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知也》余刺

3、第 3 章

　　推开门，客厅亮着灯。
　　原小知把防盗门锁好转身去洗漱。
　　学校里不太可能有贼。
　　是仙仙，不，是舒野在家吗？
　　回来了应该去打个招呼吧。
　　洗完脸，原小知长臂撑在洗漱台上，神情纠结。这招呼打不打、怎么打对他而言都是很大的问题。
　　厕所的门开着，正纠结的时候，舒野从卧室里出来了，他房间门离厕所很近。
　　“你回来了。”
　　还没等他犹豫完，舒野路过厕所门口，率先开口。
　　头发很蓬松，像是刚洗过头。
　　原小知也不知道怎么会注意别人的头发，大概是因为，他头发蓬松的样子，衬着眉眼，说不上来，很好看。
　　“嗯。”
　　短暂的对话就这样结束。
　　原小知洗把手的功夫，舒野又回来了，手里端着一杯茶。
　　“我烧了茶，你想喝去倒。”
　　“嗯。”
　　“对了，你……身体怎么样了？”
　　“好的差不多了，能蹦能跳。”
　　原小知作势原地蹦了蹦，想了想又笑着说：“晚安。”
　　“晚安。”
　　第一次夜间对话，竟然被看着更不喜欢说话的舒野占了上风。
　　原同学这一轮，败了！
　　舒野和室友打完招呼，回房间一看，手机嗡嗡响着。
　　他把茶杯放好，擦擦手去接电话。是小姨。
　　“小野，你是不是睡了啊？哎呀，店里刚忙活过去……”
　　“还没呢，小姨，你吃饭没？”
　　舒野拿着手机坐在床上，面对生人紧绷的脸此刻放松下来，嘴角微不可察地翘了起来。
　　“吃了、吃了……”小姨笑了起来，“还是小野心疼人，你莹莹姐只会问我要吃的。真是的，家里开饭店的还没吃够……”
　　语气埋怨，却带的是满满宠溺和满心欢喜。
　　舒野收了收腿，抱膝坐在床上，闻言笑着嗯了一声，嘴角弧度变大，却莫名多了一份落寞的意味。
　　头顶的日光灯白的刺眼，灯光下，少年纤长的胳膊搂着双腿，宽大的白T恤只显得他格外单薄。
　　“小野啊，明天就去上课吧。”小姨正了话题 ，“程老师说好几个班抢着要你，都是……”
　　舒野有些走神，那边小姨熟悉的语调还在不停安慰。他有点自责当时的冲动，但他还是不后悔。
　　“……A16班也挺好的。”
　　舒野回过神来，明白了，自己要转去A16。
　　“都是实验班，学习环境肯定一样好。小野，你成绩那么好，明年就要高考了，这一年好好学，千万别让别的事情影响到你。”她放柔了声音：“你爸妈肯定也希望你考个好大学。”
　　“嗯。”舒野攥着手机的手紧了紧，说：“我会的。”
　　“好好好，你们新班主任说是姓郭，明天我带你去。”
　　“谢谢小姨。”舒野神色淡淡的，声音里却听不出情绪。
　　“对了，房东说另一个卧室也租出去了，你见人没有？人怎么样？好相处吗？”小姨换了话题。
　　“见了，人挺好的。”也挺傻的。
　　早上一次、晚上一次，统共才见两面。还不错吧，挺顺眼，不闹腾。
　　“那你知不知道他哪个班的？要和住一年呢，性格好的话交个朋友，也算有个照应。”
　　“我还不知道，找时间会问的。”
　　“好好，那你赶紧睡吧，哎呀，都十一点了……”
　　“嗯，小姨再见。”
　　“嗯嗯，挂了啊。”
　　手机那边还很吵闹，，看样是还忙着，小姨风风火火的挂断了电话。
　　舒野拿着手机坐在原处发了好一会儿呆，直到冻得打了个冷战，他才仰头看看空调，去找遥控器。
