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二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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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韩非听完张良的描述，自然也察觉到案件不简单。而且结合卫庄的说法，这案情十有八九是姬无夜在给他找事。
他要带着张良亲自去现场，卫庄则决定去找人调查百越的事情，于是程泽就留在紫兰轩里照看红瑜。
红瑜的伤势已经基本痊愈，不久后就醒了过来。看见不远处戴着斗笠的人，红瑜便是一愣，转眸向床边的紫女投去询问的眼神。
“无面神医救了你，不必担心了。”紫女柔声安慰道，红瑜立刻红了眼眶，但很坚强地没有掉下眼泪。
“神医……救命之恩，小女莫敢忘怀，唯有结草衔环，为神医驱使。”红瑜撑着身子起来，要给程泽行礼，自然是被他制止住了。
“红瑜姑娘，你来过济世堂，也算是我的病人。治病救人，职责所在，你还有伤在身，便不必客气了。只不过我还有一些问题，想要问你，这能帮到九公子更快找到伤害你的凶手。”
他的声音温和，让她心中的恐慌渐渐消散。
一番询问，程泽肯定了韩非之前的猜想。凶手本意不是杀人，而是来紫兰轩找什么东西。且这样东西，与弄玉关系匪浅。
留好红瑜的伤药，程泽便与紫女告辞，要回济世堂去。这件案子虽然奇怪，但韩非想必是应付得过来。
且自从昨夜韩非遇刺，他便发觉由于自己给韩非的那道气息一直在他体内，一旦逆鳞出动他都能感应得到，就无需太担心韩非的安全。
只不过，他回想起卫庄给他看的那个百越的符号，心中隐隐觉得有些不简单。
昨夜的事情耽搁的久了，程泽关门一日，歇够了才在傍晚时分出门。晖得到线人的消息，在城西有一个地方或许还能联系到魏无忌以前在韩国留下的暗桩。
当乌云逐渐笼罩起整个新郑的时候，戴着斗笠的程泽从一家不起眼的当铺后门走出，看了眼天色。身后跟着的掌柜装束的线人对他说道：“这附近有毒蝎门的人，他们行事狠辣，还请先生小心。”
程泽点头，把斗笠压低了点走入夜色中。
他今夜来和线人联系，彻底补全了近年来新郑里的势力交替和一些重要的消息，最令他关注的自然是与苍龙七宿、秦国或是姬无夜相关的这些消息。
但是以目前的信息来看，都和这些没有直接关系。只是联系到紫兰轩的那场刺杀，有一件事倒是引起了他的注意。
夜幕四凶将之一的“血衣侯”白亦非，是在征战百越之后，才性情大变，弃雪衣就血衣，彻底与姬无夜狼狈为奸。传闻他母亲是韩国唯一的女侯爵，出身尊贵却嗜血残忍。他统帅的白甲兵是韩国的中流砥柱，一手把握韩国的军政大权。
那趟百越之行，到底发生了什么，才让他从一个看起来前途无量的青年变成了一个与深渊为伴的魔鬼？
留在韩国的线人知道的很少，只说百越与韩国的纠葛一直都是韩王的禁区，那位连百越太子的名号都听不得。而传闻中火雨山庄的宝藏，似乎也是姬无夜一直在寻求的东西。
信息还是太细碎，不深入那暗流中心，就难以看清楚这水究竟有多深。
“锵——”巨大的兵器摩擦的声音响起，程泽不假思索地闪身藏入旁边的巷道，而后慢慢侧身探查前方的情况。
仔细听来，似乎有人在前方进行激烈的械斗，联想到方才线人的忠告，程泽转身，立刻想要趁对方没有发现自己离开现场。
但是他方要动，忽然瞟到了前方屋檐上潜藏的那个人。不怪那人技术不行，只是他前段时间追着他的乌鸦跑了太多次，对他的气息熟悉的不行。
不让敌人得到他想要的东西，永远都是明智的选择。
只不过，程泽对这只乌鸦的印象还不赖。任谁被他这么耍都要崩溃，但那家伙竟然很沉得住气，一直锲而不舍地让那几只乌鸦盯着自己。搞得它们最近都郁郁寡欢，盯梢的任务都执行得无比敷衍，甚至没精打采地接受了自己无聊时投喂的谷物后就象征性地站在他小院的树枝上假寐，懒得跟着他跑了。
这两天没见着他的乌鸦，还有些怪想念的。程泽嘴角一弯，心里顿时又有了计量。
墨鸦黄雀在后地点了把火，将卫庄两人关在地牢。正要拍手走人的时候，忽然看到门口悄无声息地拦了个人。那人带着斗笠，面容看不清，身形却潇洒恣肆地很。
“阁下演的好一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啊。”那人缓缓地走近，墨鸦一笑，脸上的纹路似乎泛起奇异的光泽。
“你是在夸你自己么？”他的身体微微弓起，是个准备攻击的姿态，那人看了便轻笑一声，不再前进。
“我只是有点想念你——”话音未落，那人的身形瞬间消失，陡然出现在他的身侧，“的小乌鸦。”
不似人能做到的移动轨迹让墨鸦一惊，毫不犹豫地横刺攻击。那个人总是不慌不忙地闪避着他的攻击，时而用自己手上形制奇特的狼豪挡住劈过来的羽刃。越是交手，墨鸦越是心惊，感觉到自己远不是他的对手，就立刻拉开距离，不再与他纠缠。
