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三十七】 ...
-
三十七
韩非拖着红莲的手不让她冲过来，呲牙被迫接受红莲的小拳拳，底气不太足地训斥：“红莲！怎么说话的......”
程泽暂时把刚才的不虞抛诸脑后，唇角翘起，没想到韩非竟然如此宠爱这个王妹，以他的身份......倒是难得。而这位红莲公主，虽然的确娇纵了些，却不像他之前料想的那般一无所知。
他对韩非遭的□□若无睹，笑眯眯地站起来对着红莲施礼:“让红莲公主如此生气，在下心中实在难安。只是这生气会让人肝火旺盛，外表征显为皮肤发黄暗沉，还极易长斑。公主殿下如此貌若天仙，还是莫要因挂心在下而自伤容颜啊！”
他本就生的好看，说话也温和耐心，墨色的眸子带着点笑意望过来有几分包容，倒叫红莲忽然产生了一种不忍苛责他的感觉。
就像她那个真心待她的九哥哥，虽然老惹她生气，却让她不忍心真的不理他。
红莲吸了一口凉气，捧着脸立刻停止砸拳，深呼吸一口气惊疑不定地瞪着他:“有那么严重吗？真的假的！”
韩非见状连连点头，按着妹妹的肩膀道:“真的真的，程大夫可是神医，连你哥哥的病都能治好。我的小祖宗，你可消停会儿吧！瞧瞧你哥被你锤的多狠啊......”
红莲眼中闪过一丝歉疚，却嘴硬着说:“谁让哥哥你老骗我......凭什么你可以偷偷溜出来见一堆朋友！”
韩非一双桃花眼又可怜兮兮地睁大，叹口气径自坐在桌边。
“妹妹大了，连亲哥的话都不中听了。”
程泽看着那兄妹俩，大概猜到了为什么金枝玉叶的红莲公主会到这种地方来。只是，韩非的意思，恐怕也耐人寻味。
“如此说来，师兄你难道不希望公主殿下见我们这些“朋友”？”程泽微微一笑。
韩非一看他那熟悉的笑容，顿时明白他已经知道自己的想法，便只好无奈一笑。
“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
红莲左看右看，皱眉道:“你们又在打什么哑谜......我不管，哥哥，我今天来就是要告诉你，我知道你们在做什么，本公主也要加入你们！”
韩非和程泽对视一眼，纷纷敛去笑意。
“公主殿下，此事非同小可，你真的想好了吗？”程泽认真地看着红莲纯净的双眼。
红莲重重地点头，扫视了一圈屋内的人，说道:“哥哥是韩国司寇，每天都要惩罚那些坏人；白头发的家伙也很厉害，连天泽都怕他；就连小良子和弄玉都能帮到哥哥，我为什么不可以？”
“这次被抓走我没有一点办法，还害得哥哥这么担心我。可是我不会坐以待毙，我也要变强，变得和你们一样，能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
程泽回头，看了一眼卫庄。他双眸低垂，盯着桌面，似乎没在听红莲说话。
于是他便站起来，向红莲伸出了手。
“公主殿下，你有说出这话魄力，值得敬佩。但我们需要知道，你有没有说出这番话的实力。”
他面色平淡，朝前两步，一手后负，俨然一副邀她出手的模样。
仅仅一息之间，程泽的气势就发生了巨变，让红莲感受到了与方才的温和不同的威势，让她肃然警惕。
“子煜......”韩非轻唤一声，眉眼间是担忧之色。
程泽转眸，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就回头对红莲道：“若是连我这关都过不了，你便回宫里好好做你的公主罢。”
韩非的话被梗在喉咙里，神色有些讷讷。张良低声劝道:“程兄下手必有分寸，韩兄大可不必担心。”
韩非苦笑一下，没再说话。
他哪是怀疑程泽手下不知分寸......他看着红莲的眼神，分明和自己一样视如珍宝。
红莲闻言眼中闪过不甘的怒色，但却没有像之前一般闹腾，只是抿了唇微扬了下巴，摆好了起手势:“本公主会证明给你看！”
红莲公主看着娇贵蛮横，下手却利落果断，真憋着一股劲要将对手撂翻。
程泽只是随意地躲闪，就让她好一段时间内连他一点衣角都碰不到。这个结果本该让心高气傲的公主失落或者愤怒，但红莲的眼神褪去傲慢的伪装却是一股蛮劲儿，仿佛一条稚嫩的、还不会运用自己毒牙的小蛇。
