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贼王]永无乡》SylviaKim

32、马尔特手记

　　第三十二章 马尔特手记

　　我在不知名的医院中醒来。

　　看着雪白的天花板眨了眨眼，几秒后，不久前的记忆才回归脑海。娜拉最终跟革命军走了，夏洛特·罗拉则选择自己离开，而贝洛·贝蒂不愿与身为海军的我有过多交集，让革命军的同伴替我包扎后把我扔在这座岛屿的中心医院门口让我自己挂号付款就走了。

　　好狠心的女人。

　　我叹了口气，费力地忍着伤翻过身，伸手去够床头的电话虫，回忆了许久后拨出了脑海里的那个号码，果然，打到第三次才拨通。
　　我躺在床上，对着耷拉下眼皮的电话虫道：“库赞先生，你今天翘班了吗？”

　　“……啊啦啦，埃斯特啊。”对面沉默了几秒后回应道，“你之前说准备这几天从托特兰离开，现在怎么样了？”
　　我有气无力道：“逃出来了，活着，所以才给你打电话了。”

　　“啊，那就好，我这几天不敢联系你。”青雉的语气顿时听上去轻松了不少，“为了获取BIG MOM海贼团的动向我可是天天留在本部加班呐。但我这边只看到婚礼和抓小偷什么的，完全没看到和你的行动相关的，再核心区域的情报海军也不知道了。”

　　我无奈地笑了笑：“我傍晚刚出托特兰现在就给你打电话了。别加班了，来红发和BIG MOM地盘交界的这座岛接一下我吧。”

　　虽然红发香克斯是出了名的不爱惹事，但我毕竟也是个海军，待在四皇地盘要是被发现了还是容易引起争端，既然只有几处烧伤，那还是早日回大本营比较好。于是我心安理得地差使着前任上司兼朋友的海军大将从马林梵多一路骑着他的自行车来接我回海军本部了。

　　青雉是半夜到的，海军几乎都算是从医院逃出去的惯犯了，红发地盘里的岛屿都没什么宵禁之类严苛的禁律，于是我收拾好从托特兰王国带出的几件随身物品后就大摇大摆地摸黑溜达到了海边。

　　“真狼狈啊。”青雉看了看我脑袋上和背上腿上的绷带，懒洋洋地拍拍后座，“上来，明天太阳升起前能回到马林梵多。”
　　我摸了摸后脑勺被烧秃的一小片。其实还好吧，身上的伤养个几周就好了，头上这块秃的把上面的头发散下来就遮住了，过段时间也长出来了。

　　一回生二回熟，我跨上后座后他搭在岸边的长腿一蹬，就稳稳当当地沿着冰路往前骑。直到这时，我才终于能够松下一口气来，之前在红发地盘上虽然因为伤势有过短暂几小时的不知道是昏迷还是睡眠，但始终放不下警惕，顶多是浅眠。如今无尽的疲惫如潮水般开始涌上来意图将我吞没，我将侧坐调整成背靠着青雉的坐姿，抱着我的家当开始有点昏昏沉沉。

　　“G-1支部附近最近不太安宁，鼯鼠忙了大半个月了。”我迷迷糊糊中听到。
　　“啊，哦，嗯……”

　　……

　　正如此前在托特兰王国时发誓的，这次休假给我带来了太多意料之外的惊险与疲惫，我意识到了对我这样武力值一般而运气一向不佳的文职人员而言，外面的世界有些过于危险了，于是我在多休了一周假养伤后，心虚地回答了现任上司罗斯提亚·多莉中将对我的伤势礼节性的问候，乖乖地回到了我马林梵多的办公室工作。

　　源源不断的文件从我的手中经过。海军第153支部被曝存在暴力执法行为……先把渣滓的名字记下来，暂时掠过。东海小支部没人敢主动上报自己捅了篓子，所以事情不知真假，待会让下属替我去验证下。更何况内务部从来都懒得花精力应对这种爆料，也不关心到底是不是真的，反正有整个海军的威望撑着，地方支部偶尔被小报诋毁下也不影响。
　　夏洛特·克力架的船队和巨人族短暂交战，嗯……应该是我怂恿夏洛特·罗拉逃了巨人族王子婚后双方交恶的结果吧，不过避免了BIG MOM作为四皇获得另外一大助力也算是好事。

　　很快便又到了海圆历1519年的年初，新年刚过没多久，只是海贼和世界政府从不会因为节日而给我们减轻工作负担。
　　我拿着手中的文件，手指不由自主地收紧，脑海中一瞬间闪过无数猜测——白胡子海贼团内部似乎发生了什么，新上任一年多的二番队队长波特卡斯·艾斯离开了莫比迪克号，屡次被目击出现在伟大航路各个岛屿上……我想到留在那里的玛丽以及去年的另一份文件，一时用力到将纸张边缘捏皱。

　　有些人物或有些国家相关的事项，多莉从不让我参与——我不知道在她还是罗斯提亚少将时汉弗里德是否会告知她，但总之，尽管她说我仍可以称呼她的名字而非姓氏加职位，可她依旧是我如今的上司，而我到了如今的位置上后她也从未告诉过我这些——我也曾在她桌上看到过有时会有直接送到她手中的机密文件，我进入办公室时她总会把它们压在其他文件下，只露出红色封边的角，而我也在提起相关话题时在青雉脸上看到过有所隐瞒的神情。
　　我从未被告知过世界局势中的这片空白里正在发生什么，但我隐约感到一张看不见的网正悄无声息地在各大势力背后张开，正静静等待着合适的时机猛地张开后将其吞没。
　　我深知他们的表现恰恰默认着这片网的布局真实存在，而对其他部分了解得愈是详尽，这片空白就愈是令我感到不安。