“你是来帮卫庄的？”墨鸦甫一停下，就看到那本该被烧死的人像是修罗现世一样劈开了地牢，眼神锐利地走出来。
程泽一顿，回头一看，顿时有些失语。他是的确没想到他追着乌鸦也能追到卫庄这来。卫庄也对上他的视线，莫名地和缓了起来，而后重新将刀子似的目光扔到墨鸦身上。
“你们要与夜幕对抗，那我给你们一个忠告。”墨鸦见败局已定，丝毫不限慌乱，“夜幕降临只是一个开始，令许多人沉沦的往往是深藏其中的梦魇。”
卫庄目光沉沉，迈开步走到程泽身边，而后不动声色地上前半步，挡住了墨鸦的视线。
“好，就凭这个忠告，我不杀你。”卫庄双手无比霸气地将剑驻在地上，一字一句地放狠话：“替我给姬无夜带句话。”
“他以后最好，睁着眼睛睡觉。一旦闭上了，恐怕就再也没有机会睁开了。”
“好，这话我一定带到。”墨鸦利落地拱手，半点不虚。他偏了偏头，对程泽说：“对了，那两只乌鸦，你要是喜欢，便送给你了。”
“今夜之后，他们已经没有在夜幕留下的价值了。”墨鸦对着程泽轻佻地笑了笑，说出来的话却带着一股森然的冷意。
程泽轻笑，半点不愧疚道：“真是可惜，看来你精心培养的手下只能拿来给我糟蹋了。”
卫庄脸色一沉，忽然拔起了剑，往前走去。看到墨鸦略微错愕，卫庄冷声道：“我说了不杀你，没有说你可以不受伤。”
卫庄出手就在电光火石之间，墨鸦避无可避，连挨了好几下。他咬着牙带着伤逃走，内心莫名对这个鬼谷传人有了一个印象。
——真是个霸道又小心眼的男人。
墨鸦走后，卫庄没有理会程泽，自顾自到地牢里把李开扛出来，看也不看他就径自往外走。程泽感觉到卫庄似乎在生气，但又摸不清他生气的原因，便摘了斗笠，难得和声道：“你的伤不轻，还是先让我看看吧。”
已经走出几步的卫庄停了下来，侧目看了眼程泽，却仍是沉默。程泽被他那一眼看得有些毛骨悚然，顶着他的视线认真道：“你身上的烧伤需要尽快处理，把衣服脱了。”
这事儿程泽也不是第一次干，之前他和盖聂打掩日的时候，他也帮他们处理过这些外伤。但这一次他总觉得卫庄的眼神格外奇怪，就像……要吃人一样。
不至于吧？程泽暗自寻思，这人一向要面子，可能还是不想在他面前有如此狼狈的一面。他刚把药掏出来想让他自己上，卫庄就把人扔下，二话不说地坐了下来，抬眸望着他。
这是……让我帮他脱？
程泽一愣，而后看到他胸前一片血染的黏湿的衣襟，看起来似乎是伤口和衣襟被高温粘合了，便觉得的确还是自己动手处理比较好。
程泽俯下身，利落地把他伤口附近的外袍撕开，然后凑近了仔细处理那一片伤口上的衣料。
温热的呼吸若有若无地洒在卫庄裸*露的锁骨附近，微痒的触感让他的呼吸不自觉地一紧，肌肉也下意识地绷紧。
程泽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以为他觉得疼，便一边放轻力道，一边问：“很疼吗？稍微忍一下。”
认真上药、包扎的程泽总是有着和平时与他说话时不一样的柔和气质，就像藏在群山里的缥缈的云朵，看起来高高在上无法触碰，却在不经意间拂过你的脸颊、发梢，让你心神宁静，沉浸其中无法自拔。
程泽的手法很老练，很快就把卫庄身上比较严重的伤口处理好了。他看卫庄上身的衣袍已经破的差不多了，便把自己的外袍脱下，不由分说地帮他套上。卫庄虽然皱起眉，但还是顺从地没有阻止他。
“你为什么会和墨鸦一起出现？”卫庄眸中暗色涌现，突然问道。程泽一愣，想起自己出现的时机似乎确实有些巧，可今夜这事确实是个巧合。
“我来处理魏无忌留在韩国的一些后事。”程泽想了想，坦然道，“路过毒蝎门的时候，听见有打斗的声音，又看见墨鸦在这里。我想看看姬无夜又在玩什么新花样，便跟进来，没想到是你在这里。”
卫庄冷哼一声，道：“你似乎和他很熟？”他的语气还是很冷，但程泽察觉出了一丝微妙的变化，感觉并不是在质疑他的立场，便笑了笑，道：“此事倒还是个意外。”
他把自己溜乌鸦的事迹同卫庄一说，连这位一向不苟言笑的冷面剑客都用一种一言难尽的目光望着他。卫庄沉默着扛起人，面无表情道：“你觉得这很有趣？”
程泽语气轻快：“只是闲来无事，也不费什么劲，何乐而不为？”卫庄隐晦地又看了他一眼，这人似乎在某些方面有奇特的能力，比如特别招小孩子和动物的喜欢。
两人继续往紫兰轩走去，虽然沉默，但经过刚才一番话，倒也不觉得尴尬。只是忽然间，程泽心中一悸，陡然停下了脚步。
卫庄侧目，投去询问的眼神。哪知程泽神色大变，几步踏空飞去，留下一句话：“韩非有危险，我先赶回紫兰轩！”
卫庄脸色一沉，却心知自己带着个人，着急也已经来不及，不由得握紧了拳，快步往回赶去。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二十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