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6、顺手救人 ...
-
十来天前我顺着河走,已经找到了人族聚居的村落了,但是路引之类的证明我身份的东西一直没拿到,我不好直接混进人群。
奇怪,明明前辈们要么一睁眼就有人在耳边嚎丧,把什么身份什么背景,跟谁谁有哪些纠缠处境如何,平日性格爱好如何都抖落个干净。要么就是孤身一人但是身份证明和符合身份的换洗衣物都打包好放在了手边。
也就我,到了现在也什么都没有,自己编吧,怕小天道早有安排两相冲突露了馅;直接头铁往县城里一冲,又怕还没等到可以证明我身份的人和物姗姗来迟就先被安上黑户的名头卖作了奴或是按律下了狱。
只好卡在村落府城和深山老林的界限中间安家,时不时出门晃晃听几耳朵过期消息等等不知道有没有在路上的身份证明。
好在一直在野外摸爬打滚,已很是摸索出了些经验。
我觉得以我现在的状态,等回了仙界,那些娇俏柔弱的仙子妹妹我一拳能打五个!
上能掏蛋下能插鱼都算小意思,什么小陷阱小迷阵也是手到擒来。
只能说二哥他们准备的实在是太充分了,以后谁在我面前说司命星君实力强大考虑事情却不够仔细,易冲动,我就跟谁急!
谁能想到呢,我在镯子里竟然翻到了灵越元君早年的随笔录!
都是当时还是个小菜鸟的元君在历练途中随意记录的一些见闻和趣事。
想到了改进阵法的方法会事无巨细地一一记录和实验,见到什么特殊的地形植物想着可以怎样用于对敌,还有哪种小动物怎么做最好吃云云。
“……其中长绒兔配蟹麻椒滋味最让人难忘,长绒兔嗜吃白丛菌,长至成年仍骨酥肉嫩自带菌菇鲜香,简单腌制后配蟹麻热油淋于其表,咸香麻辣另有回甘,忆之口舌生津……”
说起来蟹麻椒这种东西我也听闻过,只长于冰火对冲之地,越是能量丰沛势均力敌越是茁壮。
我合上随记,想到元君养的一大园子的兔子和传闻上古战场未封闭时三五不时提剑去寒冰火池杀个七进七出……
不能细想了,再想元君就该从我心里的神坛上跳下来了。
木梳做得粗糙,不过伤不伤头发也不是是我现在的条件能在意的东西,勉强梳顺了就用簪子挽好。这东西本是用来寻人的,但下凡以来总共也就动弹了两次,平日里除了坚硬些基本看不出它跟凡物的区别。
我拾起火堆边烧黑的木棍,顺着岩壁在一排的黑线后面添了一道,数数数量,今日正好是第二个月的第一天。
不错,就给自己吃顿好的,加加餐庆祝一下。
离洞口不远有棵十分高大的树,用它枝桠串肉烤有奇香。我熟练地爬了上去摘了一堆扔下来,正好补充存货了。
我实在是馋调料得很。
刚能捉到些小动物时我喜极而泣,随机灵机一动从每日三次的那东西机会里空出来一个去拿调料。
装它的叶碗准备好了,肉也准备好了,但是意外就是意外,总是让人防不胜防。
仙界的调料,太香了,一拿出来就是香气四溢,撒进土里我估计都能吃得极香,再或许是原材料生长的地方不一样,毕竟是天上受天河浇灌的,大大小小动物们也很喜欢。
于是那天我刚把调味料抹完羊羔全身,一抬头就看见一双双绿油油的眼睛已经看了不知多久了,我顿时头皮一麻。
这还不算完,我跟那些能把我当点心嚼巴嚼巴吃了的大家伙们正对峙着,就听见有人的声音。
往那边一看,大都是些臂上能跑马的大汉,表情十分痴迷地往这边走,腰间还配着长刀。
那一瞬间我就明白了自己是吃不着这顿美食了,也幸好是在河边处理的。