她坚持了许久，气息不稳发型混乱，却一点不顾周身的狼狈。
韩非看着红莲慢下来的身形，手指不忍地攥紧了酒杯。
在又一次地进攻中，小公主的腿忽然一崴，整个人天旋地转地就要往地上摔。
“红莲！”韩非终于站了起来，忍不住上前扶她，却被紫女伸手虚挡了一下。
“公子且慢，”紫女道，“不必心急。”
却见红莲被程泽揽腰带起，袖口一转便将她扶正了站好。
他的手全程都隔着袖子，竟是半点没有触碰到红莲。
她满心想着取胜，那人虽并未放水让她得手，也不仗势将她立刻擒住结束比试，甚至还给她机会试探他，仿佛是在陪她练武而非战斗。
红莲愣愣地看着他绽开一个微笑，抬手帮自己把歪掉的发簪扶正。
“公主殿下果真厉害，”他很快退开一步，与红莲保持在一个不失礼的距离，恢复温和的模样，“能坚持这么久，已经很不错了。”
卫庄看着面前人一副言笑晏晏的模样，冷哼一声。
韩非不知他心想什么，赶紧上前拱手道:“卫庄兄这等高人自是要求严格，但子煜这一关可算是过了吧？”
卫庄冷言道:“你今日对她手下留情，他日等谁来救她？”
他说话时瞧着韩非，却是对着程泽发问。
程泽嘴角微扬，看着失落的红莲道:“卫庄兄此言差矣。”
“哦？”卫庄扬眉，锐利的目光扫了过来，落到了之前便没怎么在意的红莲上。
“若今天站在这里的是你，恐怕她已经得手了。”程泽转身，看了一眼红莲垂下的头，“你说对吗，公主殿下？”
韩非眼尖地看到红莲在偷偷把手往后藏，便上前捉住她的手。
她的手心擦破了一道伤口，正在缓缓地往外渗血。卫庄看着那伤口，慢慢皱起了眉。
“红莲，你受伤了？”韩非露出心疼的表情，捧着她的手就想像以往一般帮她吹吹止疼。
“哥你别碰！”没想到红莲的反应十分激烈，一把挣开韩非收回了自己的手，眼睛里藏着隐隐的惶恐。
韩非十分不解，却见程泽轻叹一声，将一卷干净的轻纱从袖中拿出。
“公主殿下，让我来吧。”他和声道，“害你受伤，是我的过错，殿下不必担心。”
“可是......可是我的血会害死你的！”红莲终于忍不住，红着眼眶大声说。
程泽看她如此抵触，便停下脚步，静静地看着她。
“我知道。”
红莲愣住了，双眸微微睁大。
“我知道，方才红莲公主想要假借跌倒将血染在我的手上，是因为你的血堪比奇毒，能让人瞬间毙命。”
程泽缓缓开口，语气温和:“公主在天泽那里受了很多委屈，或许......也发生过一些糟糕的事情。可你还是选择相信我们，不是吗？”
“红莲，成为一名强者的道路是孤独的。但幸运的是，你还有机会让我们见证你的蜕变。”
红莲的眼神软化下来，声音里带着点哽咽:“即使我会变成浑身带毒的怪物，害死身边的人，你也不怕？”
轻纱落在伤口，带来的凉意缓解了阵阵疼痛。
“你不是怪物，”轻和的声音像鸿毛落在红莲的耳边，“你只是一朵能保护自己的小红莲。”
闹剧终于收场，红莲平复了情绪，老实地把自己的遭遇告诉他们。
在天泽那里被百毒王拿去练蛊毒，机缘巧合下救了赤炼蛇因此得到了蛇丹。
那玩意似乎让她被改造得与蛇无益，她不仅开始听得懂蛇语，还能开始随心所欲地用毒。
可是毒素不是她能控制的。在回宫后一次玩闹时不经意间将手划破了，为她包扎的宫女便因此当场毙命。虽然宫里人都不会找到她头上，可她还是吓坏了。
毕竟在场的几个侍女都长了眼睛，谁都看出来这其中的不对劲，她们也开始在职责以外尽量远离红莲。
红莲很难过，却不敢和任何人说，也害怕自己会再害死身边的人，对侍女们的疏远便只好假装看不见。
知道原委的韩非很愤怒，连程泽都按下了找天泽联合的想法，沉着脸一言不发。
紫女安慰着红莲，顺势送了她自己随身的赤练剑。
“此事虽然对于红莲有些残忍，可也未必不是好事。”半晌，程泽开口了。
“这样的体质，练习毒功便是得天独厚。”卫庄冷不丁冒了句话，显然领会到程泽的想法，也不耐烦他的委婉。
被他抢了话茬，程泽那一点沉重的心思顿时被无奈盖过，便认真询问道:“我并不擅长毒功，但若你想学，我可以送你些书籍入门。而剩下的......”
