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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释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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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一点,许微之从一片混沌中醒来。他下意识先睁开眼再活动手臂。
原本输液的地方此刻被一截医用胶带贴着,他轻轻扒开胶带,看了一眼有些发青的针孔。
四下无人,元徐吟不在房内。
许微之环顾四周,思绪逐渐回笼,原来发生的那些都不是假的,它们是清晰可见的分外真实的事实。
他坐起身,有些不甚清醒地去摸自己的手机,翻到元徐吟发来的消息。
醒了吗,醒了给我回个电话。
许微之思索在三,将微信通话拨过去。一阵短暂的铃声响起又落,那头始终没有人接通。
他索性挂了电话,准备玩会手机再去冲澡顺便洗个头。
许微之摸到自己黏在一起的头发丝,感觉整个身体都如发丝般黏腻,他整个人都几乎要跳起来。
他掀开被子,随手一扫,发现床上就有一件睡袍。
许微之将扔在床上的宽大睡袍随意系好,准备去洗澡。
虽然感觉头晕,站起来有些天旋地转,但为了自己身上干净舒爽些,还是这么做了。
他抓起手机刚起身,便听到一阵铃声。
“喂?”
“刚刚在忙,没接到电话。”元徐吟简短地将发给许微之的信息又重复了一遍。
“哦...知道了,我要去冲个澡,没事我先挂了。”许微之平静地回答,不紧不慢地走向淋浴间。
元徐吟赶在他最后一个字字音落下前,抢先一步问,“想吃点什么,顺带带回来。”
许微之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在哪条道上,他自己对这座城市就一知半解。他只随口道“随便吧,不辣的都行。”
“嗯,行。”
许微之干净利落挂了电话,将鞋脱在淋浴间外,赤着脚走进去。
纯白的浴袍被挂在墙上置物架上,许微之随手点开一首歌,任它随笔播放。
他打开喷头,让温热的水淋遍全身。
许微之仰起头屏息淋着水,时间过得很快,他来到这里已经好有数月。秦泽...已经很久不联系他了。
一瞬间,他觉得自己有些孤立无援。元徐吟昨晚没能撬开他的嘴,不过他应该已经猜到了身份,在最新接收的邮件里,还是那两个字尤为醒目。
引诱。
引诱个头,他快把自己交待出去了。“来这里真是个坏决定。”他暗暗在心头叹气。
元徐吟很守信,果真带着一堆东西回来了。+他猜许微之应该没什么胃口,带回了一些小吃糕点类的来做补充。
“这边袋里是汤,那边是菜,荤素都有,特意说了不加辣。然后这里是粥。保险起见,先喝点粥吧。”元徐吟将一大堆东西放在桌上,将一碗粥端端正正摆在许微之面前。
他说完摆好后,也不走开,反而是坐在另一张椅子上。
那架势很明显,他要看着许微之吃饭。
许微之舀了一口粥,吹冷后送入口中。他又这样喝了几口,发现元徐吟仍然坐着没动,不禁开口。“有问题要问我吗?”
元徐吟摇摇头,旋即说。“你先吃。”
那就是有事。
有一件事很诡异,关于柯然给他的视频。他回来时在手机上的APP里再重新打开,显示视频已经被销毁。他再去平板上打开,仍然是显示无法观看。
元徐吟看了眼相册,谢天谢地,保存的几张截图都还在。
许微之看着元徐吟不坐在对面,喝完粥没忍住打开了几个袋子,拿出里面热腾腾的饭菜和汤来。
不得不说,元徐吟带回来的水平都很不错,他既想吃又不敢多吃,生怕吃人嘴短,拿人手短。
又过了半刻钟,许微之吃完后颇有自觉地餐后刷牙。他将自己吃饭的区域收拾好,,最后用纸巾擦了数遍桌子。
这时候元徐吟无声无息走到他身边,伸出去的手又难堪地缩回。他轻轻贴上了许微之腰身,“第一个问题,答不答应我。”
“没记错的话,我今天回答过。”许微之想起上午发生过的事,有些发笑着对元徐吟说。
“你觉得有得选吗?”元徐吟按住许微之的手,用力将他抵在桌子上。
他似乎想用些手段,但显然想起自己昨晚曾说过的话。不如就从昨天的承诺开始,不动用暴力。
元徐吟想了想,只将他推向桌子。许微之被撞得一痛,止不住痛呼。“我说了,我们不合适。”
元徐吟笑了笑,觉得许微之天真又可怜,他放开牢牢放在许微之的手,“这个问题我不会再问第四遍。”
许微之也虚弱地笑了笑,“好啊。”
“第二个问题。”元徐吟将平板递到许微之手里,“你看看”。
许微之接过平板的刹那,脸色有些惨白。“这是...”
