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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迷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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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上午被那红头发小白脸闹的,麻将馆这一整天生意都不怎么滴,到七点钟,赵月终于因为无聊而喝了四杯白开而忍不住起身离开收银室去上厕所。
释放完出来路过更衣室,听到有人说:“无事。”
她推门,少年背对着她靠在保险柜边,低头抓着手机在通话,语气很温和。
“有好食饭,真的。”少年说,听见动静扭头看了她一眼,冲她客气地笑了一下。
赵月不是个爱听墙角的,但麻将馆新来的这个保洁小弟弟是广东人,讲粤语的声音真的很能让人做梦,每次听他说话赵月都恨不得拿个录音机录下来带回家反复聆听。
“我知你姑姐忙,冇时间理你,好好照顾自己 。”电话那头女人叮嘱道。
“知啦。”少年应,随手解开脖子上的领带,又脱掉制服,露出里面的白色毛衣,“今晚有嘢,唔同你视频通话嘞。”
挂掉电话,他从柜子里拿出冲锋衣穿上,摸了摸裤子口袋,好像在确认什么一样,确认完毕,转身用普通话对赵月说:“月姐再见,我回家了。”
“这么早下班,”赵月抱臂看他,打趣道,“忙着和小女朋友约会呢吧,张旐你出息了呀。”
“没有的事。”张旐否认,想了想,严谨纠正,“是去见一个很重要的朋友。”
七点半整,孙矜准时埋伏车库边的草丛里。
“让让。”赵迩用屁股撞了他一下,顺利获得空间,蹲下来抬头看到还跟竿子似的立在那儿玩手机的钱医,连忙去拽他手臂,“你他妈还站着干嘛?会暴露目标你不知道啊!蹲下蹲下!”
钱医无奈:“这才七点半,那人不是说八点钟吗,早的很。”
孙矜没理他俩,沉默地在心里分析。
给他发短信这人,知道他,知道他的手机号,还知道他住金一小区,还知道金一小区有个旧车库。
不简单。
会不会是什么妹妹垂涎他美貌暗恋他多年偶然捡到他手表所以想趁机表白?
孙矜开始幻想。
幻想两秒被赵迩打断,赵迩瑟瑟发抖地说:”不会是什么杀手之类的吧?孙矜你平时是不是得罪谁了?”
钱医说:“那可多了去了。”
赵迩吸着鼻子,裹紧围巾,很是赞同地点头:“孙矜在学校揍过的人就跟他的腿毛一样多,不被暗杀能活到今天是个奇迹。”
一下子就暴露孙矜腿毛很多的事实,孙矜很愤怒,给了他脑袋一巴掌。
三个人蹲在草丛里被冷风吹了半个小时,车库那边传来脚步声。
“来了来了!”赵迩哑声尖叫,“要不报警吧报警吧咱,孙矜你别出声儿......”
钱医嫌弃道:“你胆子能不能稍微大一点儿?”
孙矜是有点儿慌,但比赵迩那个袖珍胆子的稍微好点儿,他拍了拍裤腿上的草碎,打算起身,转头很英雄气概地对他的朋友们说:“别出来,如果真有事儿,就报警,我爱你们。”
赵迩垮着一张脸都快哭了:“孙儿我后悔了我想回家。”
钱医盘坐在地上开了新一局游戏,头也不抬:“赶紧的,把手表拿回来,我冻死了都。”
孙矜:“......”
他很无语地站起来,硬着头皮往车库走。
脚步声越来越近,借车库的破灯儿,孙矜看到对面有人走过来。
个儿挺高,腿也很长。
脸看不清,但孙矜直觉自己没见过这人,也没揍过这人。
他咳了一声,手揣兜,等着这人走过来,不知道为什么倒也不怎么慌了,可能是这人给他的感觉就不太坏。
终于走近,那人在离他两米的地方停住,怀里抱了个纸箱子。
孙矜眯了眯眼,打量他,长得还挺帅。他对帅哥一向很有好感,因为他认为他们是同一类人。
但由于先前的怀疑态度,孙矜直接语气不善开始盘问:“就你捡着我手表的?”
