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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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奇门遁甲之变化千奇百怪，层出不穷，关键之处莫不是寻出一处生门。唯有找到生门，才能走出阵法。张良一踏进那扇门，就察觉到里面的光线都是经过特殊的设计而投射进来的，一切能看到的，都是阵主想让他看到的。
但张良对这片几乎是黑暗的领域毫不胆怯，他迅速回想着整个庭院的布置，很快就发现此处对应正南离火位，而今日六己日，正南乃休门。他必须尽快找到离开这间房间的办法，才能找到生门。
仿佛应他所想，黑暗的房间里漏出三道光线，三道门在他面前打开了。张良一时看不出差别，便走了正中间的那扇门。进去以后，里面居然又是一处庭院，只不过里面是栽着杨柳的小池塘。
坎位为水，那么此处便是正北卦位。
而今日的生门，就在西南位！
张良心中通明，回身一看来时的门果然消失了，面前却是三条回廊。他微微勾起嘴角，心中已然有了猜测。
程泽叫晖把外面等候的人都请出去，并且把医馆的门关上了，只留下张家的几个侍卫和仆从惶惶恐恐地往里看，想回去报信又被晖一把拦下。
“诸位不必担心，我只不过是请你们家公子来叙话，不会对他做什么。”
那个清朗的声音响起，加上之前自家公子确实嘱咐过他们，不要轻举妄动，他自有分寸。
在场的人虽然面色难看，却都忍了下来。
程泽站起来看了一眼后窗，赞许地点头：“走吧，给张家小公子备点茶水，别让人家累着了。”晖面无表情地进入里间沏茶，对于他这种嘴上彬彬有礼实则毫不留情让人跑迷宫的行为见怪不怪了。
待张良微微喘气地跑进西南位，拉开最后一扇门，他便看到那戴着蒙面斗笠的神医好整以暇地坐在小案前等他了。
“张良先生，迷阵解得可还尽兴？”程泽倒了一杯自己在药王谷里种的茶，顿时香气四溢，吸引了张良的注意。“此茶乃我亲手所制，与常法有所不同，张良先生何不试试？”
张良是丞相之孙，自然也品茶无数，口味甚是刁钻。但就算是他品着这茶也觉得香气萦绕不散，唇齿留香，甘而不俗，清而不冽。
“确是好茶，”张良对自己喜欢的物什不吝赞赏，眼睛亮起来，不自觉地微笑，态度也十分温和，半分不见被怠慢的不快，“神医之能，实在叫良佩服。”
谁不喜欢一个玉树临风、风姿绰约的俊美公子的夸赞呢？程泽心情不错，便爽快道：“在下须得先和张良先生赔不是，今日本不该让你如此烦扰，只是这规矩不坏，今后百姓们才会好好遵守。”
“张小公子不负盛名，解了我的阵，我可以满足你的一个要求。”
程泽的回答倒令张良微微挑眉，看起来他不完全像自己猜想的那样深不可测。
张良颔首，狡黠地眨了眨眼，道：“在此之前，良以为神医应当不介意彼此坦诚相待。”
程泽沉默一瞬，将自己的斗笠取下。
“在下程泽，自魏国而来。”
饶是做足了心理准备，张良也没想到程泽会是如此的年轻，看起来与自己不相上下。他黑发半冠，面容昳丽却带有几分冷意。被他那双凤目凝视的时候，张良似乎感觉到方才听到的那声轻笑变成了一根羽毛，在他的心里若有若无地开始挠起来。
“张良先生？”
“让程先生见笑了。”张良抬袖轻咳，面上仍然镇定自若，仿佛悄悄红了的不是自己的耳尖。“良只是未曾料到，程先生如此年轻便有此等造诣。”
这张小公子不愧是未来谋圣，话说的都让人听着舒服——程泽心情更好了——比起某些总是想让他切花间的家伙好了不知道多少。
“既然程先生如此爽快，良也长话短说。”张良把那枚魏无忌的信物摆出来，表明了自己的来意。程泽探出张家结盟的意思，却眯起眼睛沉吟了一会。
