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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风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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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在此刻变得分外珍贵,两个人都没有多说一个字,在情浓时刻里彼此纠缠。
事已至此,元徐吟决定将自己这段时间做的事情毫无保留地坦白,包括那段令许微之惊颤不已的曝光视频。不过元徐吟还有一件事没说,他也不打算说,让许微之认为自己的大难不死是命运使然而不是其他原因,或许是不错的事。
“这是权宜之计。”元徐吟拍了拍他的肩。“那一切都会变成秘密,我保证。”
与程似锦碰头后,元徐吟已经设法删除关于许微之的一部分录像,让它们不会被再当做筹码或者狗急跳墙后的报复。而有些没有来得及清理的流入内部网络与互联网上的晦涩视频,他只能再想想法子。
临城的消息传得很快,在得知会有人来查探时,会所就已经备份转移出相当一部分资料。元徐吟经常出入纸醉金迷,也知晓里面的门路,他甚至拥有一个非常可怕的权限,可以观看任意房间里正在发生的事情,不过他没有这种癖好几乎从来不用。
所以许微之问,“那天,你也是看到了才会来找我的吗?”
“就是后悔了,很早就后悔了。把你交出去我就知道自己是错的,但是我为了这件事准备了很多,当时我不想放弃,所以......”
许微之点头,隔空伸出手让他不要再说。
他不想回忆先前的事情,只说。“都过去了,如果不是因为你的出现,一开始我就会去找他,结果并不会不同。”
元徐吟蹭了蹭他的脸,他想要许微之愿意敞开心扉接纳他。他也知道两人间的隔阂不会在今日就消弭,“所以我来找你了,拔针前一晚说好的,我想和你一起过年。”
“我只是不想影响你的计划,以免被人当做眼中钉。”许微之将手举到面前,神色有些难过。他也有话告诉元徐吟,“我自杀时被查奈救了回来,他很生气所以废了我的手,我什么也做不了。取针那天我被许远带走,麻药失效的时候房珅一直在折磨,那时候我一度以为我的手再也没救了。我听到他们在聊你在做的事,那时候我就明白,我待在你身边不是正确的选择。”
元徐吟说,“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许微之没说话。
元徐吟碰上他被固定套裹住的手指,哪里还能看得出昔日的修长。他出声安慰,“我帮你联系好了国内这方面的专家,你不想来临城也没事,到时候我让他们过来,我也过来陪着你。相信自己一定可以恢复到之前的状态,好吗。”
许微之笑了笑,“不相信还能怎么办,我当然会好起来,和以前一样。”这是他最引以为豪最珍视的一部分,尽管现在已经变得僵肿丑陋,他仍然相信奇迹的发生。
“什么都别去想,网上的流言蜚语也别去看,在你手指基本痊愈之前,电影不会开拍我不会让你去冒这个险。”
这是权宜之计,关于那场电影。元徐吟需要包装许微之,让他从那些黑暗困苦的牢笼里走出来。同时,也为了反击与柯然撕破脸皮后他放出来的误导性录像。
房珅销声匿迹后,他的粉丝在为自己的偶像打抱鸣冤。他没有获得发布会或是公开道歉的机会就已经被定在犯罪席上,而对他满含情谊的粉丝显然不是这么认为。
柯然投放出包括许微之在内的一大堆人员的录像,他以受害者自居,表示自己并不清楚客人所犯的勾当。
这个时候大众舆论的矛头直指受害人,元徐吟没想过捞所有人但他至少要护住许微之的清白。于是,他想到了绝佳的脱壳之计。
“可是我不会演戏,你这个目标实在是太高了。”
在元徐吟的剧本里他亲自上阵,他总不能让别人对自己心上人亲亲抱抱举高高吧——虽然他也不会演戏。
“就当是我在恶作剧自己好了,团队都是知根知底的人,你大可放心。”
两个人又聊了一阵,快九点时元徐吟抱着他去卫生间洗漱完毕,见到沈姨正坐在客厅一个人津津有味看着春晚。
“我等会该走了,你也去看看。”
“嗯。”
还没到十点,元徐吟坐客厅里接到一个电话,边起身准备走。
“就走啊,厨房我还在热汤......”沈姨也站起身,她以为元徐吟至少会待上一晚。
许微之没起身,转头说了一句,“注意安全。”
元徐吟点头,跟沈姨再说几句话后就转身离去了。
许微之家隔着数条马路远的地方恰好有一片老城区。虽然大多数地方下了禁烟令,但对于老城区总是宽松很多。
