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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0 徒劳无功也有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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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初二,苏沫姐姐便提着大包小包的礼盒来拜访季家父母。
“沫沫姐,你这个裙子真好看,很衬你。”季芒芒极力展现自己马屁精的一面,避免让苏沫以为自己是个不好相处的小姑子。昨天没帮上哥哥的忙,她心里是有歉意的,所以今天尽最大可能来讨好未来的嫂子。
季爸爸的脸上没有一丝笑容,严肃得让人怀疑这真的是大过年的表情吗?
苏沫去厨房帮季妈妈忙东忙西,午后的阳光透过老式斑驳的玻璃窗投射进来,季芒芒嗑着瓜子看着戴着围裙的婆媳二人,觉得妈妈以后一定会有很好的婆媳关系。
吃饭的时候,季芒芒又如往常一样把馒头底剩下来给爸爸了,苏沫看到这一幕惊愕了一下,什么话也没说。
季明明说了他们打算领证的日子,季爸爸点头,没有任何异议,只说:“到时候回家来吃个饭,我和你妈给你们收拾好屋子,在家住一段时间再回去吧。”
季明明也没有拒绝,点了点头说好,父子之间的冰块已经消融,但父子关系并没有复苏如初,而是变得客套与疏远。
这世界上很多努力都是徒劳无功的,比如努力让隔阂消失,努力让关系复原,可是这些徒劳无功并非无用,起码能证明我们曾经真的努力过,真的用心良苦过。
但也只是努力过而已,并非能改变结果。
苏沫送给季妈妈一条项链,是那种很俗气的老阿姨会喜欢的风格,季妈妈被感动的不得了,拍着苏沫的手说:“好孩子,阿姨谢谢你,但是这太贵重了,你拿回去送给你妈妈吧,这份心意阿姨心领了,以后明明要是敢欺负你,就跟阿姨说,阿姨收拾他。”
季芒芒想这是让苏沫送给她亲妈呢?还是后妈呢?
苏沫也拉着季妈妈的手说:“阿姨,我以后会把你当妈妈一样孝敬,你就收下吧!”
几番推诿后,季妈妈收下了那条项链,从此也多了一个女儿。
季芒芒想,这样也好,她不在家,还是有可以陪伴她妈妈的孩子。
就这样,季芒芒在家过了一个悠哉悠哉的年,初六,黄以安来接她一起回京。
季妈妈问她:“那个小伙子是不是对你有意思啊?怎么只见他不见秦天一呢?你和秦天一分手了吗?”
季芒芒觉得可能越解释越麻烦,所以她直接说:“这是我拼的车,滴滴上拼顺风车不是不安全嘛,我就找了他。”
季妈妈还是不相信,继续追问:“那你怎么不和余甘结伴回去呢?话说,余甘怎么回事?怎么一回来就变成宅女了呢?以前不是挺爱来咱们家玩的吗?”
季芒芒笑笑说:“年纪大了,她喜欢待在家里呗,而且她要过完元宵节才回北京。”
余甘不来找季芒芒的原因很简单,因为季芒芒家和行星家在一个小区,余甘害怕遇见行星。
黄以安是带着他们老家的土特产来接季芒芒,一进门就把两盒平遥牛肉递给季妈妈说:“阿姨,新年快乐!我们老家没什么好东西,您尝个新鲜。”
季妈妈看着黄以安,满心眼里喜欢,觉得这个男生比秦天一看上去好太多了。
回程的路上,季芒芒看着车窗外,突然很想念秦天一,过去都是他们一起回家,一起离家,现如今她却只能一个人。
在休息站,黄以安问她:“你男朋友回北京了吗?怎么这一路也不见你俩打电话聊微信。”
季芒芒打了个哈欠,淡淡回道:“还没呢,他不着急。”
回京的这一路上有一种驶向绝望的偏执感,越靠近北京,季芒芒越感到窒息和紧张,那是一种难以言状的压迫感,就像11月的乌云,本身的灰蒙因为雾霾和寒冷气息更令人感到喘不过气。
可是即使知道会有很多不好与绝望,他们还是义无反顾地去进入争取,这是利欲熏心?还是勇敢追梦?
到达北京时已经是半夜十二点,在小区门口,季芒芒拿下行李跟黄以安道谢告别,没有一丝想让黄以安闯入她私人领域的念头。
一个礼拜没有人气的出租屋里,是无边的黑暗。季芒芒打开手机的手电筒找墙边的开关,突然一双手覆盖在她的手上,她吓到失声,没想到这么破烂的地方也有强盗进入。
开关就在手下,她却颤抖到不敢按下,背后的身影比她高大许多,她自知不是对手。一股熟悉又陌生的气息在她耳边摩挲,她紧张地心就要跳出来。
那双手握住她的手,轻轻按下开关。
熟悉的声音从耳边传来:“媳妇,你在抖什么?”
