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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第八十四章 ...

  •   在梨花始谢,荷花盛开的时节,胤京中发生了一件大事。

      那位相传因为失去恋人而伤心欲绝沉寂一年的年轻皇帝,忽然向春官宗伯的养女,他已逝恋人的妹妹薄雪下了聘礼,要迎娶此人为皇后。

      可众所周知,陛下不是倾心春官宗伯的亲子宁雪渊,甚至还为他的失踪而伤心难过已有一年之久吗?
      这一年来多少大臣开导无果,多少贵女芳心黯碎,结果……陛下居然冷不丁传出了要成婚的消息?

      就在所有人都大感不解,纷纷去探寻这位名叫薄雪的女子究竟是何方神圣时,又有一些小道消息不胫而走:听说这薄雪和陛下心仪的那位宁大人有五分相似,陛下只怕是为了睹人思人罢了!

      赫孟章是负责将天子聘礼抬到薄府之人。
      他冷静又淡定地接下圣旨,率领着浩浩荡荡的队伍前往薄府,身后光是抬金子的箱子就有数十个,足见陛下对未来皇后之重视。

      接着,赫孟章眼见老友薄云天闻旨而出,跪在圣旨跟前,他冷静地念完了圣旨,紧紧地盯着从地上施施然站起来,还有心情拍两下膝盖上灰尘的薄云天。
      他心中简直是百般难受,再也崩不住,在薄云天邀请他进去喝茶时,二话不说自己喧宾夺主地先进去了。

      “云天老弟,你家里何时有了个丫头?!”不等薄云天回答,他又问,“陛下为何会……陛下不是还惦记着你儿子宁雪渊吗?云天老弟,你可知外头都说,陛下是因为你这养女同儿子长得像才求娶的,你老实告诉我,你当初难道是得了一对龙凤胎不成?!”

      薄云天哭笑不得:“赫老哥这是想到哪里去了?我这养女,确实是养女啊!”
      赫孟章眉心一皱,只觉得此事当真难解,想到那位不听劝又过分专情的陛下,不由得叹口气无奈道:“陛下也真是个痴情的,连同宁雪渊有几分相似的人都不放过啊……”

      薄云天听见他如此直白的说法,又无奈又好笑,慢慢向他解释:“我这养女父母原对我有恩,可惜去的早,留下了这么个孩子,我便认她做了闺女。至于雪渊那孩子……事情过去了这么久,若是陛下能走出来,未尝不是件好事啊。”

      听完,赫孟章抹了把花白的胡子若有所思,忽然又问:“陛下见过你那闺女没有?你那闺女可知道此事?”

      薄云天想了想:“陛下曾向我寻雪渊遗物,雪儿那时正巧来府中见我。至于陛下同雪渊之事……”
      他苦笑一下,“如今世上难道还有不知者吗?”

      无他,实在是那一年里白樾找人的动静太大,羲国上下,只要有个耳朵,都能知道这事。

      见赫孟章眉心不展,似乎仍然发愁的模样,薄云天只有继续开导他:“赫大人,陛下什么性子,你我如今还能不明白?他若是下定主意的事情,怕是只有宁雪渊回来才能扭转了。我瞧着雪儿也对陛下有意,况且……雪儿竟然同雪渊有几分相似,此事万一能有转机呢?”

      听到转机二字,赫孟章双眼忽然一亮。
      转机便意味着,原本以为喜欢了男人即将要无后的陛下,兴许同这女子成婚之后,会有皇嗣?!

      赫孟章二话不说,摆了摆手,那副赞成肯定的模样,就差没有直接说:“不必再说,这门婚事我同意了!”

      与此同时,被胤京中人热议的对象,正应邀前往宫中。

      自从回来胤京,她一直住在薄府中,这还是一个多月以来首次重回故地。不过似乎一切都没有什么变化。
      宫门也还是那个朱红刷造笨拙伫立的宫门,门口的那些侍卫也还是那些个一丝不苟崩直了脊柱站着的侍卫,被白樾派来守在宫门口接她的,也还是守澜。

      “薄姑娘,请随我来。”守澜亮出腰牌给宫门口侍卫,在宁雪渊面前三步距离站定。
      宁雪渊看一眼他一板一眼的行礼,蓦地有些好笑:“你离我那么远作甚?”
      从前自己还是男人时,守澜可从来不会和自己站那么远。

      守澜没想到她会这么问,愣了一下之后,斟酌着只靠近了半步:“姑娘,陛下在御云宫中等待多时,莫要让陛下久等了。”

      宁雪渊跟着他往前走,没走两步发现守澜又在悄悄拉开距离,忽然一笑:“侍卫大哥,你叫什么名字?”
      这个守澜,莫不是想着男女有别那套说法,和自己避嫌呢?

      前面守澜有些拘谨地侧身冲她低了低头:“姑娘喊我守澜便是。”
      态度规矩又疏离。
      宁雪渊顿觉有趣,怎么从前没发现,守澜竟然还有这么古板规矩的一面?

      她刚想再开口逗两句守澜,迎面走来一人,正是满头华发的晋阳酒正尹东烊。
      “慢着。”尹东烊瞥见宁雪渊,脚步忽然一顿,语气颇有些严厉。

      守澜乃御前侍卫,原是只需听令于白樾一人,此人命令他根本没有听从的必要,因此他脚步未停,领着后头的宁雪渊继续往前走。
      只是他没走出两步,忽然发现身后的人跟丢了,回头一看,那人正对着尹东烊笑的眯起了一双眼,颇为和气的模样:“大人方才是喊我?”

