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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青于野 ...

  •   冬天的室外格外冰冷,许微之带上宽松的手套仍感觉抵挡不了透骨的寒意。

      秦泽与他一同坐在车的后座,开车的是秦泽的司机。

      许微之从医院出来,这说长不长的归程中一直望向窗外。他的头始终偏向靠车窗那一侧,有时秦泽不能判断他到底是在看风景还是在睡觉。

      秦泽看着他被裹得严实的双手,不由得生出愧意。如果那回他以为许微之和元徐吟之间的是破镜重圆的戏码,那今天的又算做什么呢?

      他几乎以为自己是彻头彻尾的恶人。

      许微之醒来时发觉自己的头居然偏向里侧,抬眼时秦泽恰好也在看他。

      “醒了。”秦泽冲他笑,“马上就快到了,要不再睡会。”

      他记忆中的秦泽,是个知礼节懂进退,对朋友热心肠的人。这一次也是如此,他从医院醒来之后,元徐吟并没有第一时间将手机归还给他,他需要联系秦泽进而成功远走只得另想法子。

      大抵是知交好友,许微之问小护士借手机给秦泽打电话,恳请他帮这个忙,如果日后有需要,他会尽可能偿还这一次的恩情。

      许微之承认他是在冒险,但身处险境,这时他唯一能够联系的人只有秦泽。

      在被许远带走的那天,他睡眼中听清许远和房珅的盘算,不知该说他们心大还是该说他们不拿自己当回事。总之,许微之听到的也许比他们所想的多得多,为此他不惜再度对自己本就千疮百孔的伤手下一剂狠针。

      索性他们并没有意识到许微之早就清醒过来的事实,而许远走后,房珅的兽性大发实在是在他意料之中,只是许微之没料到,这种情况下元徐吟做的第一件事居然会是将他护在身下。

      许微之的确很感动,于是在医院住院留观的几天他对元徐吟的态度一直很柔和,最后的不愉快来源他想要回去的决心。

      他不想再过一次笼中鸟的生活,也不想再被谁当枪使成为元徐吟计划中的拖累。

      好聚好散是目前最佳的方式。

      许微之盯着秦泽,似乎能感受到他内心的挣扎与反复,其实他本不必这么麻烦和遮掩。

      “是有事要问我?”许微之率先问他。

      “没......”秦泽心里一颤连忙摆手。“只是看你一路上好像都不怎么开心。”他顿了顿又说,“马上就过年了,除夕夜还是来家里吧,正好我爸妈都回来,大家一起吃年夜饭。”

      许微之意味深长地点点头,他将哦字缓缓拉长,接着就是拒绝。“我不方便,会扫你们的兴致,但我有空会去给叔叔阿姨拜年。”

      “微之......”秦泽欲言又止,他一把将车内隔窗升起,一边有些急切。“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这话一出,两个人皆是一惊。而真相即将摊开的那一刻,总是让人格外冷静。

      许微之此刻就是这种感觉,他依然以朋友的身份在问,“既然你没有问题,而我刚好有一个,不如让我先问?能告诉我那天晚上你为什么会出现在临城,又为什么出现在我被“折腾 ”的时候吗,我记得你曾经说过,这辈子都不会改变你的性取向,那你告诉我,那场被设计好百般羞辱我的现场,你为什么会去?”

      血淋淋的真相被尽数剖开,露出残忍而又真实的内核。

      从许微之刚开口,秦泽就想让他闭眼,他恳求许微之不要再继续说下去。许微之边说边注视着秦泽逐渐面如土灰的样子,他知道这是无声的默认。

      “我......”秦泽张嘴舌头却不听使唤。他胀红脸也憋不出一句话来。

      许微之很少在秦泽脸上看到那么狼狈的神情,这与他印象中意气风发青年郎的形象简直判若两人。

      他忍下想要讥讽的冲动,面含笑意道。“怎么,你也想那样欺负我吗,是不是感觉男人的滋味还不错,自己也不是完全没有感觉吧?”

      “你别说了!”秦泽握紧拳头,许微之每说一句话,他的胸腔都随着那些话音剧烈起伏,头脑发热迫使他打开车窗,让车外的冷空气全都倒灌进来。

      温度骤降的后座一时鸦雀无声,呼啸的风声席卷每一寸不属于它的领地。

      良久,秦泽感觉自己清醒了一点,好似寒风中给他送来锦囊妙计,他知晓该如何开口了。

      他转头想向许微之解释和忏悔,“你听我——”

      另一侧许微之蹙着眉,见秦泽想要解释便把头偏向他。

      就这凌乱的一瞬间,秦泽回想起那个风雨交加的早春午后,许微之跑来给他送伞,自己却什么都没带,润如银丝的雨水拍湿了发丝与面颊,可许微之好像根本察觉不到,反而有种临春雨如油般的欣喜若狂,也有一种甘之如饴的清透感。

      秦泽很早就知道他的性向,却从没多问过他一句私生活。许微之表达出来的“不同”实在太少,与自己更是鲜少触碰。

      可是如果一切都是有迹可循,一切都被抽丝剥茧,如果真的动过那层心思?

