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凹凸世界之吟游诗人》无术鱼

7、黑夜的森林

　　“帕帕，佩佩，我做了一个梦，梦到我们在这片草原上。”
　　也梦到了前世，作为孤儿在村庄中长大，被一个吟游诗人收为徒弟，他教你弹琴唱歌、独自生活，教你打猎烹饪建筑采药，教你在窘迫时从那些富人手里赚钱，教你在潇洒时享受悠闲……
　　你曾经为加冕的国王吟赞美诗歌颂他的功绩，为灾难中去世的人奏哀乐慰藉他们的不幸，为天真的孩子唱轻快的童谣，为迟暮的老人唱悠远的古曲，为向往远方的人讲述传奇故事，为平凡幸福发人协调琐碎的争吵……

　　将所有东西都教给你后，师父在一个路口与你选择了相反的方向。星球是圆的，一直走总还会再见的，你这样想。
　　你居无定所却不担心无处可去，你身无分文却不会食不果腹，你被人欢迎却从不真正融入。

　　重生在光族，从婴儿到幼儿，过分漫长的沉睡与身不由己封印了你的记忆，你大部分时间都像是真正的孩子一样行动，偶尔想起片段的回忆也恍如隔世，哦不，是真的隔世。
　　有人依靠有人指引的生活太舒服了，几乎磨掉了你自由的锋芒。
　　在光族的训练场上被一次次击倒又迅速爬起来，你的哥哥代表信仰，你的姐姐代表权力，而你，希望自己成为战士，自由的战士，剑指星辰。可惜，你的元力技能太早就显现了，给众人惊喜之后带来更大的失望。于是，皇族开始寻找合适的联姻对象。
　　在雷王星参加舞会，在紫堂家学习魔兽契约，这些都是给孩子的解释，大人们有自己的考量。

　　那次绑架后，你被限制出行，但你却十分喜欢跑出去，尤其是去厄流区。
　　没有收到实质的伤害，还交了一个好朋友，厄流区没有给你留下阴影，所以你一次次地进入，寻找那个走失的好友。

　　你为他弹了今生的第一首曲子，那些宫廷乐师教导的曲子，无一不是讴歌创世神与光明神使的。
　　而你的音乐天赋对于他们就像是礼服上过分精致的绣花，本不必如此。

　　所以即使知道光族在四处寻找你 ，你也不愿意联系他们，而是跟着帕洛斯一起躲躲藏藏，刚好他也在被一大堆人寻找。
　　靠着小聪明，你们过得还不错，有吃的，有住的，这就够了。

　　可是厄流区再也没有帕洛斯的身影，你还好几次被雷狮逮住，他将你送回去一次后你和他生了很久的气。后来他便没把你送回去了，你还又遇到了卡米尔。
　　从出声起你就意识清明，但这不是什么舒服的事情，一个成年人的灵魂怎么能忍受面前一直是天花板，哪怕这是米开朗琪罗画的也不行。于是你便催眠自己，真的是个小孩子。
　　好在现在的孩子们早熟，教育很早就开始了，三岁之后你就被各种课程淹没。
　　雷狮是出了名的叛逆，所以你不明白他看见你的第一反应为什么是将你送回去。
　　好在你后来只主动找卡米尔，藏在他身后，雷狮再也没将你送回去，只警告你，你要是再被绑架他不会管你。

　　好在，你还是在厄流区找到了自己想找的人，你笑了一下，握住帕洛斯的手，在他看过来时迅速放下，爬到佩利的背上：
　　“佩佩，我觉得我建房子时累到腰了，你背我嘛？”

　　“好哇，我一点也不累！”
　　透过佩利的头发，你悄悄看了一眼帕洛斯，而后小声说：
　　“我们往飞船那里走吧，不然雷狮大哥会来找的吧。”

　　“走吧，再不回去雷狮老大就要生气了。”
　　帕洛斯双手枕在脑后，没有告诉你们雷狮说今天放假。

　　其实雷狮与卡米尔也刚醒没多久，他们寻找合适的目的地，连夜航行，就是为了给你找一个温暖的环境休息一下，见你喜欢就放松下来，睡了一天。

　　夜幕降临，海盗团在飞船附近吃了一顿烧烤，你与卡卡喝橙汁，其他人举着啤酒。说真的，帕帕小口喝酒的样子像是小姑娘喝奶茶，你没有笑他，只愣神地看着他发红的耳尖。

　　明早启程，今晚还可以在这里玩，暗影使者将桌子收拾干净，你们在木桌上打起扑克，你和佩利一组，大狗子很快就不耐烦了，将你拽到背上奔向草原。
　　剩下的三个人只得洗牌重开。
　　雷狮老大总是叫地主，没人跟他抢，而地主的上家是卡米尔，一直在放水。连输了三局的帕洛斯心里懊恼，自己也应该离开的，你在的两局还好，你一走雷狮与卡米尔简直无所顾忌。

