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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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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半夜来了个陌生人,她自称是新郎官请的梳妆娘,是专门做这行的一把手。
就着和她睡一屋了。
主要是也没别的屋可以住了。
周五,还是五点就醒了。梳妆娘睡得不好,应该是不适应硬床和屋子闷热的缘故。
这时候天才朦朦亮,风也吹得刚刚好。哥起得比她还早,他们家是一娶一嫁,是够热闹的。
等头梳好了,妆也打好了,只是缺个镜子,看不到到底成了什么模样。
任凭梳妆娘夸赞多好看,第一眼看到装扮的也不是自己。
没多会儿,新郎官也到了。出门的新娘子不能落地,他哥背着奶奶,新郎官背着她。
如果走得快,到大路也要走一个小时的,再坐上过路车,就到了镇上中学。
要是背着就得看步子迈得快不快了。
听他喘气喘得厉害,她想是不是这几天吃太多长胖了。
盖头盖着她脖子也弯不下来,只能往前伸一点,“你要是背不动了,要不让别人来背?”
她明显感觉这人背脊绷了一下,然后更有劲儿的往前走了。
她大概是低估了一个成年男人的力量了。
开始她还能在心里编排几句,不一会儿,这节奏颠得她...困了。
直到被放进一个车里,四个轮子的汽车,平平稳稳的开着,她睡得更舒适了。
就是感觉睡梦中被什么捆紧了,不过这也没耽误她睡觉。
还没停车,她就醒了,人歪在他身上靠着,盖头却还稳当当遮着脸。
正下身子,眼见还有人在,她也不好当他朋友面落脸,于是用着平淡的语气说,“我们到哪儿了?”
他坐在身旁。她看不见他脸,只能听见他说,“快了”。
快了是还有多久,她有点着急。
噼噼啪啪的鞭炮声盖过了吵闹的人声,只有小孩子离车靠得近些,镇里有抢红包的习俗。
车一停下,从车窗望着外边,人潮拥挤着上前。她怀疑,会不会挤得车窗都打不开,扔不出红包来。
终究她是第一次坐小汽车,多虑了。人再多,车窗也摇得下来。嫂子也在大堂等着,和她一样穿了个红裙褂,双手交叉的安静坐着。
她也被扶着坐在另一边,倒像是她要和嫂子坐着拜天地一样。
她笑得出了声,几不可闻,但还是被他听见了,因为他特意凑近她耳边说,“你笑什么呢?”
他的声音有蛊惑人心的味道,看似随意,漫不经心的带过,但又是在心上轻轻刮了一下,长此以往,那不就是会被迷惑吗?
幸亏她刚才睡了好一阵,现在精神头特别足,吹吹打打的乐器声,吵吵嚷嚷的热闹声,都快把耳膜震破了。
她看嫂子静止不动,猜想恐怕是睡着了。这大堂也不热,还有凉风送进来,新娘子坐的椅子有背靠,挺适合小憩一下的。
她的可视范围有限,又像个木头一样呆坐在椅子上,不知不觉过了许久。
突然,只听见一大堆哄闹声走近。
众人说着不同的话,不过有一个词,她是反复听到的,那是—揭盖头。
随后眼前一片明亮,她被刺得差点儿没睁开眼。两微微虚着,用余光扫了一下,才慢慢张大眼睛。
最引人注目的,就是身着大红色婚服的新郎官了。她低着头,刚刚打量了下,围着的人里也没几个认识的。
其中,她没看见亚春,不知道是不是被挤出去了。她一个人坐在这儿像是被参观的动物,局促不安。
还是新郎官解围,“你们看也看够了,来我们去喝酒。”
新郎官都打过招呼了,他们也不好再不识趣。反正晚上还可以闹洞房嘛。
都随大流吃酒席去了,先逮着新郎官喝过几场酒再说。
一忽儿,她见着亚春过来了。
这个熟悉的身影远远一看就是亚春,身材高挑,加上她是成绩第一,总有一股说不出的文学气质,认识的人一眼就能瞧出来。
亚春扶她去了新房,说是新郎官让的。她不经意间瞥了一眼对面,嫂子也让人带走了。
新房里只有她和亚春,正好可以说说话。
亚春笑着说,“小梦,你今天真漂亮”
她还没看过自己什么样,而且新郎官揭盖头也没有说什么。她还以为画丑了呢,不过亚春不会骗她的。
“亚春,我们找找有没有镜子,我不知道我现在什么样儿。”
亚春从怀里拿出一块碎镜子。她也没有察觉哪里不对,欣喜地接过,照着镜子左看右看。
确实大不一样了。脸白多了,两腮涂了胭脂,嘴唇抹了口脂,五官更加清晰可见。最夺目的还算是头发,侧编上了一小股,合并到后边头发全盘上。
以前她只梳两股辫,头发太多,没有结实的皮筋,扎不上。镇里头发还可以卖钱,等她续及腰,再一剪刀剪及肩长,一年就可以卖三百块呢。
她还是效仿的亚春,亚春都存了两年的钱了。
哥说妈的脸蛋长得好,头发也茂密。她也算是遗传了一个优点。
她还得谢谢亚春带镜子来,不然谁都看过了,自己还没瞧过,多难受啊。
“亚春,谢谢啊”
“你说什么这么客气”
她觉得亚春像是强颜欢笑,精神状态和她前几天差不多,多心问了一句。
“亚春,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亚春摇了摇头。
闭口不答,闷闷不乐,肯定是哪里有问题了。
她大胆猜了,“是不是邬立动手了?”
邬立是亚春的丈夫。她见过他来接亚春放学,长得黢黑,说话也大声粗俗。她早就怀疑这个邬立有动粗的迹象。
亚春没说话,她不敢逼着。她怕是真的,就更让亚春心里雪上加霜了。
又换了一种问法,“那你打算怎么办?”
亚春恢复了正常的神色,纠结着说,“还是要忍到毕业之后,我现在没办法”
她表示了肯定,“很快了。就两年”
亚春突然转而说起房里的事。她支支吾吾答了两句,也没管亚春听没听懂。
亚春这么聪明,应该是明白了。也没再问。
她想起刚刚的事儿,拉扯着亚春聊了起来,气氛这才温情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