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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醉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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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丁觉口中听到死亡消息,是元徐吟回国后的第一个晚上。
“这不可能。”他开口示意丁觉。“他怎么可能会死。”
明明前两天才通过话,查过的定位显示在临城,而丁觉却说他早就不在了。
丁觉低着头,躲着元家兄弟的目光。“这个...他是被柯总带走的,大家都知道的,听说是被秘密投海了。”
元徐吟和元松四目相对,都没有说话。
“柯总当时可生气了,大晚上下来抓的人。”丁觉回想着那一晚,至今仍心有余悸 。“当时偷偷问过其他人,好像是冒犯到柯总,还不服管教,于是就被...”
丁觉越说越小声,沉默片刻后问出自己的疑惑。“冯老板那时候跟我说,觉得他很可惜。不过时间过去了这么久,没有人提过他了。您找他是有什么事吗?”
元徐吟摇摇头,觉得自己跟被洗过脑的人没法再聊。在丁觉脑海里,许微之可能只是个陌生的\"同事\"。元徐吟看了一眼元松,示意自己先走了,让元松再继续问问。
事已至此,元徐吟顾不得撕破脸皮,他准备上门直接去堵柯然,他要一个解释。
柯然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他印象中柯然是个生意人,他只在乎收益。哪怕前来玩乐的主顾撕破脸,他也只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投海这种事情,借他一百个胆子他也做不出来。
元徐吟一路上横冲直撞,连连鸣笛。要不是他开的车太过招摇显赫,他这种行为一定会被超车报复。道路上的小汽车自觉地减速考后,不和有钱人一般见识。
“砰砰砰。”元徐吟拍打着门铃。“谁啊。”房间里传来不耐烦的声音,显然要被激怒。
柯然开了门,元徐吟对着他的脸来了一拳。柯然被元徐吟这幅凶神恶煞的样子吓到,连连抱头鼠窜。“你这是干什么,大白天发什么酒疯!”
元徐吟进屋后顺带关上门,他看着柯然那张脸忍不住再来一拳。可他也知道打人解决不了根本问题,他必须要找到许微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你他妈把他怎么了!”
“谁啊...?哎,你放开!”柯然被元徐吟按着也来了脾气。他这辈子混到这一步,还没被人这么打过。“你是不是有病啊,元徐吟!”
“许微之。”元徐吟声音低了一度,他看到柯然的目光闪烁,然后噤声。“我找他。”
元徐吟松开抓住柯然的手,连鞋也没脱,就要往柯然房间里走去。
“你找他做什么...”柯然不自觉吞咽地口水,“他不是被你送给房珅了吗。”
元徐吟剜了柯然一眼,显然不愿意再多说一个字。
“噢,我想起来了。”柯然大叫一声,想跟元徐吟解释什么,又觉得说来话长,便将脑里组织好的话再度吞回去。“你就是因为他的事来找我?”
见元徐吟不说话,换柯然急了。“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为他来找我。你还得感谢我弄了他,不然我们可就全完了。”
“你瞎说什么。”元徐吟皱眉,觉得柯然莫名其妙。“你以为房珅怎么进去的,以为我要举办的晚会为什么会一而再再而三推迟,都是因为他啊!”
柯然看着不明所以的元徐吟,决定大人不记小人过,拉兄弟一把。“不过曾经你们有多大仇多大怨,现在他都已经死了。你得相信天道有轮回啊,他作恶多端,老天爷都不会放过他。”
元徐吟眉头越皱越深,想着柯然话里的深意。“要真是他做的,他为什么不把你也办了,还白白搭上自己一条命,这里面一定有误会。是我亲手把他送出去的,照你的说法我也是他的同谋不成?”
“说什么呢你!人赃并获了都,我懒得跟你解释,总之他绝对是不简单,你以为我不会看证据,他房间里那些照片视频资金流水全都是真的!这种人留着就是后患无穷,他怎么都不肯交代幕后有谁,我是不得已才...当时有几个老板都知道这件事,他们当中有人让我放过他,顺手推荐将许微之送给他,你说这种人留着不就是个祸害,人在我手上我凭什么答应!”
