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家gl》欢怡

2、第 2 章

　　坐在回国的飞机上，千莳昏昏沉沉睡过去。
　　这一次，还是那个梦。

　　昏暗的教室里，大腹便便的老师在上课。
　　女子穿过走廊，走进这间教室，挨个抚摸过学生的头顶。
　　有学生掏出烟，熟练的点上；男生揉了把女孩子，被嗔怪的打了一巴掌；还有人的神情处在极度兴奋的状态......
　　就是她即将要拍的剧本。
　　不是她钻研剧本太过认真，连做梦都会梦到，而是先做了梦，才收到大陆寄来的剧本。
　　《圣战》也是这样。
　　蒂塔也是这样。
　　在拍戏中，每次与蒂塔有肢体接触，晚上做梦都会梦到《圣战》中的场景，第二天演戏时，她们就完全成了戏中人。
　　千莳带着眼罩，别过脸。
　　没人看见她在睡梦中的神色，已经完全变成了那个女子。

　　千莳是个不常做梦的人，这么多年做的梦屈指可数。
　　她的母亲之一靥苏，极度关注梦境，从小就要求她写下来，寄给自己。
　　有两个母亲在美国也算正常，她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更何况一年到头也见不到她们几次。
　　从千莳读初中，有足够自理能力开始，靥苏就开启了带着世羲的环球之旅。
　　千莳的所有决定，只要对自己和社会没有危害，她俩一律赞成。千莳高中时请了大半年假，准备给斯蒂芬新电影的小插曲，她们也没有任何不满。
　　“神仙家长”，是同学对她们的高度评价。
　　她们对千莳的期望就一个：健康活着。
　　之所以让千莳一直接受美式教育，也是想让她的学习负担不要那么大，有时间料理自己，好让她们多出去玩玩。
　　对于千莳走金属这条路，靥苏难得微词，也是在电视上看到她的演唱会直播。
　　当时，千莳穿着极其厚重的、涂了几层防火材料的外套，整个人一边冒火一边唱歌，来致敬同公司的前辈乐队，兼启蒙乐队——盖恩。
　　演唱会刚结束，千莳就看到手机上几十个未接来电。
　　给她们解释完，靥苏：“酷，哪天挂几串羊肉串烧给我们尝尝？”
　　千莳：“......”

　　这样就养成了千莳随性的性子。
　　有次采访，就翘着腿，都快比头高了。
　　被问到为什么这么做，千莳笑：“舒服啊，要是我哪天觉得桑巴舒服，你说不定能一边看我回答问题，一边跳桑巴。”
　　这一幕被主流媒体连批了三天，还配上了蒂塔的对比图，乐迷倒是喜欢的很，在家里一个翘的比一个高。
　　再后来采访，千莳勉强做的端正，然后又被问到了。
　　其实是被靥苏和世羲教训了，但她肯定不会这么说。
　　“我换一个姿势，你们多三天的报道，这不是为你们好吗？”

　　世羲坐在电视前，叹口气。
　　靥苏喂给她一口水果：“没关系，社会会好好教育她的。至于我们，好好护着便是。大人毕竟是大人。”

　　口无遮拦、浮躁，她肆意成长，被人越捧越高。
　　在斯蒂芬打算“金盆洗手”前的最后一部片子中，血雾受邀，露脸给片子来了个开场。
　　一人被追捕，仓皇中打开一扇大门，里面火焰阵阵，每个人双手高举，形成一片人浪。
　　人群中央的舞台上，站了三个人。
　　千莳的声音，搭配快到极点的吉他声和鼓声，和空气摩擦着。
　　一米六的身高，甩起头来快而狠厉，杏仁儿般的大眼，眼尾微微吊起，里面有熊熊火光。
　　这一幕，在那年刷屏，被称为当时最难忘的影视画面之一。
　　自此，血雾名声大噪，几人推特粉丝数激增，开始筹办巡演。
　　每一次都在当地最大的体育馆。
　　看着足球场上站满人，周围一圈即使有座位，也没几个人坐着，有人拿着啤酒，还有人挥舞中国国旗。
　　一般，乐迷都会举喜爱乐队所在国家的国旗。
　　在金属里，国家、种族成了一个无足轻重的存在，来自各个地方的人汇集在一起，用身体冲撞，为音乐感动。
　　这也是，千莳能很快得到认可的原因之一。
　　站在这样大的舞台上，千莳挥挥手，他们就愿意喊破了喉咙，跟着伴奏唱歌；千莳再换个手势，他们可以压下所有激动，瞪圆了眼睛看着台上。
　　血雾乐队官网上的T恤供不应求，还在几个国家都开设了实体店铺，给乐迷打卡。
　　他们势不可挡，直到......
　　“砰——”
　　连续十二声枪声响在校园。
　　这下，千莳不是被各大媒体挂了三天，而是三个月。
　　以家长为首的一群人，强烈要求封杀血雾，但乐队的专辑购买量呈直线式上升。
　　盖恩乐队的主唱，玛丽莲·盖恩拍拍千莳：“好了，这个时代彻底是你的了。”
　　千莳突然醒悟。
　　自小就仰慕崇拜的人，原来是这么想的啊。
　　一提到金属乐，大众的反应都是奇装异服、疯疯癫癫、不是“正常人”听的音乐，千莳还一直觉得委屈无辜。
　　它有一种强大的凝聚力和煽动性，难道在她小时候，也是这样被带着走的吗？自己的精神也被操纵着，强行灌进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吗？
　　血雾的乐迷中，有近一半的未成年人，他们视她为神，她所能传递的就是这样负能量的东西吗？
　　如果这就是金属的新时代，那她宁可不要。
　　想为金属正名啊，想向那十二个孩子道歉。
　　事情发生的48小时内，她都没有合眼，终于顶不住睡了一会。
　　刚闭上眼，就看见三个一模一样的女人向自己走来。
　　和之前的梦境不一样，千莳不是参与者，而是旁观者，看那三个穿着红袍的女人合并成一个，来到伏案哭泣的女子身边，轻声诱惑着......