“那天晚上,我保留了录像。”元徐吟说,虽然挺对不起许微之的,但是自己保留了录像是事实。
果然,元徐吟再干出什么事情,他都不会感觉到惊讶。“是你能做出来的事情。”
事已至此,他深呼吸一口气,默默翻完了元徐吟截图的几张画面。他难以置信,原来那天晚上,他看不见的黑暗里,有那么多人碰过他。
他在画面的正中央,俨然是整场暴行的主角。他整个人并不是一直被束在椅子上,有时是平躺有时又如经受私刑的犯人一般被拉扯四肢。
所以那是元徐吟的报复。
许微之有些嘲讽地笑了笑,“原来你那么讨厌我,所以我们真的不合适,毕竟我曾经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喜欢你的。”
元徐吟觉得此时的许微之有些失态,虽然面上他还是挂着浅浅的笑。元徐吟也不转弯抹角,他直言直语说道。“有些事情真的很对不起你。”
许微之没说话,将平板递还给元徐吟。他看着元徐吟默默接过平板,突然又问。“录像还在吗,我该怎么做,你才能永久删了它。”
这就好比亲热过程中被偷拍保存记录,哪怕是他自愿发生的关系,他也绝不会愿意有这样的一份录像被留存。更何况这是在他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他出于交换的原则而被另一方保存的行为。
他不想被人戳着脊梁骨骂贱婊。
他想听听看这一次元徐吟又要出于什么目的来和他达成交易。
“你别多想,我这里没有录像,但是我不敢保证柯然那儿是不是还会有。”元徐吟想到自己似乎从未在他面前提过这号人,又解释道。“那次去的是他的地方,不过他很少露面。”
许微之还想说什么,却也不知道能说什么。这就像一个定时炸弹被突然投射在土地,土壤之上的他除了疯狂逃窜与等待爆炸的倒计时,什么也做不了。
元徐吟看着他,有些神伤的模样。“你放心,他不是那么没有分寸的人,我已经给他发消息,请他有情况务必告知我。另外,我一直没有动过这份录像,只是感觉有些不对劲,我才去找柯然要的录像。”
“嗯?”许微之皱皱眉,半晌又摇摇头,“算了,我说不过你。”
“你可以说,你也可以问。”元徐吟看许微之没有发火,进一步说道。
“我已经没有可以和你交换秘密的资本了,除非你想白日宣淫。”
此刻元徐吟才体会到百口莫辩的感觉,他尽可能不去转弯抹角,尽可能地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但是换不来一个相信。
他自作自受罢了。
许微之说得没错,他确实很想白日宣淫。他甚至觉得,只要他提出,许微之一定会答应他。他或许会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解开那根纯白的腰带,脱下那身睡袍。
但他不能那么做。
“我在你这里已经没有可信度了吧。”元徐吟走了几步,拉开和许微之的距离,他转身看着窗帘半开的窗,阳光照耀着有些萧瑟的古树,被吹落的树叶飘在懒懒晒太阳的猫咪头上。那只猫甩了甩灵活的尾巴,蜷了蜷液体般毛茸茸的身子。
元徐吟再回头许微之已经躺进了被窝里,他也懒洋洋地像只快要入睡的猫。
他摁亮手机看时间,珍惜最后所剩无几的分秒。“许微之,我等下跟你说的话希望你能听进去。丑话说在前头,这个故事有点长,如果我说完这一切你仍然觉得我在骗你利用你,我无话可说。”
许微之缓缓睁开眼,两个字打发元徐吟。“不听。”
反正他也没什么可以被利用的了,破罐子破摔好了。
末了他觉得这么两个字很有可能会刺激到元徐吟敏感的神经,如果再抓着他来一通昨天那样的折磨,他这场高烧真的不用好了。“我刚吃了点药,头晕犯困。”
“但是我就要走了,许微之。”元徐吟弯腰伸手去摸他的脸,感觉好像真的有些发烫。“我知道你是谁,也知道你现在在做的是什么。不管是我还是房珅,你都会那么去做的。”
许微之闭目动了动眼珠,在元徐吟手掌离开后睁开眼。“是啊,你也不是非我不可的,没了我还有其他人,你总会碰到一个自己喜欢又同样喜欢你的。我呢,就继续我的宿命,去醉生梦死,去成全别人的美梦。”
“其实他们也不是非我不可,纸醉金迷,声色犬马。其实我都是注定要被牺牲掉的。”
元徐吟坐在床边还不满足,他整个人几乎要凑到许微之身上。许微之睁大眼睛看着他,被里的手紧张地团成拳头。
“你别乱来,我会很难受。”
“我不动。”元徐吟缓缓说,“我能感觉到,你对我有感觉,不只是因为那些事获得的生理冲动,而是你真的有感觉。”
元徐吟说得很笃定,许微之这么看着他,想起一个遥远的回家夜晚。那个时候在车内元徐吟漫不经心的问题。“你喜欢过秦泽,对么?”
许微之这下不说话了,他心里一颤,正要转身朝着无人的那面。元徐吟眼疾手快抱住他,“之前的一切都不作数,我向你道歉和赎罪。”
元徐吟目光坚定,生怕下一刻许微之就说一个不字。许微之看着元徐吟近在咫尺的脸,困意全消。
许微之蓦然点点头,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向元徐吟的哪句话点头。
“那我可以上这张床吗。”
“不...”拒绝的话没说出口,许微之想到暖气好像被自己起床时关掉,此刻被子里明显感觉透着冷气。
“来,帮我暖床。”
他快要觉得自己简直浪到了骨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