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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辄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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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霞挂天,江水辽阔,再回来已经是傍晚。
而许微之看着随他进门的元徐吟,眼里是遮掩不住的嫌弃。
“我想换锁。”他说。
元徐吟脱了鞋带上门,轻轻朝他点头,“换啊。”
不再理会他,许微之坐在椅子上大口喝水。这些天都在外面吃饭,这个点回来他还不知道吃什么,冰箱里也没有什么菜。
噜咕噜咕喝水时,许微之脑子里闪回那些画面。
当时他被蒙着眼,仰面躺在地上,所以他也不知道那些鞭子是谁打的。拜许远所赐,他感觉自己像在拍片。但是许远,这位许老师摆摆手说,“这哪能一样,创作会发生各种各样的事件,你的眼光还不够包容,太狭隘。”
是是是,许微之低声附和。只是这种感觉真的……让他感觉有些奇妙。他以为自己该是抗拒的姿态,但是当道具准备就绪,他感觉到的是未知和刺激。
最初他是麻木迟钝,然后许远刻意冷落他之后,附在他耳边继续蛊惑。那种让他欲喘还迎的描述,他竟然是无师自通,很快找到了模仿的对象。
正是在那栋楼里,被惨无人道肆虐检查自己身体的那次。
突然间事情好像有了关联,为什么元徐吟会带他去那里,又为什么他此刻会出现在这里。在秦泽和元徐吟的交易中,他到底是什么角色,真的仅仅是中间人吗。元徐吟说的要聪明,秦泽说的很危险,到底指的是什么呢。
头枕在坚硬冰冷的地上,大脑也好像瞬间缺氧。有个声音,是属于许远的声音在引导他。
“将你自己表达出来,像我教过你的那样,尽情地释放你自己……”
许微之喜欢过许多人,可要说属于白月光朱砂痣最求而不得爱而不能的人,可不就是元徐吟。在他的具体想象中,十分可怕地,他希望手执鞭子的人,是元徐吟。
但他根本不是受虐狂,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想必是被许远带入了怪圈吧,他该是独立并且仅仅属于自己的人。
或轻或重,他被抽了50鞭。一切结束时,他身上已经是遍布灰尘泥屑。许微之喉结上下滚动着,嘴唇随着起伏翕合。
游戏停止的那一刻,他感觉自己一定是出了许多汗。因为浑身都是黏腻感,额头的汗顺流入发梢。
“……”许微之死鸭子嘴硬,他决不承认这种感觉是酣畅淋漓。
又过了一会儿,他听到一阵脚步声。许远说,“感觉如何?”
真是太他/妈爽了。但是他绝不能这么说,于是许微之接受到许远的信号后,花了近十秒才迟疑着上下点头。
许远很是受用,对于他来说,听到人亲口说“你真牛/逼”和见到人不好意思表达只能转变一种方式承认,这两者他更喜欢后者。
于是他松解绳结,捏着许微之下巴告诉他。“你缓口气,我先走了。”
许远掸着裤腿的灰尘,慢悠悠晃荡出教室。
在那闭目的半刻钟里,他脑子里想到许多,这许多的事情又被一一覆盖掩埋。他来临城没有期待,有些遇见和发展是意料之外,不过他也不必为此委屈哭啼。只是他从来没想到,自己会是身居下位的下位。
在这个人吃人的世界里,他里里外外被吃了个干净。
元徐吟站在室外,望着皎洁月光,默默抽完半支烟。他压抑着的瘾,悄然间发作了。
被鞭打过的地方,此时隐隐作痛。一定是被公报私仇了,许远还是元徐吟?
许微之坐在副驾驶位,闭目养神。他今天还没有来得及把地毯换了,还没有收拾那一地的狼藉。
拖延症真的太要命。
许微之摇摇头,又将自己的水杯接满水,喝了一口放在桌上。他想起来厨房还有没吃完的面,晚上凑合着得了。
于是元徐吟看着他进门喝水,进厨房忙碌,上餐桌吃面。而做这一切的许微之,愣是一个眼神都没有给自己。好歹是有过那什么之实,许微之为什么更不愿意理他了?
