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醉金迷》岁晚同归

2、骗子

　　“怎么是你？”许微之后退半步，手抓紧了绳索。

　　实在是太尴尬了，居然被捆到高中暗恋对象面前来了。

　　他下一步该不是要......

　　“好久不见，没想到还能在这碰到你。”元徐吟勾唇轻笑，牵着许微之脖间的粗绳，遛狗似地把他扯进屋内。

　　许微之踉跄几步，哂笑道。“ 好久不见，可我们一点都不熟，您不如高抬贵手，给我松松绑。”

　　元徐吟扫视他一眼，略带赞赏评价懂事的手下。

　　他目光所及之处，能看到许微之滑嫩的皮肤被麻绳磨红的痕印，碗口粗的麻绳与他并不匹配，但元徐吟透过监控的那一眼，锁定了捕猎的目标。

　　许微之那身雪白无洁的西装此刻沾满尘埃，他看上去温和无害，但在元徐吟眼里，只是一个玩具一份馅饼。

　　他最后才去解开许微之身上的绳索，语气中多有歉意。“冒犯了，明天我一定好好管他们。”

　　“嗯。”元徐吟手指穿过来又划过去，指腹五次三番碰触许微之，许微之有些心神不宁没太在意。“ 没关系，就是他们手劲大，弄着我手疼。”

　　许微之轻笑两声，待绳子解开后轻轻揉着有些酸痛的手腕。

　　他的手指骨分明，又细又长，当他左手中指与拇指环上右手腕一圈圈转动按压时，有种说不出来的意味。

　　“怎么了？”许微之见元徐吟不语，只盯着他，不免有些心慌。

　　元徐吟回答时也没有移开目光，他道。“手很好看。”

　　“当然。”许微之回道。

　　聊完这两句后,两个人相顾无言，许微之被尬得掏出手机。

　　打开微信，丁觉给他发了一长串消息，无非是在变着法问他“哥，今天还去酒店吗？”

　　当然去。

　　许微之扒着键盘给丁觉发消息。

　　元徐吟的目光落在他那张毫无缺憾的脸上，男人长成这样真的很过分。

　　许微之的眼睛很好看，他不笑的时候并非拒人千里之外，而是含着一汪柔情；而他笑的时候，眼角上翘而狭长，元徐吟不可否认地被他的笑意勾了一缕魂。

　　元徐吟撇见他衣领上沾了些粉，玩了一晚上妆也该掉得差不多了。

　　元徐吟没打算说正经事,而是有一搭没一搭跟许微之聊着。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许微之说的全是些客套话，他也不管这话冷不冷场元徐吟爱不爱听全都抛了出去。

　　元徐吟看得出他归心似箭，或许下一秒就要起身告辞。

　　“今天很抱歉，坏了你们的规矩，我混进来也就是偷口酒喝，老同学不如放过我？”许微之以茶代酒，举杯看向元徐吟。

　　元徐吟盯着他，半晌才与许微之碰杯。“看上什么酒了，下次给你送过去。”

　　“别呀，有时间去你家喝。”许微之应和着切入自己的话题里。“时间不早了，我还有事，那就先走了......”

　　元徐吟也是个聪明人，他知道该拿什么留住许微之。“你不是好奇房珅来这儿做什么吗，现在就走，下次想进来就没这么容易了。”

　　元徐吟说完便把一个礼盒推到他面前, “想留下来的话，换上这个，然后把手机交给我，我会带你去寻找答案。”

　　元徐吟说的没错，房珅来这儿的目的才是他最想知道的。只是毁了和小美人的约。他有些遗憾。

　　“春宵一刻值千金。”许微之抿唇，盯着元徐吟。“你坏我好事。”

　　“不对，”元徐吟给自己沏了杯茶，他说“应该是君子有成人之美。“

　　“你看到了我的消息，选择不回我，现在又要留下我？”许微之思索片刻，最终把手机交给元徐吟，“但愿你不是在耍我。”

　　元徐吟蓦地伸手，去摸那人柔软的头发。“去里面换，我不会占你便宜。”

　　“啪——”许微之打掉元徐吟的手，他抱着盒子边走边嘀咕，“这什么东西，神神秘秘的。”

　　元徐吟笑着没说话，心里却在替自己回答。当然是让你开心愉悦的东西。

　　趁他去换衣服的时间，元徐吟偷偷摸摸划开许微之手机，看到了丁觉一连串委屈又骚气的文字与表情。

　　而他不知怎么，冒出“我非得把这小贱人删了。”的想法。这实在荒唐可笑，他与许微之不过多年后初见，实在不该管人家的私生活。

　　元徐吟看了会手机，发觉许微之还没出来。他走到门边轻敲门，“好了吗？”

　　……

　　里面没有人回答。

　　他正准备拿备用钥匙开门，却听到微弱又迟疑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好了。”

　　元徐吟莞尔。

　　“那出来吧。”

　　时隔多年，再与元徐吟走到一起，许微之感觉十分尴尬。

　　元徐吟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给他准备的竟是一身舞蹈服。

　　偏偏还是那种单薄得不能再薄的，熟悉的贴身衣物不在身上，叫许微之觉得慌张。

　　“这种场合，我穿成这样，是不是不太合适？”许微之垂眼，只盯着地板走，而元徐吟走在他身侧，不时瞥头去看他大片裸露的皮肤。

　　那些红痕消退了许多。

　　今晚的舞会除了莺莺燕燕，也有不少娱乐圈的明星。其中不乏懂舞的，让他在那些大腕面前跳舞，这跟当众处刑有什么区别。

　　元徐吟边走边玩手机，偶尔抬头撇一眼许微之的侧脸。“别担心，你得相信我不会害你。等会你把这个带上，去五号房间，门上有朵玫瑰花的就是他。你应该知道，房珅十分喜欢会跳舞的男人。”