帅哥点头,声音在寒风里有点儿哆嗦,大概是冻的:“我叫张旐。”
答非所问。
孙矜皱眉道:“谁问你了,表呢?”
叫张旐的帅哥说:“我先自我介绍一下。”
“......表呢?”孙矜有些不耐烦地伸手,“拿来啊。”
张旐一只手腾出来摸了摸裤子口袋,果然掏出一只表,孙矜一看,暗红色的,女士款的,就是他的表。忙不迭就夺了过去,力气有点儿大,帅哥人都懵了。
孙矜拿回表,态度就好了一点儿,恢复温和含糊的说话方式:“谢谢啊。”
张旐摇头:“不客气的。”
目光始终注视孙矜的脸,孙矜低头重新戴好手表才发现,怪瘆人的,皱了皱眉:“你老看我干嘛啊?”
“没,没。”张旐目光闪躲了一下。
孙矜凑过去,盯他的眼睛:“在哪儿捡着表的?”
“赢北。”张旐说,看孙矜一副狐疑的样子,又解释,“就你今天被罚大扫除那麻将馆,我在那儿打工的。”
这人说普通话带一股港味儿,看起来就不像是这边生长的人。
孙矜半信,随口问:“你哪儿的?”
张旐说:“广东人。”
看着倒像山东的,长这么高。孙矜想,又提防起来了:“你丫怎么知道我手机号和住哪儿的?不会是跟踪我很长时间了吧?”
张旐啊了一声,摇头说:“没有啊,我和你住一个小区的。”
“而且很早就知道你了,因为你很帅。”张旐的眼睛圆圆的,说话的时候纯良无害。
孙矜选择相信他,他觉得张旐是个爱说真话的诚实的人。
“这样啊,”孙矜很爱听真话,语气得意,“不好意思啊误会你了,你也知道这年头骗子坏人多,我得有点儿防备心什么的,你说对吧?”
张旐笑起来,眼睛扁了一点,像小狗崽。他嗯了一声。
“你这箱子,做什么用的?”孙矜好奇问。
张旐被人点醒一样,低头看了看箱子,又看看他,突然有些慌张,摇头道:“要倒的垃圾而已。”
孙矜拿回表回到草丛,钱医正抱着手机厮杀,赵迩凑在钱医身边看他厮杀。
孙矜忍不住朝他屁股踢了一脚,赵迩立马跳起来:“孙儿!我好担心你啊,你没事儿吧有没有被捅给我看看!”
钱医抬头看看他:“表拿回来了?”
赵迩问:“长什么样?是什么人啊?”
孙矜摸着表说:“是我的迷弟。”
“困死了。”钱医关掉手机起身拍拍衣服,“我回家睡觉了。”
赵迩立马跟上去:“你等等我啊,我跟你一块儿,我都冻死了我。”
孙矜:“?”
“真是我迷弟。”他扭头朝他的朋友们喊道,“骗你们是狗啊。”
“明天见狗哥。”风中远远传来赵迩的声音。
孙矜捡了块石头瞄准他的屁股。
一秒之后赵迩的哀嚎声传了过来。孙矜满意地露出了笑容。
张旐脱掉厚重的冲锋衣挂在玄关,鞋也没换就抱着箱子倒沙发上。
“好瘀......”张旐叹息道,回想刚才,把脸深埋进抱枕。
半晌起身,他拿茶几上的美工刀划开刻意整齐贴好胶带的纸箱子。箱子里的东西不是垃圾,是他早就想要送出去的礼物。
但是每次都没敢,就每次都攒下来,这样攒了整一箱。这次还是没敢。
张旐想,当着那个人的面亲口说这些是垃圾,比那个人拒绝他的礼物更让他感到挫败和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