　　尤其是，我在这样的当口即将被派往伟大航路前半段。

　　“埃斯特少将，这是罗斯提亚中将让人送来的材料。”多莉升职后接替她职位的新准将礼貌地敲门说道。
　　鉴于他负责的海军财务事务直接与世界政府内部对接得较多，而这一年来也没有什么相关丑闻被对外爆出，因此我在工作上与他并没有过多接触，只记得他刚调来时我草草看了下他的履历，似乎比我年长个十几岁，与我这样从前线调职的异类不同，是一步一步从内务部底层做起的人，工作没怎么出过错，想必对那些应对世界政府与民众言论的招数得心应手。

　　“我知道了，昨晚她已经告知过我了，”我说，“请放在那边吧。”

　　屏退同事后我关上了门，再度回到座位上拿起最上面的那张《世界经济报》。昨夜收到多莉通知后我其实已经招来报信鸟高价收购了一份二手的当地小报，虽然报道相对简陋，但胜在小报对报道准确性与质量的较低追求使得他们的效率比每天定时发布的的世界性报纸要快上不少。

　　我从公文包里翻出那张已经有些皱巴巴的二手小报，摆在桌上和多莉扔来的那张新报纸摆在一起，两篇报道的主题都是那座冰冷无情又象征正义的岛屿，世界政府内部特务组织CP9的所在地——司法岛。

　　左边的小报标题写道：【司法岛傍晚激战，驻扎海军英勇击退凶恶海贼！】

　　而右边的《世界经济报》写道：【永昼下的正义为何？司法岛海军无端击.毙平民！】

　　说实话，摩尔冈斯虽然为人狡猾善变，并且在外有着最爱抹黑海军与世界政府者的称号，全世界普遍认为他报道的其他信息可以参考，唯独海军的不能信，但根据我这些年在内务部处理这些事务的经验……他报道的虽然可能偶尔有夸大和自己的擅自揣测，可一般有证据和有条有理的那些都是事实。
　　我深吸一口气对着右边全新的内容读下去。多莉一大早就带着满满一公文包的文件匆匆出门了，我无法确定她是去哪，但多半是去世界政府或者战国元帅的办公室讨论这件事，总之她至今还没回办公室，不过一般中午就会回来，而在她告知我事件最真实的情况之前，时间有限，我得以最快的速度自己了解和分析背景。

　　“伟大航路上的不夜之岛，司法岛，自古以来以其作为世界政府直属法院所在地而闻名世界。这座永昼之岛没有黑夜，正如世界政府的绝对正义一般永不动摇。然而，随着昨日傍晚城镇中的密集枪声，这一维持了千百年的正义却被驻岛海军所打破。”
　　“据线人密报，遇害者为去年新移居司法岛城镇的居民，已通过管理局背景调查与经历评估，完成每个月监察费用缴纳，现在司法岛上开设铁匠铺，该居民当晚在店铺门口被指控存在蓄意滋事行为后剧烈反抗，并引起……”

　　读到这里的我几乎气笑，此刻我终于能理解昨晚加班时多莉紧急打电话来办公室时的语气，甚至完全想象到她气到眼睛喷火的样子。

　　司法岛的体系与马林梵多截然不同，海军唯一的职责就是维护岛屿履行其作为世界政府法院的职责，根本没资格管大街上发生的事。所以大概率又是岛屿管理局那帮CP9干的蠢事，并且又要以他们在平民面前是隐秘机构为理由找海军来处理和背锅。
　　摩尔冈斯那个人精，我不信以他的情报网络都能潜入司法岛了，他还会不知道是那帮特务干的。只是他还没想和世界政府彻底撕破脸皮，于是也顺理成章地把这口黑锅扣到了海军头上。

　　CP9向来报喜不报忧，犯了错绝不会主动向世界政府承认，而海军因此就得莫名替他们遭受外部的质疑和来自上面的质询，而那个靠着父亲继承职位的CP9新长官还洋洋得意地特意打电话给多莉，要求内务部派个至少准将的带队去处理。
　　说什么废话，世界政府的人都马上要坐在司法岛找人算账了，海军敢派将领级别以下的人去随便敷衍吗？

　　……

　　我知道，冬末是最好的。
　　纯色的树木纤细、硬朗，马林梵多路边混杂着泥泞的雪水在日渐温暖的阳光照射下逐渐干涸成尘块，开始能够轻易被打扫干净。冬日里无端地因为天气而冷漠警觉的人们也变得晴和，像一块块玉。
　　只是我看向士兵们慢下来的眼睛。深深的刻痕。

　　我在当天傍晚简单地回家收拾下之后就登上了久违的海军军舰，搭乘道伯曼中将在本部短暂休整后又再度出发巡航的军舰前去司法岛。
　　家后面那片冬日里深冻的土地，握铲子的人总会前来，每次翻转都降落在一颗已经不再跳动的厚重的心。来来往往带着花和酒来的人我已看得麻木，有这些互通姓名的中将，更多的则是不知名的下士们。

　　而司法岛的海军和世界政府人员，与这些永远在前线的队伍是不同的。

　　早在踏上那片岛屿之前，无数次的案卷从我手中经过时，弗里曼医生在那被裁决时，我便意识到了这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