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醉金迷》岁晚同归

3、把戏

　　元徐吟过来带走许微之时，房珅是相当不悦的。

　　但他仍然保持自己的风度与一贯的优雅对元徐吟说，“享用愉快。”

　　元徐吟看过的人很多，像今天这种从房珅手中抢人不是第一次。但他对许微之并没有那层意思，至少现在没有。

　　他承认许微之这幅样子比那时好看诱人，但于他而言，这人只是棋局里的一子，是无数环的一环，是可供捉弄的对象，但唯独不会是他将要付出真心的人。

　　交付真心的爱情太卑微太易碎，他情愿做个浪子，漂泊而自在。

　　许微之靠在他怀里，已然是迷迷糊糊任人宰割的样子。元徐吟看了他一眼就把他扔在车后座，一路颠簸下回了自己住所。

　　许微之身上极薄极韧的练舞服被元徐吟很轻易的扒开，元徐吟把他放回床上，看了半晌。

　　他伸手摸了摸紧闭的唇，忍不住凑了上去。

　　许微之昏昏迷迷之中，一直以为面前作恶的是房珅。他几次想伸手，试图拂开那双肆意的手。

　　元徐吟听清他嘴里的呢喃，只觉得好笑。“我出卖了你，那你该怎么办我才好呢。”

　　“走开......别碰我。”许微之费力地推开元徐吟靠上来的肩膀，那力气绵弱无力，很容易就被元徐吟制服。

　　“谁要碰你。”元徐吟打开他的手，盯着那双半翕合低语的唇，他突然有点想法。

　　“好吧，是我。”元徐吟笑了笑，捧住身下那张脸，轻轻碰了一下唇。

　　如蜻蜓点水。

　　他替许微之盖好被子，突然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他嘴里似乎沾到化妆品的味道，此刻苦涩又怪异。

　　元徐吟冲到卫生间里，拿了自己的卸妆水往化妆棉上倒，他决定草草地替人收拾一下，毕竟他也想看看许微之真正的脸。

　　残妆被卸下后露出白净面容，他应该不甚清醒但也不是完全熟睡的状态，微闭的双眼之上，还有睫毛在轻轻颤动。

　　灯影打在他的面颊，元徐吟凑近了看，伸手勾了勾撩人的睫毛。

　　然后元徐吟没再管他而是关灯回房睡觉。

　　他觉得真稀奇，在这样的时间空间里还能见到旧时的人。

　　-

　　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是光怪陆离且记忆斑驳的。

　　许微之醒来后努力想要记住什么，却总在迷雾里迷失。他记得最后自己倒在房珅身下，可醒来身边的人却是元徐吟。

　　......

　　他只感觉自己头昏脑涨，像是被强行洗去一身的精气神。

　　许微之在被里感觉自己虽然手脚乏力但身上没有其他的异样，最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他在心里长长舒了一口气。

　　许微之睁开眼，瞥见一个身影，他甩甩头试图让自己头脑清醒一点。

　　元徐吟穿了一件黑色印花衬衫，扣子系得松垮，领口又很随意的敞开。他的状态十分放松，而许微之则是他观察的对象。

　　“醒了。”是那个骗子的声音，许微之一阵心惊，瞪着元徐吟。

　　见他不回答，元徐吟不急不缓地走到床边。许微之不想瞧见他，索性把头蒙在被子里。“你昨天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

　　昨晚花了那么大功夫捞回他，现在就是这种回报。元徐吟没脾气是假，可自己把他送进去也是真。

　　这么一想，元徐吟决定好好哄他。

　　“抱歉，是我不对。”元徐吟好奇许微之说的究竟是哪一桩哪一件，他确信许微之不会记得昨晚的亲密触碰，但......万一呢？

　　听了这话，许微之探出点头，想看元徐吟作何解释。

　　元徐吟笑他是小孩子脾性，只好道。“待会一起吃个饭，算我给你赔不是，吃完我再送你回去。”

　　“不用了，多谢关心。”他可不想再在元徐吟的“帮助”下，再失一次态，再入一次虎口。

　　元徐吟没说话了。

　　“等等！”许微之想到什么，他猛地抓住元徐吟手臂。

　　“怎么了？”

　　“我的那套衣服还在你那，你得还我吧？”事发突然，重要东西还在西服口袋里，许微之明显有些着急，那是对他很重要的文件。

　　元徐吟把那东西放到他手上时，他才缓过神。许微之仔细检查一翻，发现并没有被打开过的痕迹。

　　“是这个么？”

　　“嗯......”

