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缘之婳棠》子靓

5、 挣扎中的决定

　　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房里的，心中像灌了铅一般，把心坠的生疼生疼。
　　“我等你好久了，有话对你说。”仕恩淡淡道，关切的眼神不禁触及了我心底的那份柔软的情感，想要痛痛快快的释放出所有的情感！
　　“仕恩~~”我情不自禁的哭了出来，“我实在坚持不了了，我和哥哥是不是永远不可能了？！”我捂着脸痛苦的抽噎着。
　　“你这是怎么了，不是和华浩见面了吗？”仕恩快步走过来，急急的问道。
　　“能借我个肩膀吗？”泪止不住的往外流，喉中像是有一个硬块堵住了喉咙，无法言语，只能用眼泪来说明一切。
　　“哭吧，哭一阵心里也许会好些。”仕恩轻轻的举臂将我揽入怀中，温暖的气息拂在脸上，心底也不觉升起一阵感动和安慰。

　　“ 哥哥的计划可行吗？”我整理了一下情绪，仰着挂满泪珠的脸，哽咽的低声问道。
　　“我想应该可行，呃……我会”看着仕恩深邃的眼神中掠过一丝不安，恍惚迷离的眼神是欺骗不了我的。
　　“不要骗我，好吗？我想听真话……”我一动不动的盯着他的眼睛，企图看穿他的心思，看穿他的谎言，即便是善意的。
　　仕恩低着头闪躲着我的眼睛，沉声道：“对不起，有些问题。”
　　我攸地挣脱他的胳臂，“那为何要欺骗哥哥？”虽然早已猜到结果，背脊却依旧升起一丝凉意。
　　“我并没有欺骗他，只是想要一个转寰的时间，这样对你对他都是好的。再者，华浩的性子你是最了解的，他冲动决绝，不会善罢甘休，更忍耐不了太久，我怕他会急于要你，反而会造成不可收拾的局面，现在的华浩已不再是那个冷静强势的大少爷，只是一个被你父亲挟制的困兽，一旦触发，便无法控制。”仕恩继续沉声道，“事实上，那个方法也不是没有可能，只要稍加时日，便……”
　　“我不会同意的，我不想让不明真相的母亲徒增悲伤，母亲疼我爱我，我不能做一个不孝之女，用‘消失’和‘早亡’来回报她，否则我会要永远活在愧疚中，内心也将永无安宁之日。”
　　“那你又有何打算？”

　　“那你又有何打算？”…… “那你又有何打算？”……“那你又有何打算？仕恩的话一直回响在耳边，弄得我脑中心中一片烦乱和不知所措，是的，我无法回答，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答案，又怎能回答的了他呢。
　　看着烛火在暗夜中摇曳，拖着长长的孤影照在红绡帐内，周围一片昏暗，一如我的心一样的惨淡寂寥。
　　我紧紧的抱着双腿，瑟瑟索索的坐在床上，眼泪一颗一颗的掉落在脚面上，冰冰的，凉凉的，鬓间的碎发也零零碎碎的散落着，整个屋内静的是那么凄凉，只有残蜡偶尔发出“呲呲”的声响，这就是屋内仅有的一丝生气。
　　望着黑漆漆的窗外，彷徨不安，何去何从，脑海里的思绪撕扯成团，无法理清思绪，更无从整理。
　　“要不要远走盐州，要不要过新的生活。”
　　问了自己百次千次，依旧找不到答案，犹豫挣扎……
　　过去的记忆不断闪现，或是欢快的，抑或是悲伤的，一股脑涌来，那温和的话语，宠溺的眼神，刚毅坚决的面孔一遍遍回放在脑海中……要相信哥哥？我问自己，却依旧没有答案。
　　“你这个不孝之女，你难道非让我们家名誉扫地吗？！”我想象着父亲的之后的表情，那么狰狞痛苦，面部扭曲着，颤巍巍的指着我痛骂的场面；“你叫为娘还怎么活啊，娘该怎么办啊……”想象着母亲痛彻心扉上的嘶喊着，面部苍白，毫无血色，捶胸顿足的挣扎着哭喊着的可怕场景……
　　“啊！不要啊……”我崩溃了，放弃了，不要了，什么都不要了，太折磨人了，我无法答应哥哥啊，这个罪孽太深了。

　　夜渐渐深了，微凉。

　　天色渐渐转明，东方的天空已经发白，残蜡燃尽，只剩下蜡泪流了半桌。我走近桌前，控制着情绪，缓缓拿起笔，狠了狠心给出了我的答案：“毋劳尔心，毋劳吾心，毋劳人心。”
　　看着这颤抖的笔迹，我的心又何尝能平静下来？是的，我又一次背叛了我们的爱情，背叛了我的心，然而如果坚持下来，伤害会更大，我不允许那种事发生，宁愿失去爱情，只是心里有千万个对哥哥的不舍，有千万个对哥哥的愧疚…….也许放弃也是一种爱，我会永远爱哥哥，不会打破当初的约定。

