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间月》明月知我意

4、撮合我们

　　想起小姑娘先硬后怂的样子，他觉得有几分好笑。

　　“脾气比胆子大。”他得出定论。

　　“月浔兄该不会与云初置气吧。”世子给他看茶。

　　被唤月浔的男子挑眉，他觉得自己还不至于。

　　他看着面前人为小姑娘开脱，一脸回护，啧，还真叫那丫头说准了，聊聊天就动心了。

　　到底没告诉眼前单纯的郎君假山之事，在他看来，那小姑娘虽特别自恋外，没什么坏心，无非是喜欢燕归，用些小手段罢了。

　　此事他原就不该提才对，可确实没忍住，想逗逗她，他笑着摇头。

　　这时云初回到席中，众人好奇她去这么久，都做了什么，云初只说自己迷路，借机谈起了侯府的气派非凡，众人忙附和。

　　侯夫人听众人奉承，面上有光，对云初越发和颜悦色。

　　傍晚时分，众人辞了主人家离去，云初心里正想着那多事的男子，不小心撞到前面的蒋云涵，她忙回神道歉，却看见她大姐姐眼睛微红，像是哭过。

　　云初一愣，蒋云涵看云初盯着她眼睛，慌乱转头。云初把她脸掰回来，盯她眼问是不是蒋云霏，云涵不语，只是抹眼泪。

　　她就知道！蒋云霏定是不敢惹她，就拿她大姐姐撒气。

　　云初怕她再欺负云涵，就拉云涵上了老夫人的车。

　　蒋云霏在后面气急了眼。

　　回府后，她冲进周氏院里。周氏正被禁足，院中冷清，蒋云霏气冲冲的走进去，对着仆从摔鼻子瞪眼，周氏忙过来问：“这是怎么了？”

　　云霏便把今天众人是如何夸赞蒋云初的话，通通给周氏学了遍，还提到蒋云涵，都敢不听她话了。

　　周氏气急，反了都反了！她不过是被禁足，这些小蹄子就不把她儿放在眼里，这家里，还是她说了算！

　　她思虑片刻，起笔写了封家书，让人送到周府。

　　此时云初刚从荣正堂出来，方才老夫人对她一顿夸赞，听说席间不少人跟她打听云初婚配，知她是庶女也不嫌弃，老夫人觉得这次走对了路。

　　可云初并不打算顺她意，在云初看来，嫁给那些人，就等于再次把命交到别人手上，一是那些人不够显赫，二是儿媳的标准都放低到小官庶女了，她家郎君定有问题！
　　亏得老夫人还乐不可支。

　　云初边想边走，突然嗅到股怪味儿，每向前一步，味道欲浓厚，到自家院门口时，她差点呕了出来。

　　她捂鼻走进去，看见桌上摆了碗米粉，云初仔细确认这就是怪味来源后，想摆手让丫鬟撤下去时，月姨娘正好回来，她哎呦哎呦的叫着，把米粉夺了回来。

　　云初纠结：“娘你要是饿了让厨房做些别的，别吃这个，这个闻着跟……”

　　少女欲言又止。

　　“你尝尝，这个只是闻着臭，你吃过绝对上瘾！”月姨娘怂恿道。

　　这……大可不必吧！

　　云初摆手拒绝，月姨娘还不死心，亲自端到她面前，云初无奈，只得尝了口。

　　入口那一刻云初睁大眼，这汤鲜香无比，汤面浮着辣油，米粉被腌入味了，光她看见的配菜就有豆角、木耳、花生米、萝卜干、还有臭味的来源，竹笋。

　　“怎么样？”月姨娘期待的看着她。

　　“好吃，酸爽开胃，是哪个厨子做的，赏他。”云初又喝了两口汤。

　　没人应声，云初抬头，看月姨娘洋洋自得拍着胸口，等着云初夸她。

　　盛汤的勺停在半空，云初吃惊侧头。

　　“你做的？”

　　“对呀对呀！”月姨娘点头，“我之前淹了点竹笋和豆角，今天看看日子差不多，就拿出来做这个。”

　　“哦对了，它有名字，叫螺蛳粉。”

　　螺蛳粉？云初惊讶这螺蛳粉吃起来比福香居的牛肉米粉还香。

　　“你说我这水平，不摆摊岂不可惜。”

　　云初不可置否，只当是月姨娘说的玩笑话。

　　过了几日，宁德侯府给她下帖子，请她参加雅集，她还有些惊讶那男子竟给她保密了。她去是去了，意外没见到侯府世子。

　　回来的路上，路过点心铺，她下马车去买点心，一抬头，意外碰到偷听她说话那人，二人对视，云初不爽。

　　男子挥扇向前说道：“姑娘方才还望着点心笑，怎么见了在下，一脸愁容。”

　　因为什么你心里不清楚啊？这人看上去挺俊俏一郎君，怎么老跟她一小女子过不去？

　　云初心中白眼翻天上去了，面上还生挤出一丝微笑：“小女子是排队久了烦闷，郎君误会了。”

