说一声我错了。这些都比逃避要好。”
小孩子毕竟小,不够理解其中的深意,他只点头。“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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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大一些时,是夏季的开学。
蝉鸣不止的盛夏,聒噪而又炎热。
男生的文具简简单单,一支笔缝缝补补可以用很久。
许微之不是这样的人,他习惯买上一盒笔芯以作备用。他通常不会选择花里胡哨的包装盒,因为眼睛告诉他,好看的都是徒有其表。
那个夏天,微风吹起文具店摆放的书页。簌簌作响的纸张里他看到一个人的名字分外惹眼。
元、徐、吟。
白纸黑字里,这个名字一眼就被许微之看到。三个字隔得老远,似乎靠近就会打架似的。不过这三个字有笔力,工整又耐看。
许微之买完文具后,一群刚从篮球场打完球出来的小伙子涌入书店。
他们吵吵闹闹,店员不由得站起身张望。
元徐吟走在最前头,在纸张上顺滑了两笔就将黑色水性笔收入囊中。
有人发现试笔纸上写了他名字,便开始打趣。“哟,这字迹,你写不出来吧。”
“是啊,我写出来是这样的。”元徐吟笑了笑,翻过纸张在背面鬼划几个符,写罢他还沾沾自喜。“好看吧。”
“啧,真丑。”
“哪有,我觉得还挺好看的。”元徐吟合上笔帽,拿着三支黑色水性笔去收银处付款。
如果人生是这种相遇即错过的戏码,那后面发生的事情倒是让人啼笑皆非。
虽然许微之偏爱理科,但从小可没闲着,他既看名著也读诗词,是以某个夏天的下午,有一个名字落入了他的心间。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
多么恣意洒脱的名字。
后来在聊城二中的开学典礼上,元徐吟作为新生代表上台发言,
炎热的日头底下诸多学生苦不堪言,许微之像是感觉不到直射的日光,抬头望向台上脱稿畅言的元徐吟。
“真巧。”他在心里默道。
因为性向的问题,许微之变得很寡言。父母的不理解与挖苦,与朋友同学交往时的不自然,这些无一不成为他不愿回首的往事。
不过他很犟,在高一的开学典礼上默认了元徐吟。
“我总能得到的。”他想。
经历几轮考试后,两个人机缘巧合留在同一个班里。
说是机缘巧合,可谁都知道,这是一个单向得不能更单向的奔赴。
许微之亲自开了头,其他同学私下的闲言碎语只多不少。
喜欢一个人很容易启齿,但爱一个人不是。在年少的时光与梦里,许微之争取过很多次也放弃过很多次。
在与俞关说明自己性向的下午,他看到元徐吟与班上班花陈茹有说有笑地步入教室。
元徐吟只看了他一眼,回到座位上就开始收拾书包。
陈茹文具又多又精致,看元徐吟动作那么快,有些着急。“我说你倒是慢一点,等等我吧。”
元徐吟甩了甩书包,对着陈茹耀武扬威。“那我们比赛,谁先回到家里谁下个学期可以吃另一个带的一个月早饭,陈同学,我先走啦!”
陈茹跺了跺脚,“哎——!!!”
陈茹急急忙忙收拾完后,教室里只剩下许微之一人。
他望着无人的教室,转身看着板报与桌椅。
许微之站在窗边,望着枝影横斜的水泥地面上三两成群。他抬头笑了笑,掩去将夺眶而出的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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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想什么呢?”元徐吟信步到许微之身边,说罢亲吻他额头。“叫你都没反应。”
许微之回过神,轻声咳道。“没事,在想一些很傻的过去。”
“是吗,那让我也来听听,”元徐吟来了兴致,坐在他身边,伸手环住他腰身。
“还是算了。”许微之笑了笑,“就是一些黑历史,每个人都有这类经历的吧。”
“的确。”元徐吟点头。忽然话锋一转,“不过你很不喜欢告诉我关于你的更多,我有点伤心。”
“别这样。”许微之望着他,眼里有几分歉意“我只是不太喜欢说自己的事,并不是想隐瞒什么。”
元徐吟点头又摇头,似乎不太赞同。“之前也是这样,被调/教打药剂敏感到那个样子也一声不吭,告诉我又能怎么样呢,我心疼你不会真要辱你。”
许微之见他旧事重提,想到那些不堪的反敏感治疗过程。他小声说,“你别说这个,好丢人。”
他脸上挂不住,起身想回房间。
元徐吟一把拉住他,将人压在身下。“又逃避了。”
元徐吟用手捂住他的嘴,再压住他的腿。许微之没挣扎,伸手环上元徐吟的脖颈。
“我想到一件事,不过你可能不记得了。”元徐吟笑了笑,将手从他唇上移开。
“高中那时候有一年艺术节......”元徐吟解开他的衣衫将那双手绑在了头顶上方,又从茶几抽屉里翻出眼罩覆盖在他晶璨的眼眸上。
许微之心头猛地一颤,元徐吟沿着他的脖颈一寸寸吻下。“你跳的好看,很好看。”
“你、你看到了?”许微之挣扎着坐起身,偏偏元徐吟不让。他喘着气控诉,“我没看到你。”
元徐吟拨开眼罩,“当时开了直播,我在手机上看的,后来你是不是还拿奖了。”
“是啊,一等来着。”元徐吟看到了,他突然感觉春暖花开阳光明媚,似乎正被命运眷顾。
元徐吟再没说话,只是解开他的双手,将他抱在怀里,抵死缠绵。
情正浓处,许微之央求元徐吟就此作罢,反正来日方长。
元徐吟爽快答应,“好啊,只要你蒙着眼罩能亲到我,我就放过你。”
于是许微之去够元徐吟的唇,每每快要吻到时,便会被某人使绊做乱。
最后的最后,两人共攀热潮,元徐吟扯下那副眼罩,盯着许微之发红的眼角亲了又亲。
他低声道,“你又欺负我了。”
“哪有。”元徐吟吧唧一口咬上红润的唇。
“宝贝,这叫情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