我弯着腰小心翼翼后退,一只沾满调料的手在水里洗净顺便抓了一把淤泥,另一只手拎着羊羔,看准机会往旁边山上用力一扔,两只手搓揉淤泥的同时迅速跳进了水里。
几乎是用逃命的速度游的,身上沾着味道的外袍也不敢要了,就着水底脱下。
多谢天道保佑,最后找着了一个地下溶洞安身,正巧虫豸不近身,洞里除了潮湿些也没什么其他毛病。
抱着香木枝桠路过河边,正看见几条灵动可爱的小鱼在岸边发呆,我一时善心发作,无法说服自己视而不见,果断放轻脚步摸过去。
如今我抓这些小东西们已经很顺手了,根本用不了多长时间就把它们都串了起来,正准备离开就看见水面有个奇怪乞丐的倒影。
噢,是我啊。
即使每天也有洗漱,可山洞里那个条件,总有遗漏的地方。平日里也不见人,自己看不见不知道也就罢了,如今看见自己这副尊容,是个正常人就忍不了。
我找了个角落放好东西,布了个简陋的小迷踪阵就开始脱衣服,今天就穿了件初始赠送的白袍,不皱不烂柔软透气,正适合贴身穿,也很好脱。
我在水里涮涮搓揉几下,上面的脏污处就都干净了,随手搭在旁边石头上,就今天这日头,估摸着要不了多久就能干了。
身上还有些擦伤挫伤的口子,沾水挺不舒服,我皱眉嘶气速战速决,皮肤好洗,头发才是大头。
刚散开打湿,我就发现了一个尴尬的问题,临时起意洗澡,只想着好些天了也没看见一个人影子简单布置防防就行,忘了皂荚果子们都没带。
衣服也洗了,不好立刻停下动作穿着回去。
唉来都来了,我随便揪了点叶子往头上抹,好歹有点香味呢。
反正也不急着干什么,就一缕缕头发慢慢洗,洗的差不多了,我埋进水里最后冲洗一遍。
再起身,哦吼一片血水,好明显一道草木被压倒的痕迹,这是有人受伤从山上滚下来了。
我第一反应,头澡都白洗了,又脏了。
随后离得远些若无其事地打算上岸。
之前瞥到了一眼,锦衣佩玉还全是些兵器伤,这就不是山户失足,而其余的不管是他遇了山贼还是被人追杀,都不是现在的我有本事去多管的,救不救得活另说,瞒过追兵这个环节就够我死个十次八次的了。
那具不知死活的躯体半浮在水面上,也看不清脸,我都上了岸了,愣是好奇心发作转头看了眼,又倒霉得一眼看见那人发带甩到了脖间,带尾上系了个小巧的白玉环。
一个普普通通却偏偏被我看见的白玉环。
我就再做不了冷漠旁观的那个人了。
那人的追兵也不知干什么去了,这位滚下来半天了也没听见后面有动静,但追兵不会永远不来的。
我一咬牙套上半湿的白袍,冲回水里把那人身上没用的华衣剥了个干净,独留身里衣,绸缎发带本来也被我拽下来打算扔了,最终还是放进了自己袖子里。
如何拎上树枝和鱼,把人往溶洞里背。
太重了,脚底又出血了,我眼神一凝,折过去从小溪里走,虽然这地下铺满了石子只会让伤口更严重,但是这样只要走得快些痕迹会少。
我早就发现了,也许因为泥胎算天道的“自己人”,虽然仍能感知冷热饥饱会受伤,但是伤好了永远都是一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千金小姐皮肉怕,不会有什么茧子伤疤留下,而沾过了我的血的痕迹都会被抹掉。
草木倒伏痕和泥土尘迹沾血会恢复如初,断裂的被掰下枝桠的树木创口沾血也会消失不见。
好亏,我感受着身上的重量,发热的脑子冷静下来,救都救了,不会现在就扔咯。
但是他最好不是个只能躲躲藏藏的弃子,再怎么都得给出点价值来。
小女子可不守君子们不求回报的崇高道德准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