元徐吟万万没想到,这些话会从柯然嘴里说出。来之前他做了无数种假设,懦弱胆小的柯然绝不会处理一条生命,而且还是这么残忍的方式。而现在他只希望自己没有来过这一趟。
他不置一词,推开柯然。柯然看着元徐吟像疯狗一样,用力打开又砰地一声关上防盗门,然后扬长而去。“呸,老元家的疯狗。
”
元徐吟飞快下了楼打开车坐在座位上。他呆呆望着方向盘,不自觉地剧烈咳嗽着,咳着咳着他就捂住胸口。他真的好对不起许微之。
他打开车窗,远远遥望临城远处的摩天大楼。高耸的楼层直接云霄,那是这座城市最最繁茂的地段。他想起之前把出去逛街当做奖励,让许微之伏在自己身上做的那些事。自己当时禁锢他那么久,许微之明明很怕他碰触,但为了那些难得的自由时刻,也会极顺从地靠在他身边。
一环接着一环,相处的小瞬间一幕幕浮现在眼前。元徐吟觉得自己好像体会到柯然所说的天道有轮回。原来在那么早的时候,他对许微之的感情就不再是单向的强制,而是未经诉说的暧意。
他顿时心如刀绞。
手机铃声也在此刻传来,那人告诉他锁定了临城的一处别墅区,只是那一片的住户非富即贵,若真是在的话,他们也未必会交人。
联系柯然的话,元徐吟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或许暗中有人根本就没把柯然的决策当回事,折磨许微之的那个人在某种程度上,也算是他的救命恩人。
只是这个地方势力盘根错节,牵一发动全身。他今天惹恼了柯然本就就不够理智,更何况现在要去青山别苑里捞人。
如果不能在短时间找出许微之,他不知道许微之还会遇到什么不测。
元徐吟深呼吸一口气,觉得这可能是他的一个劫。
他开车回了公司,从柜子里拿出崭新的洗漱用具将它们摆在桌上。
元松正接了一个倍感棘手的电话,元徐吟走过去时元松并没有发现有人靠近。又过了十分钟,元松终于挂了电话,元徐吟告诉元松自己的想法,他不想毁了自己辛苦经营的公司,更不想放弃许微之。
“我之前就问过你,是不是喜欢他。”元松摊在皮椅里,闭着眼睛跟元徐吟聊天。“我没有跟你抢公司的意思,你不在的这段时间,我充分体会到了你的不容易,等这边弄完之后呢,我就飞回去陪陪爸妈。”
元徐吟笑了笑,“算了,随你吧。毕竟你个大少爷总不至于饿死。只是事出有因,暂时我不会放你出国的。”
元松有点儿愧疚,“都是我的错。当时我不该为了那个项目,和你置气。我背着你跑去你家里,我就想看看让你寤寐思服的人到底有什么不同。一时没忍住急色我就亲了上去,如果不是我,你也不会和他生气关他幽闭吧。我能看出来你心里有他,说到底是我害了他。”
“过去的事就别提了。”元松不提还好,他这么说只让元徐吟觉得自己更加罪大恶极。元徐吟朝元松挥挥手,示意他过来沙发这边。他将手机屏幕朝元松眼前移,“对了,你看这里。这是他发给我的定位图,许微之很有可能在这四处别墅里。”
“你准备怎么做?”元松问。“这只是通过一通电话查到的定位,和丁觉柯然的说法简直是两套说辞。如果你要去青山别苑找他,他们很有可能会将我们拒之门外。”
“如法炮制。”元徐吟说了这么四个字。“既然房珅是被举报的,那么我也要报警。”
元松看着元徐吟笃定的语气,半晌问道。“你是要...报假警吗?可是他们也...”元松有些不敢置信,他盯着元徐吟,觉得他一定是疯了。
先不说青山别苑住的是什么人,其次就算报警去了又能在自己顶头上司屋里查什么。那四处别墅居住人的身份都被元徐吟查了个底朝天,元松实在不觉得元徐吟有胜算。
元徐吟明白元松的意思,他当然不会愚蠢到用当地的实力,他要去借来东风。“这个你不用管,总之这几天公司也要麻烦你了,我知道事情有点多,也有很多不服气的声音。本来我想回来开个会好好处理一批人,但是我现在心思很杂,深怕会适得其反。”
元松点点头,“会好起来的。”
那天夜幕降临,元徐吟看了眼自己的资产卡,他数着里面的余额,考虑了一晚上。如果许微之能够回来,他该送点什么来弥补他们岌岌可危的...情。
中央处处理得非常之快,元徐吟举报的由头当然不会是非法拘禁这类罪责。他拿的牌向来都是极好的,只是这一次他为了合法快速地找到许微之,不得已动用自己为了洗白埋藏很久的桩。
青山别苑一时之间成了众矢之的,成了老百姓口中最佳的谈资。那些人吞进口的万贯钱财,最终成就自己的牢狱之灾。元徐吟在举报时特意提了一句地下室之内的地点,就是为了排查找出许微之。
他不确定自己的思路是否正确,也不确定许微之是否还活着。那通电话里的呼吸喘音是他听过的最后与许微之有关的声音,他真后悔自己当时怎么没重录下来。
元徐吟站在别苑外,焦急地等待着。直到有两位制服模样的人匆忙小跑,他们抬着一个人越过警戒线,似乎再交谈什么。
元徐吟眼疾手快,他跑向警戒线。那具身体瘦弱又单薄,看上比绝不是许微之。但是他不死心地俯身去看那人低垂的头颅。
“劳驾,我想看看他的脸。”
穿着制服的男人小心翼翼抬起那人的下巴,并用带着手套的指尖拨开糟乱的头发。
“他好像昏过去了,得马上叫医生来。先生,你...”他有些皱眉,因为在昏暗的地下室里面,这个人明明还能抬起头。
元徐吟花了很长时间才消化这一幕,此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活在极深极痛的悔恨里。
“我是他家属,我能带他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