百思不得其解,元徐吟走近瞧着许微之碗里的清汤寡面。吃面不叫他也就算了,居然连蛋都不舍得加,实在是我见犹怜。
财大气粗的他当即二话不说请许微之去吃饭,想吃什么随他挑。许微之充耳不闻,默默干完碗里的面条。然后他转身去洗碗筷,清理台面。他想着待会送走元徐吟,自己得去泡个澡,因为他感觉自己浑身上下哪哪都不太舒服,他已经被折腾太久,再不休息真的是要旧伤添新伤。
被冷落的元徐吟又被冷落了一次,他突然觉得很没意思,于是自己给两人关系进一步发展的可能划好终止符。
他离去时又在想,只是暂时的终止符。
晚间许微之联系到了秦泽,秦泽的情绪比那日好了许多。接到许微之电话他有些诧异,许微之问他好不好,他没回答,而是转头问许微之这段时间如何,元徐吟待他又如何。
电话这头许微之叹口气,抹去一切细节,一言以蔽之:我很好。
这时秦泽终于笑了,他说:那就好。
许微之有太多问题不知道如何开口,两个人的通话中有短暂的过分安静。
这次是秦泽说话,“我跟元徐吟说了,他不同意让你离开。原话是他付出的不能就这么打水漂,他想看见你的价值。而我跟他之所以达成合作,其实是非常私人的原因。”
秦泽斟酌着字句,“你知道简宁,我那么喜欢的人,在最近的两年里,不止一次遭到非人的待遇。为了她,我真的咽不下这口气,微之,我挺对不起你的,但你是当时唯一肯答应我的人。”
“我……”此情此景,许微之实在不好说那是被他妈气得做出来的决定,于是他坚定地回复,“嗯。”
“至于内容,其实是我和元徐吟商量好,不管是谁都不会告知。所以尽管是不在我意料之中的你,我也没告诉你。其实我一直在想,我该告诉你的。你很信任我,但是原谅我,当时不能告诉你。今天这通电话,你不找我我也会找你的。简宁自杀未遂之后,我突然就想通了,我不是圣贤,无法普度众生。我跟元徐吟的约定太荒唐了,想要把那些肮脏罪恶的东西一锅端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元徐吟拒绝了我。”秦泽说了一长串话,有些疲惫。
“他说,箭在弦上,由不得我。所以你能告诉我是到了哪一步了吗?”
“呃…这个…”许微之不知道该怎么描述发生的事情,他相信这些事情说出来也不会改变元徐吟的决定。“也没什么,就有人带着我学习呢,看我适合发展唱歌跳舞还是演戏,哈哈,然后有个人还给我画饼,说什么我以后肯定很有能耐!你放心吧,我真的还好。我是情愿帮你的,况且我一个男的对吧,比姑娘懂保护自己。”
秦泽叹了口气,又想起整日整日发痴的女友。“简宁情况太不稳定了,这么下去她没法继续接工作。我就是太心疼她才会病急乱投医。微之,我还是希望你能听我的。你还记得你去临城去的那个会所吗,元徐吟也是里面的人,我甚至怀疑简宁会变成这样,元徐吟也脱不了干系。可当初他联系我的时候,我答应了……”
听到这些,许微之其实很平静,元徐吟果然不是什么好鸟。“你别着急,会好起来的。这么些日子的相处,我感觉元徐吟人还不错。既然元徐吟这么说,不如就听他的,反正我是不在乎那些手段,他也不能拿我怎么样,相反,元徐吟还得保着我护着我。”
许微之话锋一转,他有些好奇这场交易中,元徐吟想要的是什么。
“秦泽?你说是元徐吟找到你的,我可不可以理解为元徐吟知道你在为简宁的事情奔波,而他也恰好有解决不了的事情。这个事情,或许只有你才能帮他解决。元徐吟他想要得到什么?”
“没有,他没有条件。他只说负责后续,而这个唯一的人选要我去找。不过他当时说了一句话,我印象特别深刻,就感觉是他也曾经有那么一位朋友或是恋人,发生过什么。所以促使他去做这件事情的。”
“他说,希望世界的天平永远可以倾向正义和光明。”
秦泽回忆起那天,他是真的被元徐吟一副正派的模样打动了。于是他选择相信合作尚浅,不是那么知根知底的元徐吟。这种合作,有点像与虎谋皮,也可能是风雨同舟。
许微之皱眉,他突然感觉寒气森森。“那你或许知道,其实元徐吟和我是高中同学?”
许微之想过这句话问出来很奇怪,但是事情至此,他是选择百分百相信秦泽的,这个给他帮助至深的人。
“嗯?”
“你确定没弄错人?”
“他从来没有提过。”
许微之呼出一口气,还好。于是他扯出笑安抚秦泽,告诉自己与元徐吟曾经的那点破事儿。
虽然描述有那么点失真,索性就让秦泽当个破镜重圆的故事看吧。“那就好,我跟他曾经还差点好上了呢,就差那么一丁点。可惜造化弄人,有缘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