　　“老大……”
　　帕洛斯还没说出离座的借口就被雷狮打断，他摇晃着一张扑克问：
　　“今天你们干了什么？”

　　帕洛斯的眼神飘忽起来，这是谎言的预兆：
　　“没什么，泽尔和佩利在草地上追逐打闹而已，我只能看着。”

　　“哦？泽尔今天开心吗？”
　　一看看破这个下属又在说谎，雷狮忍不住想，会有什么需要撒谎。

　　“嗯。她今天很开心，佩利也很开心。我知道雷狮老大是为了他们……”

　　“不要揣测我的想法。”

　　将手里的那张牌抛在桌上，雷狮轻嗤一声回到飞船上，卡米尔压一下帽檐紧跟其后。

　　一个人坐在桌前的帕洛斯叹了口气，将头埋进臂弯，他又说错什么了……好累……

　　佩利举着你跑到森林的边界，你用元力技能照明，大大小小的光团撒了一路。

　　前方的森林像是盘踞在草原旁的野兽，黑黢黢的，你们俩站在外面讨论要不要进去。最后决定由你释放元力技能，先在远处观望一番，一束光照进森林，像是打扰到野兽休息，激起一道吼声。

　　感受到危险的佩利背着你撒腿就跑，身后很快追来一只豹形魔兽。你将头埋在佩利肩膀上，听着他粗重的喘息。

　　前方一道黑影闪过，另一只魔兽蹲在你们面前，舔舐自己的爪子，进行餐前的清洁。身后的那只也追上来了，你不顾佩利反对从他身上下来，与他背靠背迎敌。

　　你的体力与敏捷在高级魔兽面前不堪一击，光剑只在它的皮毛上留下浅浅的伤痕。握着剑柄的手有些酸麻，这时你闻到一丝血腥味，是佩利，他的肩膀受伤了。

　　怎么办，怎么办，你晚上的烧烤只吃了一点就去洗澡了，换上洗衣服才去打牌的，终端和储物手镯都丢在卧室，你并没有想过会遇到危险，计划里只是在飞船旁边百米内玩游戏……

　　这一分神，你的右腿被爪子拍到，同感袭来，你半跪在地上靠光剑支撑起身体。魔兽乘胜追击向你扑来，佩利挡在你的身前，大吼一声与两只魔兽缠斗在一起。

　　撕下一条裙摆，用力扎在伤口上方，血好像不流了，你来不及仔细检查，赶紧跃起去协助佩利。

　　体力逐渐到达极限，身上的伤痕增多，你的身体越来越烫，元力笼罩着你的皮肤，向外汇聚成球，悬浮在空中。
　　帕洛斯……

　　那白色的光让你想起他，他很白，只有眼睛是黑色的，像暗影使者一样黑，像黑夜一样黑，他们都很危险。暗影使者这一年里在你面前爆炸过很多次，你都没有哭，现在想起眼眶却有些湿润。
　　此刻你只是凭借惯性与本能战斗，意志支撑着躯壳，你本人不在战场。
　　积压了很久因为弱小产生的负面情绪逐渐累积，本就处于下风的局势随着你的衰弱更加不利，好在又帮你挡了一下的佩利被激发出狂性，动作越发凶狠起来。狂犬的战斗力爆发竟在重力球的帮助下撕开了一只魔兽的喉咙，鲜血像雨一样纷纷落下。

　　远处的森林里传来兽群的呼唤，仅剩的一只魔兽振作精神盯上虚弱的佩利。
　　此刻的佩利躺在地上，大口喘气。

　　腿上的伤口崩裂，你冲过去将佩利挡在身后。

　　任何一个有血性的战士都不会允许同伴死在自己前面。

　　绝望与希望交织，你回忆起帕洛斯所说的暗影使者爆炸时的元力使用技巧，将悬浮在空中的光团们聚集成球抵住野兽的脖颈。
　　在魔兽奇怪地瞪着光时，召唤出威尔抓向魔兽的眼睛，巨大的哀嚎声中你跳上威尔的脊背升到与魔兽平齐的高度，集中精力将所有的元力聚集包绕住光剑而后掷向它的喉咙。在一阵玄妙的感觉中，那准备已久的光团如愿爆炸了。热风吹向你的脊背，你最后看了一眼威尔抓着的佩利，昏迷过去。

　　羚角号上气氛压抑，佩利坐在你床边的椅子上，低着头，认错的话他没有说，但每一根头发都耷拉着。帕洛斯已经帮他处理了伤口，现在他有一半的皮肤都被绷带扎着。

　　其他三个人站在那里看着你，已经站了六个小时了，晨光露出窗户洒进来。
　　看了一眼手表，卡米尔上前用仪器为你检查身体，这个动作他每半个小时就会做一次，但每次结果都相似：
　　“大哥……和上次一样，失血过多，体力耗尽，精神极度紧张，元力紊乱至极，各项生命体征都不稳定，血压与脉搏低于正常值。”像是快要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