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缘之婳棠》子靓

6、 做个了断

　　我们快马加鞭，路上都没有停歇一刻，只用了半日便到了盐州的“上官府”。只是我们之间的气氛好像怪怪的，一路上，仕恩没有说话。我知道，是自己太过分，明明已经嫁做人妇，却硬要求丈夫带着自己去看旧情。任谁心里都不会好过的。然而，我却没有办法阻止自己的荒唐，只当仕恩的纵容是理所当然。
　　“上官府”，我一字一顿的念着牌匾，我已经多久没有来这里了，自从12岁的时候哥哥带我来过一次，因为父亲不允许姑娘家抛头露面，所以就再没有来过。六年了，这里的一切依旧如此的熟悉，曾经的快乐还历历在目，而今却物是人非，物转星移。
　　自我懂事开始就只有哥哥陪着我，情窦初开的年纪，仍然只有哥哥陪着我，伴随着我感情的成长依然还是哥哥。我的初恋是哥哥，也是我最后的爱，我绝不允许这样的人从我的生命里消逝不见！我深深的痛悔着当初那么绝情的伤害了哥哥，心痛悔恨交加。
　　“我们进去吧”。仕恩疲倦的声音突然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整理了一下大小并不合适的小厮服，心情紧张，马上就要见到哥哥了……
　　我紧紧跟在仕恩后面，慢慢的走进了翰轩堂，父亲和几位御医都在。我赶紧低下头，生怕父亲看出破绽，将我认出。
　　“上官大人”仕恩迎了上去。
　　“仕恩啊，怎么还叫的如此生疏啊，不是应该改口吗？”父亲眯着眼朗声道。
　　“哈哈，是，岳父大人。”我讨厌他们虚假的寒暄，我好像快点见到哥哥。“华浩怎么样了？”仕恩知道我着急，很快便进入正题，我侧耳细听。
　　“这次华浩少爷情况还是比较乐观的。只是因为前段时间偶感风寒，没有彻底治愈，时间拖延，再加上急火攻心，冷热交加，脉象不是很稳，还得多加时日调养，再续观察，应该并无大碍。”一位白胡子的老太医慢慢的说着，看着应该是德高望重的。
　　“不知道这孩子是怎么了，突然这样……”父亲“心疼”的蹙眉道。
　　我冷哼一声，难道父亲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那仕恩先告辞了，想去看看华浩。”
　　“也好，去吧。”说罢，父亲忽然转头疑惑的看着我，吓得我魂飞魄散，屏气凝神，大气都不敢出，身子僵直，生怕他认出我来，那么后果不堪设想。仕恩也似乎看出了端倪，迅速转身离开。我也见机匆忙跟在华浩身后，低着头匆匆逃出了父亲怀疑的视线。

　　来到了华浩的卧房，外间有几位婢女正匆匆忙碌着，打水的打水，绞毛巾的绞毛巾，来来回回的，看上去应该是在给哥哥退热。
　　“你们都先下去吧。”仕恩快速略过我一眼，轻轻的吩咐着。
　　“你们好好说说话吧，我在外间看着。”仕恩声音已经有些沙哑，连日的奔波，连累得他也过得不踏实。
　　我徐徐走近哥哥的床榻，惨白的脸色，干涸的嘴唇嗫嗫的微微动了动，眼睛依旧紧紧地闭着，好像一个熟睡的孩子。
　　“即使我来了，也不睁眼看看吗？”此时的我早已控制不住，把连日以来的担心和思念统统的发泄出来。渐渐的水雾蒙上了双眼，灼热的泪水顷刻喷涌而出。我轻轻的握着哥哥的手，泪汪汪道：“你的手还是那么热，怎么手上的茧又厚了，何时手背上多了两道如此触目惊心的疤痕？”我紧紧的握着这一直牵着我长大的手，摩挲着那两条蜿蜒曲折的伤疤，眼泪又一次失控，夺出了眼眶。
　　就这样握着哥哥的手，呆呆的望着他，往日嬉戏的画面又重新涌现出来……
　　“婳棠，时辰到了，太久了就没法向父亲解释了。”
　　我回头看着躺在病榻上的哥哥，没有一丝生气，粗重的呼吸告诉我他此刻有多难受。而我，无能的我，面对这一切却什么都做不了，连守着看着都是一种奢望。
　　“哥哥，我要走了，这一别又不知何时重逢……记住，为了我，一定要好起来，不要让我内疚一辈子。一定要健康，一定要幸福，和一个爱你的女人好好地生活。一定啊！”
　　知道哥哥没有生命危险，我就安心了好多。离开当然也义无反顾，心痛也罢，悔恨也罢，绝对不会走回头路，这时的我不能心软，否则功亏一篑。我们注定有缘无分，何必忤父母，逆天命而为呢。长痛不如短痛，早点了断也许是我们彼此的解脱。希望就此，这段孽缘可以画上句号，哥哥能有一个相爱的人与他长厮守。我也会安安心心的和仕恩走下去，弥补仕恩，报答仕恩对我的恩情。父亲也会重新倚重哥哥，母亲无需再为我们的事伤心难过，一切都会回到正轨。
　　想到这里，我便快步和仕恩离开了这里。“希望下次再来是参加哥哥的喜宴，这个宅子也可以有一个女主人，不再让人看着感到萧瑟冷清了。”
　　“你想通了？”仕恩挑着俊眉，眉宇间盛满了疑惑和不解。
　　“不知道，只知道这样我才不会成为十恶不赦的罪人。”我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你这么笑让我想到了一个字，你猜是什么？”听到我的决定，好像仕恩也释怀了不少，跟我开起了玩笑，露出了捉狭调皮的本性。
　　“是美吗？”我故做羞态，配合着他的情绪，等他回答。
　　“呵呵，是哭。”说完仕恩哈哈笑了起来。看着他这样笑，我突然充满了内疚感，是因为我吗？仕恩好久都没有这么放肆的大笑了，这样笑着实迷到了我，是那么明媚，连我都感受到了太阳的光芒。我的心一直都是阴雨绵绵的，都忘了笑应该抽动哪根神经了。
　　“你怎么了，不会生气了吧？”仕恩举起手在我眼前晃了几下，“你没事吧？”
　　“我才没有那么善怒呢，我只是觉得我们就应该这么笑，没有任何负担。这些日子，难为你了，连累了你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开怀笑过。”
　　“怎么突然想到这些，我们不是“夫妻”吗？再说我帮你是自愿的，我其实……”
　　“咱们先走吧，待会如果被父亲发现就没法收拾了。”我急急打断了仕恩的话。事实上，我在害怕，害怕他说出的话打破我们之间的关系，新的感情还没有办法接纳，哥哥在我的心里依然占有很重的位置，我需要时间去整理。

　　我深深的望着“上官府”，在心里和他做最后的告别，似乎也是在做一个了断。

　　（逍遥会所）
　　“你真的决定了？”
　　“恩，我要和你安心过日子。”
　　“不反悔？”
　　“不反悔。”
　　“那，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