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鬓丝染染不负年华》沉六日

6、北冥有鱼 其名为鲲

　　一觉醒来，已是深夜。辗转反侧后，也无睡意。算了，打开朝北的那扇，看着门外与夜色连接在一起的海平面。水面上折射出星星点点的月光，远处漆黑一片。躺在摇椅上，我静静的看着一波卷起一波的海面。

　　嗯？那是什么？一角红色衣诀，飘入我眼尾。我站起来伸手捏住一点，扯了扯。

　　“你醒了？”一温和的声音突的在我上方想起。

　　“是你。”我看了一眼楼梯口，瞧着情形不是硬闯上来的。“你来做什么？找我吗？”

　　“上面的风景更好，你要上来吗？”好像没听见我得话，他没回我，只将一只手伸下来。

　　那只手，修长宽厚，指骨分明，透过月色，隐隐见其腕两根青静蜿蜒至上。这手的主人令我心动，自然我也拒绝不了这只手的邀请。没什么好犹豫的，我便将我的手放在其掌中。好像知道我靠近，没等交汇的瞬间，他便用力一握，将我凌空拉了上去。

　　没等我找个舒适的姿势做好，他便开口：“上来时，发现你谁的正沉。就没有喊你。发现楼外月色不错，本来只想在摇椅上赏月的，后来发现，这檐上风景更胜。”

　　“你找我何事？”看着他问道。

　　“白天你生气了。”他突然转头看向我，目光温和，眼中带笑：“因为我说你漂亮，你觉得我再讽刺你？”

　　静默，一时不知如何回复。只得抬头看这一弯月，些许星光点缀在黑色之中。

　　见我不回复，他也不追问。只又问：“你叫什么？”

　　眉毛微挑，转过头看着他疑惑道：“这三楼，有封印。你既能上来，而不令结印者有所觉，必非凡人。”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我以为，这三界六道，除了凡间，其余见过我的，应该极少数会猜不出我是谁。”

　　“确实，这三界六道，你虽从不出族，只有极少数各族的尊者见过你真容。”没有否认，只见他点点头道：“外界对你的容貌颇有述词。”

　　“既知我何人，又何须再确认。”不用猜，对我容貌的述词，必定是我这一身紫纹。凤凰一族，历来都是男俊女美。出了我这么个无盐。也难怪外界会议论纷纷。

　　“神子，只是你一个封号。”他看着我，笑起来时，眼波生星。“你应该有名吧，你能告诉我吗？”

　　那声软糯糯的，一脸无辜神态。如同那只小雪狐平时撒娇卖萌一模一样。让人真真是难以拒绝呢。“你可以唤我，薿薿。”还未考虑好要不要说，好吧，身体比我思想要诚实的多。

　　“薿薿。”他重复一遍，思考了一下低吟：“霜桧郁冥冥，海棕鲜薿薿。”然后笑看我道：“好寓意。”

　　“那你呢？你叫什么？”我问道。
　　“我叫冥翼。”他想了想又道“不过你也可以唤我阿渔。”

　　“阿渔？”我试探的喊了一声。“有何之意？”

　　“嗯。你听过一个传说嘛？”看了我一眼，他继续说道：“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

　　“大约是知道这个传说的。”我想了想：“之前在人道志中有一篇““齐谐”，上面说述便是如此。可这是凡人杜撰出来的，当不得真。这万物都应天道而生。这三界六道，从未听说，有此类。鱼离水，必殒，此乃天命，不可违。”

　　听了我的话，他并未直接开口，而且往后一仰，双手枕与脑后，仰躺下来，望着月夜，似乎在回忆着。他不说，我也不出声，就静静地看向他。

　　约一刻后，他开口道：“众人只知，天地混沌，盘古开天劈地，双眼为日月，须发生日月，身躯成四极和三山五岳，血液化为川海，骨骼成为了地脉，皮肤变成了草木，汗水化为了雨露，就连精灵魂魄都化为了天地之气。

　　却不知，盘古血液化为川海之时，他有三滴心头血，随之流入川海，千万年一直未融散。后大神后土，念之先祖一脉，便将那三滴心收集后赐于天灵地魄，投入北冥，即现世所说的冥河。万年后，那三滴有了灵魄的精血，靠吸收天地万物之灵气，渐渐修炼成形。因于一直寄生于川海河流，便化为了三尾鲲。”

　　所以传说是真的，你真身是尾鲲？”我惊讶的看向他。这可是六道文志经书上都未曾记载过的事迹。

　　“恩。我是鲲，也为鹏。”冥翼笃定道。

　　“可是为何从来没听任何尊者说道过。”
　　我低喃。

　　“因为，这天地间，除了我本人，你是第个知晓此事之人。”见他突然这么说道。

　　此话让我有些受宠若惊，皱了一下眉：“为何告诉我，你就不怕我说出去”

　　“我既告知于你，自相信你的人。况且，就算你说出去又如何。若非亲眼所见，怎会相信此等辛密。”冥翼一脸轻松的说道。

　　“万物皆相生相克，鲲生翅膀，水击三千里，扶摇直上九万里。此般脱变如同普通神仙飞升一般。过程中理因天劫应至。真身越是强大，则天劫越是厉害。你的真身，非常物，又是盘古心血化成，所历天劫，应会震动三界六道。可为何，竟无人知晓？”这事有些颠覆我所知。令我惑。

　　“确实，我飞升不需要历劫。”没有否定我的认知，可随后又问我：“你知道为何吗？”