　　她还有把柄在他手中，她忍。

　　“还要多谢郎君在世子面前替我留了颜面。”她对着男子盈盈一拜，接着问道，“敢问郎君姓名？”

　　“在下姓林，名月浔。”

　　月浔？云初撇撇嘴，倒挺雅致。

　　月浔把她撇嘴的表情尽收眼底，云初抬头，看眼前这人笑着看她，正要说些什么。

　　突然间，男子像发现了什么人，眼神瞬间锋利，云初顺着他目光看去，一妇人拐进了左侧的胡同，云初歪头，只觉得这人背影有点眼熟。

　　马先生！对！

　　是她，云初想起来了，马先生走路姿势就是这样的。

　　月浔发现云初眼底变化，问道：“这人你认识？”

　　“这人是我家府上请的茶艺先生。”云初用肯定的口气说。

　　“确定？”

　　“当然！她整天在课上走来走去，我无聊的很，就观察她走路姿势。绝对是她。”云初看对方不信自己，有点急。

　　茶艺课不听课却看先生走路？月浔扬眉。

　　可现在不是关注这个的时候，转回思绪，那妇人头上有根青玉鸟形簪，形状神似他案牍前的那张图。

　　他此次暗访，查的就是这个。

　　他询问云初，此人都何时去蒋府？

　　云初本想说与他何干，可眼前人一脸正色，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了。

　　接着云初就告诉月浔，马先生每月到她家授三次课，日子却不固定。

　　月浔皱眉，此次他只是暗访，对外称身体不适，若大张旗鼓搜查，恐惹人注目。

　　他低头看向面前女子，小姑娘因他方才沉思过久，有些不满。

　　“在下想求姑娘帮个忙，事成之后，在下定全力撮合你与世子。”

　　云初吃惊看着面前的人，他竟然直接说出来了。

　　她慌忙转头，确认没人听见，才抬起头看他，顿了顿，似是有些拘谨开口：“先说清楚了，我不做妾。”

　　月浔挑眉，似乎没料到云初会这么说，随即想起她的家世，又了然。

　　“在下明白。”

　　接着便告诉云初，下次妇人再去府上，就让小厮递信到弄竹巷。

　　云初应下了，买完点心就告辞回府了。

　　月浔让随从冯翼给赵燕归传信，约他在茗友居会面。

　　赵燕归近些日子一直在查云雀一案，此案水深，涉及官员甚广，陛下命他协助月浔调查，到目前为止一筹莫展。

　　他听说此案有了线索，匆忙赶到茗友居。月浔把今日之事说与燕归。“现如今不便打草惊蛇，等那妇人再去蒋府，我们再暗中派人盯着她。”

　　“也好。”燕归这些天抽不开身，虽让妹妹求母亲给蒋小姐下请帖，却没能见上一面。“只是却牵连蒋小姐了。”

　　燕归有点愧疚。

　　“燕归可是喜欢她？”月浔笑着端起茶杯。

　　“啊？”燕归没想到对方这么问，有些不好意思“蒋姑娘长得漂亮，性情又温柔，臣确实有些倾慕。”

　　“暗访期间称我为兄长即可。”月浔说。

　　“是”

　　性情温柔？不见得吧？

　　月浔想起蒋云初见着他明明不爽，却朝他假笑行礼的样子，一饮而尽。

　　蒋云初抱着点心回府，刚进门就得知周氏被提前解禁，她眉毛蹙起，这么快？

　　这时正巧遇见蒋云霏出门，对方看见她就露出挑衅的笑容，“下贱东西，侯府给你给你下帖不过是可怜你，千万别把自己当回事。”

　　“放心，我向来有自知之明，跟你可不同。”云初冷冷道。

　　“你……你好大胆子！我要告诉我娘！”蒋云霏气的脸都扭曲了。

　　云初不理她，正欲离开，对方伸手拦她：“谁允许你走的！我话还没说完！”云初一把推开她，蒋云霏被推得一个琅跄。

　　“我就走了，你又能如何？”说罢头也不回的离开。

　　蒋云霏望着云初背影，气的双眼发红，心中暗暗发誓要让她付出代价。

　　一进荣正堂，云初就被老夫人摁在坐上细细盘问，大到哪个夫人跟她说了话，小到她坐在席中的位置，面前的点心。老夫人都在从中细细分析贵眷对云初的态度。

　　云初说起康府的长房夫人夸她茶煮的好，老夫人很高兴，念叨着不枉她花重金请了茗友居的煮茶师傅来上课。

　　云初好奇，试探问道：“这人很厉害吗？”

　　老夫人点头，颇有些骄傲。说此人是隐退的大师傅马沉香，还是刘侍郎的夫人介绍给她的，不然还请不动她。

　　云初把祖母的话暗暗记下，回到院中写在信上，命人送到弄竹巷。

　　天渐暗，云初在屋里看书等着月姨娘叫她用膳，这些日子月姨娘经常做些新奇的东西让她尝。

　　过了好久没见有人来找云初，她从书中抬起头，揉了揉发酸的眼睛，正准备自己去月姨娘屋。

　　出门时月姨娘丫鬟来报，说月姨娘去了夫人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