季芒芒转头,看见的是一脸坏笑的秦天一,他的恶作剧得逞了,开心得像个孩子。
季芒芒的眼泪却瞬间爆发了,对着他又打又闹,把拳头重重锤在他胸口,用脚踹他的小腿,一边哇哇大哭,一边骂他“神经病”。
秦天一看到这种反应也不恼,笑着去抱这个奔波一路风尘仆仆的女朋友。
门外面传来“咚咚”的敲门声,秦天一放下季芒芒去开门,是楼上的住户大哥,因为大半夜在家睡觉被他们刚才的噪声吵到,下楼特意提醒,秦天一满怀歉意地道歉,然后关上门抱季芒芒去换睡衣悄声洗漱。
在卫生间,季芒芒一边往脸上拍保湿乳液,一边小声说:“我们现在这样说话好像做贼。”
秦天一看着她一个劲地笑,回道:“没办法,隔音太不好了,大半夜的,咱们速战速决好不好?”
季芒芒转身跑出卫生间关上门,用沙哑低沉的声音悄声对玻璃门里的秦天一说:“好个头!”
可能是因为白天在车上睡多了,到了凌晨三点季芒芒还是睡不着。
她看着身边鼾声大作的爱人,想到了幸福。
幸福可以用物质去衡量,却又不仅仅是物质,半夜专属于你的恶作剧,为你暖好的家,紧抱你的深夜,这些也都是幸福,无法否认确定存在的幸福。
这些幸福算不算徒劳无功的幸福呢?不太会让彼此之间的感情因此升温,也不太会让摇摇坠坠的感情因此坚固,只是平淡生活中的一瞬趣味。
而他们的爱情里,有太多这样徒劳无功的幸福瞬间,无法预料的未来并不会因为这些瞬间就有大改变,却也因为这些瞬间在某些节点确实有了新的领悟。
第二天去公司的路上,地铁走到一半突然暂停行驶,车厢里人挤人快要透不过气来,季芒芒被一个大叔挤到车厢连接处,明明穿着羽绒服,她还是感受到了侵犯,大叔一而再再而三地往她身上挤,三番五次地用手肘和胳膊怼她的胸部,每次怼完,都会露出一脸不怀好意的笑,对她说:“哎呀,小姑娘,没看见,不好意思哦!”
季芒芒最开始只当是人太挤,地铁在运行,对方不小心,可是地铁暂停后,大叔依旧如此,季芒芒忍不了了。
人很挤,她也不打算一直忍着,但是也不想有直接的口舌之争,所以只是努力在这拥挤的人群中一点点找到空隙移动,远离那个大叔。
旁边的男生不乐意了,看季芒芒从他身边挤过,嚷嚷:“车都停了,还挤什么挤,就不能消停站会吗?”
季芒芒也不甘示弱地回了一句:“我重新找个地站着不行吗?你又不是没看见我一直被人怼胸,搁你你乐意啊!”
她真的很生气。心里想:“都是苦哈哈的上班族社畜,我不期望你在我受欺负时拉我一把,但是别帮着变态嘴贱也很难做到吗?”
挤了很久后,季芒芒终于换了一节车厢,她听见那边车厢传来另一个女生指责大叔变态的叫喊声,却也默默不说话,戴上耳机听歌,呆呆看着车顶等发车。
她遭难的时候,那个女生就在旁边帮声那个男生指责她挤来挤去很烦人,那现在祸事沦落到当初看热闹不公正的贱人头上,她也懒得去发声了。
总有人当靶子,何必在还不是靶子的时候就对靶子恶语相加冷嘲热讽呢?总有轮到你的一天,不是吗?千万别着急,你会有倒霉的一天的。
季芒芒有时候也会觉得,自己很可怕,以前是个见义勇为敢为不公去战斗的小女侠,现在却是一个冷漠懦弱心存防备的成年人。
成长就像等铁树开花,在开花的那一霎那,你才发现早已物是人非。
所以,有时候长成了一个成年人并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起码她现在很不开心。
到公司后,季芒芒刷指纹签到的时候刚好迟到了十六分钟,按规定,迟到十五分钟以内是可以改到考勤表里不用扣工资的,这是公司的人道主义精神,她有点懊恼,怎么就差了仅仅一分钟,就这一分钟,要扣掉她半天的工资,早知道还不如不打这个卡,去找总监补出外勤的表单呢。
前台小姑娘看到季芒芒气喘吁吁地站在打卡机那儿不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说:“别郁闷了,难免的事嘛,你快上楼吧,你们经纪部今天有大事要宣布。”
季芒芒转头悄悄问:“不会真的要解散吧?”
心里忍不住咒骂艾米这个乌鸦嘴,平时聊合作也没有百聊百中,怎么一到这种坏事上说话就这么灵验。
前台小姑娘只是笑着点了下头,就招呼她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