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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那我可以叫你杀姐姐吗? ...

  •   天边薄曦渐渐浮起。何襄若将破损不堪的裙角提起挽了个结,提着水壶。杀手跟在后面,一脸困倦,踢了踢石子。不远处听到水流声,应该是到了。
      走到溪边,有一位老妇正在捶衣。何襄若上前问道:“大娘,您能带我们去附近的村子吗?我们赶了很久的路,想找个落脚的地方歇歇。”
      邵大娘抬头,看到一小姑娘穿着破烂的嫁衣,蓬头垢面,后面还跟着一个蒙着面,打扮奇怪的人,心里不免慌张起来:“这……我也不大清楚。”
      何襄若瞥到杀手袖中隐隐要出动的匕首,连忙拉住邵大娘的手,装出哭状:“大娘,您有所不知。我们村子那有仙姑做乱,非要给村里待嫁的少女穿上嫁衣丢水里,说是献祭河神。我是今年被选中的。我姐心疼我,就偷偷带我跑了,好不容易才没被抓住。”
      说完挤挤眼泪,朝杀手那看了几眼:“那是我姐。之前因为一些意外,毁了容,只能蒙着面。您千万别见怪。”
      杀手听到“毁容”二字,手里的匕首又握紧了几分。但感到邵大娘炽热的眼神,也只好弯弯眼,表示善意。大娘果然松了口气,一脸歉意地摸摸何襄若扶上的手:“唉,小姑娘怎么这么命苦。走,大娘带你们进村。”
      大概绕了几个弯,村落的影子远远地映入眼中。绿水人家绕,颇有田园诗里的氛围。走进村,村人都热情地招呼。何襄若笑着回应,好奇地打量四周。
      “喂”,杀手用手肘拐了一下她,小声提醒,“你现在是个跑出来的乡下姑娘,别那么没见过世面。”
      谁知小姑娘竟然惆怅起来:“这地方可真好。谁想嫁那狗屁……啊。我宁可当一辈子农妇。”
      杀手不作回应,若有所思。
      “到了。”邵大娘推开一扇外不像寻常人家的屋门,“这是我家客栈,你们先进来歇歇。我去给你们收拾一间屋子。”
      何襄若谢过,坐在桌子旁开始有一句没一句地搭话:“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名字呢。”
      杀手一口饮下桌上的茶,皱眉:“冷的。”
      何襄若眼巴巴望着她,一双杏眼平常灌着冷意,演起哭戏和可怜状倒真像那么回事。
      “无名无姓。杀手只有编号。除了做任务时会取个代名。不过我懒。”
      “那我是不是可以叫你杀姐姐了?杀姐姐。哈哈……”何襄若拍手笑起来。杀手看得牙痒痒,真想把她的嘴封起来。
      “刚才还不嚷着要杀了我。现在就要好起来了?”
      何襄若也不恼,抿了一口冷茶:“这个问题我考虑了下。我说什么都要跑的,甚至都计划了杀人。虽说没杀成。我跑了,我爹一定会狠狠罚他们。但是我必须得保我自己的命,顾不了其他。从一开始,我就注定是个罪人。现在他们也因我而死。我要报仇,还不如自杀。”
      “我应该感到内疚,但是很奇怪,那种感觉并不强烈。脑中只有自己活下来的念头。”
      “我现在既然拜了你为师,就不应该再有弑师的想法。”
      杀手看着她。她说那番话的模样相当老成,很难想到小小年纪就能说出这么透彻在理,但又冷血无情的话。
      何襄若含笑看着她,眼神却透着疏离:“我应该报复的人,也很清楚。你不会杀了我吧?”
      “不会。”杀手弯眼,“你都说我是你师父了。”
      收拾好屋子的邵大娘已站在扶梯那喊两“姐妹”上来。何襄若走在颤巍巍的木板上,被路过一间半掩的屋子吸引了注意。那里面显然没人住,但很整洁。半开的风景是满目的书籍。
      “大娘,这屋子是谁住的啊?”
      邵大娘跟着她的手指,眼里流出莫名的哀伤:“这是我儿子的屋子。前几年去外乡读书,碰巧赶上了疟疾,只留下我一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何襄若听到后心里很是颤动,只能握紧邵大娘的手安慰。世事无常,造化弄人。她会不会也像那位少年客死他乡?她家中的亲人又是否会这样怀念她?
      想着她们是对亲密的姐妹,邵大娘也只收拾了一间房。杀手坐在榻上,皱了皱眉:“我可不习惯和别人睡一张床。”
      “知道了,”何襄若冷眼瞥了她一下,“我打地铺。”
      杀手又看了看窗外,葱郁的树叶挂着风。她眯起眼:“今天是个好日子。你不是要学杀人吗?”
      “做杀手呢,心得狠。金主叫你杀谁,你都不能心软。”说完扔了个飞镖,窗外一声凄厉,接着一只鸟直直坠下。
      何襄若接过飞镖,生怕割伤手,小心提着,学着杀手飞了出去。那飞镖方向是对了,但力道不足,割到一片树叶就落了。
      “浪费我一个镖。”杀手的嘴角抽搐一下,又递上一把短剑。何襄若抽出,才知道是可伸缩的,变回原形的剑顿时重如称砣,压得何襄若手腕一松,便敲在了地上,惊得楼下厨房做菜的邵大娘连忙上来视察。
      应付过邵大娘,杀手躺在榻上,一脸生无可恋:“大小姐,我看您是真的手无缚鸡之力。”
      “怎么办,”何襄若哭笑不得,正费力将地上的剑拎起。她从小养尊处优,稍微重一点累一点的活都交不到她手中,自然是举不起这纯铁锻造的剑,“有没有简单一点的?”
      “这个,有倒是有,”杀手抚上下巴,“下毒。学之前还得拿自己的身体试试。”
      何襄若的脸色立马变了,小声道:“那不学了。我怕死。”
      “呵,由得了你?”杀手冷哼一声,拉着胆小鬼的手,“就学这个。”
      木楼梯被踩得有塌陷之势。邵大娘从厨房探出头,举着大勺:“你们这又是去哪?”
      “小妹脚受了伤,我去药店抓点药来敷。”杀手扬着笑,胡诹了个理由。
      “去啥药店,我这就有,”邵大娘叹着气走出厨房,“跟我来。”
      何襄若对着杀手的白眼,噗嗤一笑,跟上前。原是她儿子的房间。
      何襄若第一次踏入男子的房间,只见屋内陈设简单,想必邵大娘每日都来打扫。唯独满墙的书林林立立,宛同藏书阁。何襄若瞥到一本志怪传奇,本想好奇一探,见邵大娘在翻箱倒柜去,便收回了念头。
      “来,我给你搽。”邵大娘拿出一个小罐,让何襄若坐在床上,撩起裙角。
      “怎么弄成这样?这让做父母看到得多心疼?”邵大娘叹了口气,小心翼翼地捻了点药膏,“你们这些小娃都是,一点也不爱惜自己。我那儿子更狠心,是要考取功名报答我去……我要那些有什么用?我只想他好好活着……”
      何襄若听着哭诉,心里荡起些许苦涩。她的父母?想必现在正在摆宴,庆贺攀上了皇亲。为此送她去龙潭虎穴,已经证明情分了。
      “……他去显州,说是要拜一位有名的先生。我怎么拦都没用。那显洲能是什么好地方。过去没两年就发了疟疾。我真是悔不当初……”
      显洲?这两个字在何襄若脑中顿时掀起波澜。这不就是那个显王的辖地吗?听大娘这描述,这地方不仅人不和,还天不时地不利。何襄若暗自咬了下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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