　　蒂塔从床上起身，丝织长袍睡衣水一般摇曳在脚踝边。
　　阳光洒进来刚刚好。
　　她围了围裙煎个蛋，再配点水果，用餐时拿起时尚杂志看。
　　奥斯卡颁奖第二天，她还算是比较悠闲，吃完早餐再飞去巴黎，准备明晚的疯马秀绰绰有余。
　　宋千莳走了，至此，疯狂的一年宣告结束。
　　虽然从小崇拜玛丽莲梦露，但她也没想过会真的登上大银幕。
　　约着要走的秀，和自己内衣品牌的新款早就把后面的日程排得满满当当，这次的《圣战》算是她最后一次放肆了吧。
　　三十年来，她一直冷静克己，知道下一步要干什么。
　　即使当年，从普通人一跃成为摇滚明星盖恩的女朋友，各路媒体都快在她身上安摄像头了，她都没有被拍到一次失态。
　　选择事业、结婚、离婚，她优雅的不像样子。
　　看着宋千莳的样子，她就想起自己年轻时候，也是一股往前冲的劲，喜欢就做到极致。
　　她也曾真心爱慕过盖恩，可惜，玩金属的人都是一个尿性，就算离了婚，她还有自己的事业，她也从盖恩身上得到了很多好处。
　　不结婚也罢，事业为重。

　　虽然是美国和瑞典的混血，但她一直长在美国，自小沉迷上个世纪的好莱坞盛况，对古典内衣更是钟爱。
　　和盖恩在一起的新闻，让她也吸引了时尚界的眼球，便趁机给它们提供了很多自己的舞娘照片，并借此通过一轮轮筛选，成为滑稽戏剧演员。
　　说白了，就是高端一点的脱衣舞娘。
　　她足够尊重自己的身体，在演出时搭配力图复原上个世纪的小配饰，如羽毛扇等，慢慢开起自己的表演专场。
　　巴黎的夜色已经无比撩人，走进疯马，你能看见更撩人的女人。
　　巨大的高脚香槟杯，里面卧着一个美人。
　　琥珀色的液体堪堪染湿一半身体。
　　她在其中旋转、嬉笑，腿轻轻一蹬，溅出几滴香槟，脚尖绷得极紧，神色却自若。
　　她借着杯沿撑起身子，在空中呈一个美丽的弓形，沾湿的双腿和腹部闪着光泽。
　　空气中的酒香渐渐晕染开来......

　　演出结束，蒂塔在后台裹着浴袍，抽空看了下手机。
　　宋千莳不愧是天生的热点人物，一打开手机铺天盖地是她的消息。
　　血雾关网，几套印了logo的T恤都成了绝版，被拍卖出五倍五倍往上加的价格。
　　这感觉，她好像还在身边。
　　有人敲门。
　　蒂塔把手机反扣在桌上。
　　让带了一束花，恭喜蒂塔“回归正常生活”。
　　蒂塔将这位贵族追求者引入休息室，走在他前面，蜂腰翘臀，即使被厚厚的浴袍裹着，也能感到下面棉花糖一般柔软的身子。
　　让：“和那位宋小姐一起拍戏，应该还蛮辛苦的吧。”
　　蒂塔突然停住了，转身，抬手将黑发往后拂一点，弯唇笑：“倒还好。”
　　蒂塔在休息室也摆了一套酒具，给让调了杯酒。
　　美酒美人，灯光都无比温柔，他还想多呆片刻。
　　她抿了口酒，红唇微动：“很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