      “关下窗吧,有点冷。”许微之已经充分体会到路上的疾风,开窗保持清醒确实很让人提神醒脑,他也很想继续这么再吹一会,但他的手指已经向他发出后果自负的警告。

      譬如此刻的风就好似化作绵针扎进柔软的手套,正无孔不入地欣赏着他饱受摧残的手指。

      冬天骨伤本就好得慢,他得为自己考虑下后果。

      秦泽连忙升上车窗玻璃,让司机将车内温度升高等会温度上去了再调低。

      关上车窗后,许微之脸上明显好转许多,秦泽却皱起眉。他明明记得许微之极不怕寒,有时还以冬泳为乐,怎么感觉去一趟临城什么都变了。

      秦泽压下心头的万般疑虑,觉得自己该是多虑。“对不起,是我把你害了,但其实宁宁很早就对我们之间疑神疑鬼,我很少在她面前提起你,也尽量避免让你们见面。她总是觉得我与你之间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保持着不能说的关系,我怎么解释都没用。那天她跑去临城说是有部戏要面试,刚开始几天每天都会和我打视频或者通话保持联系,可是有一天她不声不响地回来,身上带着斑驳的痕迹,她说自己被人下药使诈上了别人的床。”

      秦泽顿了顿,似乎不愿回想起那段时间的煎熬和苦楚。“她是我女朋友,我怎么能让她受这种委屈,当时我每天都会带着宁宁,因为她精神状态越来越差,我离开半步她都会缠上来,还整夜整夜地睡不好觉。那段时间她瘦了很多,我又心疼又气愤,我想替她讨回公道,让那个伤害她的人被绳之以法。当时我与临城那边工作上的交流也变多,认识元徐吟再正常不过,他找到我我们一拍即合,而我要做的很简单,只是帮他找个人。”

      “而你…找到了我。” 秦泽接下来的话不知该如何说出口,他顿了顿,许微之马上接上他的话。

      “我……其实我不是第一时间找上你的,虽然我认识的人很多,他们看上去对我礼貌又奉承,但没有一个人愿意接下这个烫手山芋,那天宁宁在看书,念了一首诗,“合欢桃核终堪恨,里许元来别有人。”,我不知道当时为什么会想到你,一开始我觉得你根本不会答应这种无理的事,我又去找了其他人,仍然一无所获。然后我才想着要联系你。”

      秦泽看着他,良久才继续说道。“不管有心无心,希望你不要因此记恨简宁,等到我后悔不已想让你回来时,我发现那已经不是我能掌控的事了。”

      这下什么都解释开来,许微之发现自己不经意间做的决定才是害了自己的祸首。

      他有些难堪地问,“为什么这些事一开始不告诉我,你和元徐吟之间的秘密不能说我可以理解,简宁所谓的敌意也不可说吗,我没有非去临城不可的理由。”

      “猜忌和不信任,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你,当时那段时间你经常出差,我想过等你回来把这些原原本本的告诉你,也想过再让她亲眼看看我们之间是清白的朋友关系。但她去了一趟临城,再回来就什么都变了。”

      秦泽露出苦笑,他一瞬不知该怎么面对眼前为他吃尽苦头的挚友。道歉和解释都显得太过苍白,但他毫不死心。

      “我们......还是朋友,对吗?”秦泽迫切地想要知道,许微之会怎么看他,但他不敢问,他只能放低姿态为自己的处理不当负全责。

      许微之皱眉,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的话,而是看着窗外越来越熟悉的街道和建筑,想到自己快要到家却感受不到半分欣喜。

      “我不知道,我没想到简宁眼中我是这么不堪的存在,还好你现在都告诉我了。以后我一定不会再去碍你们的眼。”

      许微之有些疲倦,缓缓又道,“你还有个问题没有回答我,都告诉我吧。”

      “好。”

      接着秦泽把怎么碰巧认识柯然,又是何种心境下进入那栋并不安宁的大楼并近距离观看那些艳色的画面。

      “我当时并不知道那个人是你,我根本不敢去看那个男人的脸,后来我才发现......是你。除了道歉补偿我真的不知道还能再为你做点什么,你平安回来,我也很开心,你就接受我的补偿好吗?”

      “不用了。”许微之摇头,“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有点累不太愿意想事情,你能答应接我走,是我该感激你。”

      秦泽还想再说什么,只见车已经滑入了地下车场,司机将车平稳停下,许微之带笑开口。“到了,还得麻烦你司机送我和那一堆行李上楼。”

      这一次许微之还算顺利地打开车门,秦泽跟着想上楼,许微之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到达楼层后,许微之将门锁密码告诉给司机师傅,让他先把东西放进去,而司机刚走,许微之步入客厅,电话铃声就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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