　　“不知。”我摇头。

　　然后他看着我解释道：“鲲，非凡物，却于凡间修行。可想而知，修行有多艰难。就比如你族，凤凰为神兽，本就肩负天地气运，凤族之地更是在天地灵汇聚集地—栖凤。而鲲，为鱼类，因原身受限，在飞升为鹏之前，局限于水中，又因过于庞大，故真正能待的地方寥寥无几。天道何其之公。飞升的代价定是差不多的。其他族类虽修行迅速，可正要飞升，还需过天道最后一考验，而鲲，从混沌之初至今，飞升为鹏的只有我一者。漫漫修行路则就是天道给的考验。”

　　“可，可你为要告诉我？”我有些震惊，此事就如同那说书先生讲的那些传奇的故事一样，不敢相信他就将如此隐秘之事，就这样对我托盘而出了。：“我们，未曾相识。”

　　“我不知，可能是缘分。”突然看向我说道：“踏入酒肆的大门，第一眼看见你的背影，让我感到莫名觉着一股暖意，忍不住靠近你呢。鱼类可是冷血动物。再热的天，都不会感到一丝温度呢”而后又轻笑：“可不知为何你就有些生气，走了。果然，如同他人所说，女人的心思，如同那海底针，纵然我这条世间最大的鱼，也寻不到踪迹呢！”

　　“那，那是。。。”听得他的解释，我一时间有些无措：“我以为，你说我漂亮，是在刻意羞辱我，可我又看不出什么，所，所以才，才会有些生气。”

　　“冤枉啊！”听得我的解释，他突然就一激动坐了起来，神色甚是委屈。“我说你漂亮，是由自内心。你竟这样揣测于我。”

　　“我自己什么模样难道我不清楚？”论起自己的颜值，不免有有些气血翻涌了。

　　见我似怒。冥翼立刻摆正好姿态，收起笑意道：“我当真觉着你漂亮才会这么说的。你全身的印出的纹路，应是修为过度，你又无法将其吸收，多年来淤结组经脉所以导致。他日你若修为提升，将经脉内的修为尽其所用，不但肤色会恢复正常，修为应也会成倍的上涨。”

　　“此话当真？”听到他所说，我心之所动。一直顶着抑郁常人的面貌。时间久了，虽已麻木。可终究心中有所遗憾。特别是，看了一眼面前的男子。若我一直如此。估计，最后也只落的个：怕相思，已相思，轮到相思没处辞。

　　“恩，你相信我。”

　　看着冥翼，单手抓着我肩膀，一脸正色的样子。我终于第一次对他笑：“恩，我相信你。”出生至此，九万余年。从未有人如此信誓旦旦的让我信他。而我，想信他。

　　“对了，你在此处可要去这顶峰？”

　　“恩。”

　　“可我听说，无人上去过。此处虽为凡间，但几万年间从未有人上去过，这未免有些不正常。”

　　我心有虑。可没想到他一听我这么说到，突然笑出声，得意的说道：“当然不可能有人能上去，除非修为比我高的。”然后神秘兮兮的凑到我耳边道：“我设的结界。”

　　“啊。”万万没想到是这种结果。：“为何如此。”

　　“嘿嘿，秘密。等过几天，天气在好些，高处的雾散的差不多了，你且随我去瞧瞧啊便知。”说着，猛的出手掐了一下我的左颊：“你既下凡历练，天天待在酒肆里听戏，可不是什么好事。”

　　“呀，你做甚呢？”拍开他的手，捂着微红的脸，此时有些庆幸脸上的纹路了。再加上夜间，看的不清。“呼。”可别让他瞧出什么才好。虽说情不由己，但才相识，现在也非时候。且过段时日，再袒露心意吧！

　　被我拍开手后，这家伙倒是不堪在意。估计是脸皮也是急厚的，又与我一番东扯西扯之后，打着哈气说：“好了，见你既不气了，我便放心了。这天快露微光了，我可得走了。不然被你那两个丫头发现我偷偷上来找你。非得跟我打一架不可。”说罢，拍拍衣角起身。

　　只觉，手腕一紧，便发现他已经握住了我。

　　“走，回去歇会儿吧。”说着，便要带我下去。

　　“等等。”我忙拉住他。：“你先走。我睡的有些久，等看了日出，再回去。”

　　“可你没有修为，这还挺高的。一个不小心，怕是要摔疼了。”冥翼有些不赞同的说道。

　　“没关系的，我想下去的时候，自然会有办法的。”说罢，我拿起腰间的摇铃，摇了摇给他看。

　　“哦，原来是这样。呵呵。”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后脑勺。：“那我先回去了。你自己小心哦！”说罢，犹犹豫豫的下去了，过程中回头看了好几眼，眼中似有不甘，仿佛在说：我走了哦，我真的走了哦，你竟然不留我。

　　见我没有挽留的意思，只得，一脸无趣的往楼下走去。

　　看着渐渐消失的身影，想起他眼神中的关怀和担忧。我心中一片柔软。看着，东方升起了柔和的微光。想着。也许，有一天，我的容貌真的如他所说，随着修为的上升，吸收经脉中淤结的修为后，脸上的纹路会消失。

　　又想着，智者推算出我机遇之地：极寒之地，名曰不咸。

　　心中有些巧巧的侥幸：“或许，真正的生机。是在这极寒之地的不咸镇，遇见的一名见冥翼的鲲。”

　　而后，待太阳完全升起后，我便使用摇铃将自己移形换位至卧室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