　　“这是什么？”

　　“和你没关系。”许微之不愿多说，但是元徐吟不依不饶。许微之便开口解释，“是我朋友给我的信，说是到了这边遇到困难或者解决不了的麻烦可以去找他。”

　　“找他做什么，我不是在这里？”元徐吟很自然地接话，“我并不介意帮忙。”

　　“......你人真好。”许微之笑了笑，尴尬而嘲弄。

　　“还有，为了表达我的歉意，我给你准备了新衣服。昨天那套有点脏了，我替你丢了，你不会介意的吧。”

　　元徐吟把挑选的新衣服扔到许微之床上，继续又道，“比起那套，我想我选的这套更适合你，不信的话试试看，如果你觉得不适合也没办法，毕竟在这儿除了这套新衣服，你能穿的就只有我的了。”

　　这话听着叫人来气，就算是昔日同学这么说话也改变不了难听的本质，况且他们不论从前还是现在都跟熟搭不上边。

　　“你该不是对我感兴趣了吧，老同学？。”许微之皱眉，随即莞尔。“那我只能恭敬不如从命，我现在还有点使不上劲，可能要麻烦你扶我去洗手间换才好。”

　　元徐吟点头应允。“行。”

　　许微之掀开被子，露出白皙光滑的上半身，他抓起身旁的浴巾围住下半身，言语中晦涩不明。“昨天晚上......谁替我脱的衣服？”

　　“你觉得呢？”元徐吟挑眉，让许微之一只手围过他的肩，他自己则抱住许微之的腰，慢慢扶他去卫生间。

　　被元徐吟这样扶着，许微之感觉自己在浮想联翩，以至于他没有听清元徐吟问的问题。

　　许微之立即反锁卫生间的门，他靠在洗漱池边只比了大小和正反就往身上套。

　　即使元徐吟的话不中听，但不可否认这套衣服的确合身，也的确符合他审美。他在感慨有钱的同时，也讶异元徐吟只见了他一面就选出如此符合他尺码的服装来。

　　这是某品牌的秋季新款，休闲慵懒风格的宽松卫衣上留着大片的虎身刺绣，张扬的同时又收敛不少。黑裤看似平平无奇，但面料做工却是奇佳，许微之穿上才发现真正的点睛之笔在亮眼的皮带头上。

　　他懒得把衣服扎进去，所以并没有露出将品牌LOGO设计得万分耀眼的皮带来。

　　许微之拿不准元徐吟的意思，他换好衣服出来后，一脑袋的疑问便忍不住。“你先是绑我又是诱我去找房珅，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不想过多去猜这位老同学的心思，许微之大抵算是没太大城府的直肠子，他有什么说什么——除非是痛苦深重或太过丢人，他能很好藏在心里。

　　不然当初也不会将看上元徐吟这件事闹得全校皆知。

　　一开始他看到元徐吟时有错愕、惊慌，他不想在昔日好感对象面前失去面子更不想让人把他看扁看低。

　　他便拿出自己笑吟吟待人的模样，之所以偷偷摸摸进宴会厅不过是想探探虚实，只是没成想碰到了不可控的因素。

　　许微之握紧自己手里的文件，盯着元徐吟看了半晌。元徐吟似乎并不准备解释，他全然没有要面对质问的紧迫。

　　分不清是敌是友，许微之在这座城市本就孤掌难鸣。

　　两个人都静默着，时间空间好像一瞬停止。许微之将话在心里盘算几遍才说出口：“我不太清楚你的……身份。”

　　凭他宴会出入自由，想必是临城有点地位的存在。“我去宴会没有邀请，只是有朋友告诉我里面可以撞见大导演，没准就看上我的脸愿意捧我。你知道，没有人会嫌弃金钱。我去见房珅的原因就更简单了，因为——我真的是他粉丝。”

　　许微之说完还抬头看着元徐吟微笑，他胡诌一通只看元徐吟会不会拆穿。

　　元徐吟没理他，从兜里掏出手机交还给许微之。

　　“谢了。”许微之接过手机立马开屏，索性还有些电。他昨天没来得及跟丁觉详说，现下准备好好道个歉再找时间请人吃顿饭。

　　字还没打几个，元徐吟按住他一侧的肩膀往后靠，许微之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一手撑着墙圈在元徐吟怀内。

　　他话里的警告与要挟，顺着冷冽的木香味一并飘到了许微之的神经上。

　　“我劝你出了这张门，换一套说辞。不聪明的人在这里可待不久，而我，不、会、保、你。”

　　“......”许微之一怔，元徐吟已然放开他踏步离开了房间，许微之狠狠盯着紧闭的房门，“又不是我自愿来的，也太看不起人。”

　　话是这么说，但当元徐吟回到家时，还是忍不住给许微之设想他的说辞。

　　一番脑内后，元徐吟轻合笔帽。

　　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