　　元徐吟笑笑，细细打量着面前的许微之。“而你，投其所好了。”

　　投其所好？

　　许微之愣了愣，不自然地接过面具。“他......的性向？”

　　他有些发怵，自己临危受命接过这档子差事，他并不想把清白交代在这里。况且他听说娱乐圈奇乱无比，没准他进了那张门，再出来就没那么容易。

　　“这个么......我不清楚。我只跟他说你跳舞很好看。至于性向问题，我猜应该没那么重要吧。”

　　许微之瞟了他一眼，自顾自系上了面具，只露出眼睛和嘴唇。

　　他唇边干干的，仔细看能注意到有处破皮流了血。许微之眸子很清澈，像是个涉世未深的少年，此刻他抿着唇，双目看向元徐吟。“你带我来，不是做那种事的吧？”

　　元徐吟望着他，收起了笑容。“你有两个选择，进去或者不进去。”

　　他一副不再多说的架势，倒让许微之犹豫起来。

　　从前自己那样张扬调戏，元徐吟也不曾坏心眼报复过自己，而多年后的今天，他相信萍水相逢的此刻元徐吟不会存心害他。

　　许微之扶正了面具，轻舒一口气，“我去。”

　　许微之又道，“那我的手机，打算什么时候还给我？”

　　元徐吟手上的正是他的手机。

　　许微之不设防，手机没设密码。他倒是希望元徐吟没有偷窥别人隐私的癖好。

　　等拿回手机，一定要设密码，许微之暗中发誓。

　　“时候在你不在我。”

　　说完元徐吟就走了，许微之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暗骂，“混蛋元徐吟，混蛋老同学。”。

　　原来网上所言非虚，至少颜控如许微之，第一次亲眼见到房珅也有刹那的失神。房珅穿着剪裁得当的西服，端庄优雅地弹奏钢琴。

　　有人示意许微之不要出声，他就点点头站在一旁，欣赏房珅的弹奏。

　　许微之接到调查任务时，也曾去网上搜过房珅。快四十的人在岁月的洗礼下让他变得成熟。

　　娱乐圈混得风生水起的人，外貌自是没得说，只是这么老还这么好看，让许微之羡妒。

　　一曲终了，房珅邀许微之坐下。“你是元徐吟的同学？”他开门见山，看着许微之笑。“他说你是我的粉丝。”

　　粉丝？

　　许微之笑了笑，心想元徐吟编得太离谱。不过一时之间他也没有更好的说辞。

　　“是啊，我特别喜欢您在《缉凶》里演的那个卧底，角色刻画入木三分。还有电影《中》里的苏柳，出场虽少但是给人印象深刻。”

　　房珅听他这么说倒是一愣，随即笑了。他点点头，示意服务生先退出。

　　于是房间里只有他们二人，这时许微之发现自己背脊有些发凉。

　　许微之热爱跳舞，从小学到高中，他怀着满腔热血。他还记得高二文化节的时候，他拿出自己最自信的舞蹈，满堂喝彩，但元徐吟不在。

　　领奖的时候，他望着汹涌的人群，自嘲地笑了笑，有句话说得很对：单恋不过是一个人的事情。

　　可光阴流转，命运却叫他们在这儿碰了面。许微之定神，决心要从元徐吟的魔障中走出来。“房老师，明人不说暗话，我托元徐吟来找您，是为了投您所好，以及向您打听一件事。”

　　“不急，我们有的是时间。”房珅并不讶异，只在短暂的交流后示意许微之可以开始跳舞，然后帮他伴乐。

　　琴音缓缓流淌，许微之沉浸在舞蹈的醉意里。

　　他的老师告诉他，舞蹈是很独特的东西。与此相同的还有音乐、书籍、思想。那时候的他天真的以为，他把自己最满意最独特的东西放到喜欢的人面前给他看，那个人就会是他的。

　　......

　　“老师......”许微之半跪在地上，还微微喘气。“许久没练了，脑子里有印象，也不知道肢体表达出来对不对，见笑了。”

　　“我倒是不知道小元还认识这么会跳舞的同学。”房珅走到许微之身旁时，许微之刚摇摇晃晃站起来。

　　房珅扯过他一只手，另一只手扶上他的腰。

　　他嗅到了一丝危险，正想着对策。“我们关系一般，不熟。”

　　房珅点点头，自顾自坐下，“那他有没有告诉你，我一向喜欢年轻漂亮的男人。”

　　果然如此......

　　许微之眼前变得越来越模糊，耳朵几乎要听不见声响。房珅扶着他腰身的手在某一瞬抽开，他毫无力气地倾倒在地毯上。

　　半昏半醒间听到这句话，许微之大抵知道元徐吟的目的，他对自己盲目相信而后悔不已，更对元徐吟失望至极。

　　许微之扶着沙发挪到房珅脚下，声音已是很细。

　　房珅扳起他的头，凑近了才听清天真之人嘴里呢喃的话语。“他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