　　（菡萏亭）
　　“婳儿，婳儿，告诉我这不是真的，是和我开玩笑的，你又在使坏吓唬哥哥了，对不对？”哥哥疯狂的摇着我的肩，眼神里充满了质疑与愤怒。
　　我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拂去他额头上的汗滴，闭上眼睛，用手去感受他清晰地轮廓，摸着这熟悉的脸颊，我的心也在歇斯底里哭喊着，但无能为力。我紧紧抓着哥哥的衣服，“让我再抱抱你吧”。
　　哥哥无力的伸开胳膊，颤抖着将我拥入怀里。
　　熟悉的鼻息，熟悉的味道，熟悉的心跳，熟悉的拥抱，伴着我成长的这个人就要在我的生命里消失了吗？我反复的在心底扣问自己，真的要分手吗？
　　“真的要离开我吗？” 恍惚间，曾经熟悉温柔的声音，如今也变得那么遥远疏离，生硬的等待着我的回答。
　　“对不起”。此刻，已没有任何词汇能够表达我内心悲痛巨浪的翻滚，巨大的悲伤涌上来，似乎要将我吞没一般。
　　听到了哥哥的呜咽，我们拥得更紧了，彼此都融化在了这心碎的怀抱里。

　　一个月过去了，生活很平静，仿佛曾经的刻骨铭心只是一场梦，梦醒了，生活又回到了原始的状态，宁静而安详。但是很奇怪，在仕恩那里关于华浩的消息却是少之又少，即使是忌讳我也不至于找不到关于华浩的任何痕迹啊。日子平淡的有些异常，直觉告诉我事情并没有表面这么平静，难道是哥哥出事了？

　　“婳棠，我找到了关于《诗经》释义的资料了，太不容易了。”仕恩急匆匆的走进来，打断了我沉思。经过一个月的相处，我们都彼此更加了解和熟悉，没有当初那么客气生疏。有时侯还会讨论诗词曲赋，切磋棋艺。只是有时还会出神的想念哥哥，不禁黯然神伤，只要我问及哥哥的状况，仕恩总是躲躲闪闪，含糊其辞。因此当他知道我喜欢《诗经》时，便到处寻找《诗经》的释义和解析，以转移我的注意力。但仕恩越是这样我就越是怀疑。

　　“婳棠，快来瞧瞧，珍藏的金刻本呢。”仕恩大喜过望，抱着一大摞的书卷，快步跑了进来。
　　“仕恩，华浩最近怎么样了，还好吧？”对于书我并未表现出多大的兴趣，只是冷冷的问道，想得到他真实的回答。
　　“哦……恩，好像……过的很好，放心吧，我也很久没有见到他了，最近他在盐州。”
　　“是真的吗？”在仕恩眼中，分明掠过一丝躲闪，这怎么能让我放心呢。我顿了顿，稳声稳气道，“我已经知道了，华浩他……”此时我也没有其他办法，唯有这样来套出他的真话。
　　“你是怎么知道的？”仕恩一把抓住我的手，他的失态更加证明了我的猜测没错，我的心一沉，忖道：“果然出事了！”
　　“告诉我真相，我想知道原因！”
　　“你的决定对于华浩无疑是一个重大打击。你们见面的第二天他就离开了这里，听说在盐州病倒了，并且不允许任何人接近，更不接受治疗。你也知道他的决定没有什么人可以改变，除非他自己，因而大家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毫无办法。现在病入膏肓，上官大人已经在路上了。”
　　“求你，仕恩，求你，带我去好不好，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哥哥离开，我……我不能够没有他……不能……”此时的我已经泪流满面，泣不成声，无力的拉着仕恩的衣角，倒在了地上。
　　“婳棠……”仕恩忙过来扶我起来，怜惜的望着我。
　　“仕恩，好不好，带我去盐州。”我已顾不上矜持端庄，只是一直哭诉着，乞求着。
　　“你父亲在那里，你难道不顾忌他……”
　　“我装扮成你的小厮，不会出错的，我只远远的看着他。”我见仕恩放松了口气，泪还未擦干，便欣喜的抬起头期待的望着他。
　　仕恩不说话，只是闷声想了想，半晌才低声道“既然如此，那就明日出发怎么样？”
　　“谢谢你，仕恩。” 仕恩微微苦笑，勉强的笑容中分明有了心痛的痕迹，难道是我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