程泽的目光幽深起来，看了一眼韩非。他对上程泽的视线，轻轻点头。
“我会想办法找到人来教你。”
红莲求之不得，连声答应。而后，她又问：“那武功呢？你能教我武功吗？”
她托着腮，亮闪闪的眼睛直盯着程泽。
“你想和我学武功？”程泽失笑，仿佛看到自家小师妹刚入谷的模样。“我的武功不如卫庄，你不如找他。”
“可是我想......”红莲刚想争辩几句，便被卫庄打断。
“可以。”卫庄陡然出声，让韩非震惊地转头，“但我从不对废物手下留情。”
卫庄略带挑衅的语气，果然激的红莲一口应下。
“谁怕谁啊！”红莲气的鼓起腮帮子。
日暮，紫兰轩外。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停在门口，等待着身份尊贵的主人返程。
红莲抱着韩非的手臂，闹着要和韩非一起，让他给自己讲办案的故事，美其名曰“增长见识”。
“红莲，别闹。”韩非小心地避开她伤到的手，宠溺又无奈地说:“弄玉还在车里等你，你若不去该让人发现了。”
红莲撇嘴，扭头碎步跑了。
哼，赶她走不就是想和别人坐马车么？
韩非转身，略显歉意地对程泽道:“红莲自幼被娇养在宫中，还是让你见笑了。”
程泽摇头：“无妨，公主这般已是比某些人好太多了。”
比如姬无夜，比如那个没用又没胆的太子。
韩非意会地苦笑一下，便上车回身，对他伸手：“请你进宫这遭，怕是少不得要与“某些人”打交道了。”
程泽眨眨眼，觉得韩非倒也不必如此纡尊降贵，但人已经把手伸出来了，再拒绝也不好，便搭着韩非的手上了车。
马车本就不大，门又偏矮，他上车时为了不磕着门框，低着头一个不注意，在抬头就差点撞上那些华丽的木雕横档。
他自是反应极快地往旁边闪，免得磕到眼睛。
韩非被他遮着看不到横档，只见他身形一歪，好似故意往他这边撞过来，那抓着他的手也没来得及放开，怀里就一下子被陌生的温度填满，鼻尖涌进一阵清淡的甘香。
这么一跌固然挺掉面子的，但程泽心性非比常人，又自觉与韩非混熟了，便顺势演起戏来。
他慵懒地抬起头，一只手攀上他的肩，半撑着身子自然地看了韩非一眼，眨眨眼道:“九公子，实在不好意思。”
“你这纡尊降贵与我同乘，叫我受宠若惊，甚是腿软。公子......”
“你说怎么办啊？”
他话说到后面声音越发低下去，气息绵绵散散在舌尖打转，落在韩非耳朵里简直就像调情般缱绻。
从前他逃避唐家追杀时，就曾易容为女子躲在风尘之处，对这些作派都了解不浅。
韩非眼里涌着震惊，本是浅亮的眸子骤然变深。
他平日里见着程泽，或是翩然潇洒，或是清冷嘴毒，哪见识过他这般模样？
联想到他方才故意一跌，才挑起这个话头，韩非纵横酒色坐怀不乱的定力顿时跑到了九霄云外，脑子里顿时只剩下一个想法。
他莫不是......也对自己有意？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三十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