      这尹东烊原本是大司寇的手下,官拜小司寇,但他是非不分,善恶不明,判出了一些扭黑为白的冤枉官司,宁雪渊曾是太傅时便趁机刮了他一层皮下来,将他打发去看皇宫的酒坛子,落了个酒正之职。这对要面子的尹东烊来说,简直是天大的仇!

      “说的正是你。”尹东烊瞧见宁雪渊面容同他仇人容貌有个五分相似,即便性别不对,也不影响他迁怒,“这皇宫当中,怎么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来了?”

      守澜眉梢一压,两步走了回来,气势逼人。
      他刚要开口,被宁雪渊抬了抬手背按了回去。守澜心中忽然一跳,一股莫名的熟悉感窜上脑海,让他一时忘了言语。

      没等他仔细分辨,就看见宁雪渊忽然高昂了下巴,眉目里满是自信傲然,只是薄唇里吐出的话实在有些……难登大雅:“阿猫阿狗算什么?这世道,披着官服的畜生都能往宫里跑,还在陛下的御前侍卫跟前嚣张呢。”

      那股子捕捉不到的熟悉感被宁雪渊这句不着四六,毫无规矩的话彻底打散,守澜干脆也不担心了,就那么垂着手站在一旁看着。
      陛下这是从哪里找来的这个姑娘?同宁大人那么像也就算了,竟然性格也这么……不好对付。

      守澜此时才觉得,李桐生对陛下眼光的那句评论虽有些大不敬,却是真真的对——陛下可不是喜欢自讨苦吃么。

      尹东烊的脸被激地涨成猪肝色,心中有一万句粗鄙骂人的话,却不得不顾忌御前侍卫在前,咽了回去。

      想到这人这么嚣张的理由是这张脸,尹东烊忽然又找到了攻击她的理由:“年轻人就是容易不知道天高地厚,妄图一步登天。你便是那个薄雪吧?你以为陛下当真是看中了你不成!陛下只是心悦一男子,而你正好同那男子有几分相似罢了!”

      他一口气说到这里,又附赠一声冷笑:“不过是山中野鸡,别以为插上翅膀就能变凤凰!”

      可惜直到他说完这番话,也没有在宁雪渊脸上看见他想象中的被羞辱的表情。

      “原来陛下是喜欢我这张脸吗!”宁雪渊做出一副十分意外且惊喜的模样,“陛下下聘礼前可什么都没同我说呢!”
      她一拍手,十分愉快地下定主意:“既然如此,我可要抓紧时间多在陛下眼前晃一晃,好让他趁早也喜欢上我这个人吧。”

      说完她就转身要往前走,没走两步忽然又停住,回身对站在原地目瞪口呆的尹东烊道:“野鸡大人啊,我还有事,便不同你浪费时间了,你自便。”
      又冲守澜点了点头,示意他跟上,趾高气昂地走了。
      直把后头的尹东烊气了个原地升天。

      痛快怼了一番人之后,宁雪渊心中只有一个想法:爽!

      从前为官,做帝师时,她唯恐行差踏错打乱了计划拖累了白樾,处处小心谨慎,不敢有任何张扬。
      她如今重回故地,甩开那些担子,肩上简直无比轻松,焉有站着让人打脸的道理?若是旁人敢欺她一丈,她必还人一尺,无他,帝后一体,不能丢了白樾的面子!

      把人好生送到御天殿之后,守澜便任务完成,去殿门口守着了,没过多时,李桐生手里捏着本折子匆忙赶来,却被守澜拦住。

      “你拦我作甚?快让开!”李桐生趴在他胳膊上,小声催促。
      守澜连忙把人扶直:“站好,你如今已是冢宰大人,不可同小孩儿一样耍赖。”

      李桐生嘀嘀咕咕地站好,手里却没有放开守澜的胳膊:“当冢宰了你就不要我了?还不许我赖你这儿?”
      对着一向宠他的人,李桐生也没个正形,忽然又不讲道理,整个人跟没骨头一样,歪着往守澜身上靠:“我就耍赖!”

      守澜脸上无奈又纵容,顾忌着随时可能会有宫人来,轻轻推了推李桐生:“你有何事?是来找陛下的吗?”

      “对对对!”李桐生把手里折子在他眼前晃了晃,“帝后大婚之事,陛下竟然交由我来主持,这可真是头疼死我了,好多事情我还得找陛下确认呢。”
      他伸着脑袋往守澜背后看:“陛下在里面吧,你快放我过去!”

      守澜脸色有些微妙:“陛下确实在,不过那位薄雪姑娘也在。”

      李桐生不以为意:“大婚之前确实该见见。陛下是要同那位薄雪姑娘说清楚吗?是该这样,不能凭白耽误人家姑娘……你看宁大人,不就白白耽误了黄姑娘那么久!还好黄语芊姑娘是个女中豪杰,志在沙场,不在意这些儿女情长……”

      生怕他越说越远,守澜赶紧沉声打断他:“这位薄雪姑娘,总给我一些非常熟悉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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