十一点刚过,便有窸窣的鞭炮烟花声响起,他们隔得远加上窗户紧闭,传来的声音很小很小,但隔着玻璃望右方望去,能看到一朵朵被点亮的烟花绽放,也能想象到人们脸上对新年期盼的笑容。
在万家灯火通明的夜里,电视里主持人在继续新年的倒数,大家带着对旧岁的回忆对新岁的展望,迎接最后一声倒数。
元徐吟掐点拨通许微之的电话,沈姨看到通亮的手机屏幕,第一时间拿起按下接听并将听筒放到许微之耳边。
“新年快乐,亲爱的。”
在电视里新岁的欢呼声中,许微之思索一秒这三个字的意思,然后发觉元徐吟真的很会拉进彼此之间的距离。
“新年快乐,祝你今晚一切顺利。”
“这个语调说辞也太官方了。”
“这样吗?”许微之望着电视想了想,实在不知道还该说些什么词,于是他学着元徐吟的调子,轻声道。“嗯......还有点想你。”
元徐吟非常满意地点头,又调戏了几句才挂掉电话。
元松握住鼠标的手在电脑上胡乱点开一个个文件夹再一个个关上。“......你是不是忘记你是公放。”
其他几个人面面相觑,当做什么都没听到。八卦并不是今晚的话题,元徐吟只对元松说。“忘了,继续吧。”
众人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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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元徐吟不能说的秘密。
涂磊退居国外多年,元徐吟花了好些心思与门路才找到他。
元徐吟报上名字时,管家并没有打算请他入内的意思。那一天他等到下午五点,等到暮色也不见有人再出来问候。
第二次来时,大门外的积雪积到小腿,元徐吟敲门附上了信物。其实上一次来时就在兜里,只是管家太冷淡,他还没来得及掏出就被拒之门外。
所幸管家接过信物,将被方巾裹住的木镯递到涂磊眼前。
眼前着中山装的老人隔着老花镜片,颤巍举起那只镯子移到了灯下。
那是再普通不过的木头雕制而成的镯子,外圈刻着古朴的图纹,内圈被刻上“TuWan”的字样。
涂磊转了一圈又一圈,眼里逐渐穿过层层岁月回到许多年前的一场梦里。再回眼时,窗外雪如鹅毛般又铺了数层。
他对管家说,“叫他进来。”
元徐吟腿快冻僵了,管家半搀半扶将他弄到了自家先生面前。
涂磊叫管家出去给这位小先生备一份姜汤。他朝元徐吟甩了甩手中的木镯,还带着笑。“你是她儿子?”
“是。”元徐吟身子还在抖,但他看着涂磊一字一句说。“凃婉是我母亲。”
“那你现在姓凃还是元。”
“......元。”元徐吟猛地抬头,涂磊却毫不意外。“您知道我母亲很多事。”
没有回答。
涂磊用方巾擦拭镯子,却怎么都感觉蒙上一层灰。他放下方巾,盯着元徐吟。“你不是为了你母亲也不是为了你自己,你来找我是为了谁。”
“为了......我的一个朋友。”元徐吟正不知道如何开口,因被涂磊洞悉内心而惶恐不安,他在这位掌局者面前,感受到了极强的气场与压迫。
“朋友。”涂磊眼前浮现出一位身影曼妙的女子,她站在参天大树所致的隐蔽处,头发被风微微吹扬。
“是。”元徐吟看涂磊没有说话,便直接切入正题。因为他不确定这场见面能够进行多久,他必须让涂磊答应他的请求。
“是这样的,我带着我母亲给我的信物,不辞万里来见到您是为了救我朋友一命。”
涂磊盯着面前这张年轻的脸,蓦地笑了起来。“我我想起你了,很多年前我们见过。那时候我问你,你想要什么,这个承诺很珍贵,你并没有说出答案。”
“因为我不想挟恩图报,但今天这件事由我一手造成,我希望在我迷途知返的时候,还不算太晚。”
管家端来一碗姜汤,放在元徐吟面前。元徐吟向他致谢,管家微躬表示回礼。
涂磊还在摩挲那只镯子,声音苍老却中气十足问。“你想好了。”
“想好了。”元徐吟笑了笑,“只要在临城,不管何时何地,倘若他在您眼线所及的地方,我只要求保他一命。”
他递上一份文件,并说。“这是我朋友的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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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徐吟乘着风雪而归,永远地失去涂婉留下的物件。
室内,涂磊将木镯包好,收在管家递来的锦盒上。他复摸了摸盒子将它放进第一层抽屉的最深处。“总算,物归原主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