“可是据我所知，你们现在还深陷一个大麻烦。”程泽不疾不徐地回道，“冒昧地问一句，你们打算怎么办？”
张良神色微沉，却没再说什么弯弯绕绕的话，道：“实不相瞒，此事我们已经得到了九公子的帮助。”
“九公子？”程泽迟钝地想了想这个人是谁，端起茶故作高深。
“没错，九公子韩非。他与我们商定，若他帮助我们寻到凶手，便要从祖父手里讨去司寇一职。”张良寻思着让此人知道自己与韩非的联合也无伤大雅，毕竟多一分势力便多一分实力。没想到刚刚风姿绰约的神医面色一变，忽然呛了茶。
“咳咳……”程泽一口茶梗在喉头，一边用袖子挡住脸一边向担忧的张良摆手表示自己没有问题。
韩非啊……谁来告诉他，为什么他的联合对象都是背着历史必死光圈的大、人、物啊！好不容易来个谋圣，还没来得及高兴，眼前这俊秀小公子的头顶上也插上了“谋杀始皇帝未遂潜逃”的旗子。
程泽两眼发直，觉得自己前途无望。张良不明就里，以为他对韩非有什么成见，急忙解释道：“程先生莫非对九公子不满？虽然传闻都道九公子骄奢放纵，不涉朝政，但依良之见，他实乃韬光养晦，大才大智之人也！”
“张良先生莫怪。我并不是对韩非有意见。”程泽捏着眉心，叹了口气。
听到他毫不避讳的直呼名号，又看到他眼里抗拒的神色，张良目光一闪，起身拱手道：“程先生方才说还会满足良一个要求？”
“说吧。只要不违背我的底线。”程泽点头，想早点送走这祖宗了。
“良想请神医为我的韩兄看诊。”面若好女的少年振振有词地说道，“他早年落下病根，如今身体孱弱，良甚是担忧。”
紫兰轩的一间房内，坐拥美女、大口饮着美酒的韩非忽然打了个喷嚏。
“这天气，是谁在想我？”韩非莫名地揉了揉鼻子，对于即将要到来的“危险”有种冥冥之中的预感。
“哎，还是你们习武之人好啊。卫庄兄，你是不是都不会感冒啊？”韩非举着酒杯，对着窗边伫立的银发剑客问道。
卫庄没有理会韩非，双眸里银芒忽显，望着城北一言不发。
入夜，浓浓的黑暗里滋生着不为人知的力量，渐渐蔓延开。
被赶出紫兰轩的韩非打着灯笼，醉醺醺地在路上一摇一晃地走着。
“今晚的风怎么这么冷……”韩非再次吸了吸鼻子，把手放在灯笼上。“还是快些回去吧。”
然而，走着走着，一股阴冷的视线就像蛛丝一样忽然黏在他的背上，让他浑身一颤，登时回头——飞檐上站着一个阴森森的鬼兵，冷焰火组成的眼睛正死死盯着他。
韩非一边装作失了分寸地后退，一边细细地打量着它。鬼兵一点点地逼近他，惊得他挥起灯笼躲开。那鬼兵陡然飞起，似乎要朝他冲来。
躲在暗处的紫女握紧了手上的赤练，正要挥来救人。就在这一瞬间，那鬼兵忽然一顿，鬼火一抖，朝一个方向望过去。
韩非顺着它的视线望过去，看见不远处的更高一处的屋檐上悄无声息地立了个人——身披斗笠轻纱，一身飘逸紫衣。
虽然韩非自己穿紫色，也看过紫女穿紫色，但都和面前这人穿紫色感觉不一样——亦正亦邪，洒脱却又端方。
紧接着，他看到那鬼兵居然把鬼火抖出了哭泣的形状，整只鬼慌乱得连鬼形都没了。它“嗖”地一声就要开溜，没想到那个紫色的身影比它更快。
韩非只听到一个让他鸡皮疙瘩掉地的轻快愉悦的声音——
“找到你们了哟！”
白色的布条几下飞缠，鬼兵发出凄厉的叫声，挣扎地要逃跑。那人恶劣地笑起来，不一会鬼兵形神俱没，他的手上多了一串黑色的乌鸦。
韩非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人拎着乌鸦串脚尖一点，直接飞远了。
“这到底是……何方神圣啊？”韩非抹掉额边的一滴冷汗，念念叨叨地走远了。紫女若有所思地收回链剑，悄无声息地回了紫兰轩。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十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