　　把温度调高，定好时间，关掉门口的电灯开关，摸索着走到床边，上床睡觉。
　　……
　　一天的开始始于闹铃。
　　原小知把铃声按断，又翻个身趴了一会儿，才挣扎着爬了起来。
　　他这手机自从拿过来以后就彻底沦为闹铃。他不追剧、不追更、不聊天、不看报、不打游戏，只偶尔上个□□，电话也是几百年才打上一回。好好一个智能机，只剩下一个闹铃的作用。
　　学校禁带手机，他也懒得和老师斗智斗勇，又不玩。于是手机成天在卧室扔着，只在早上刷下存在感。
　　昨天晚上还是没睡好，原小知揉揉脸，还是一脸瞌睡。
　　确认了厕所没人后，原小知闭着眼走完了老程序，梦游一般游荡出了门，梦游一般到了教室，然后“哐当”把头砸在课桌上，没一会儿又睡熟了。
　　等他睁开眼，伸伸胳膊，准备开始背书时，一看表发现早读都快下课了。
　　草！
　　明明感觉就睡了没一会儿，怎么一小时过去了。
　　上课是一节更比六节长，上课睡觉是六节更比一节短。
　　李敬一余光看见他醒了赶紧解释道：“早读老师没来我就没叫你，中间喊了你两下，没醒。”
　　原小知知道，李敬一没强行拍醒是心疼他。
　　平日他上课瞌睡倒盹，其实李敬一看着比他还难受。
　　一节早读对他来说没那么重要，睡了就睡了。比起上午瞌睡的要死，薄荷膏续命都续不过来那难受人劲儿，能睡一早读补补觉其实挺好的。
　　原小知拍拍他肩，没说啥，懂得都懂。
　　李敬一抛了个媚眼。
　　原小知低头笑了，精神抖擞的抓住最后十几分钟背单词。
　　睡饱了真他妈爽！
　　等那小的不行、得牟足了劲去听的坑爹下课铃响了之后，班里读书声才渐渐歇了，松散的气氛蔓延开来。
　　也就一瞬间的事，班里人就空了大半。
　　“走吧，好不容易，今天早点去试试买那个杂粮煎饼，好久没吃了。”李敬一站起来，边活动筋骨边拽原小知起来。
　　“行啊……”原小知答应着打了个哈欠，尾调拉的长长的，“今天爷可睡饱了。”
　　上课睡觉是和冬天赖床一样爽的事，原小知现在就爽歪歪了，爽得有点飘。
　　“太阳起来我爬山坡，爬到山顶我想唱歌……”
　　原小知不知从哪个角落里突然扒出来这歌，哼着去食堂，李敬一听了癫狂地哈哈哈了很久。
　　“哥，您这歌真绝了！”
　　“那是，好听极了！”原小知歪嘴笑。
　　李敬一又笑，这突然的抽风自恋劲。
　　还真别说，他唱这歌还真有点好听。
　　沉着声懒懒的、带着点癫狂劲儿，像是搞笑版的民谣，又好听又好笑。
　　上天给了原小知一副好嗓子。
　　“……歌声唱给我妹妹听啊……”
　　这个歌委实太洗脑了，除了啃煎饼那会儿，就那几句词，原小知一路上来来回回唱个没完。
　　说起来，他俩最爱的这家杂粮煎饼最终也被荼毒了，饼里面加了辣条，汰！
　　辣条这宝贝俩人平常也不是不吃，只是这俩都难以忍受正经饭里面加辣条这种行为，有点倒胃口。
　　俩人没防备的咬到了辣条后，都默契的把它拽出去扔了，好好的饼就这样被糟蹋了，心痛。
　　“太阳出来……”走楼梯上原小知又开始了。
　　“……快到教室别唱了，求你了爸爸。”
　　李敬一回去坐座位上终于给他制止住了，也是原同学想在班里维持下形象。
　　悲催的是没坐一会儿，李同学又没意识地哼哼上了这歌，被原小知好生嘲笑了一会儿。
　　只能怪这破歌太洗脑。
　　第一节下课，隔壁16班传来了一个爆炸性的消息——打架那学霸，转他们班了。
　　草！
　　原小知听了也有点吃惊，这事儿就像是，新闻里的人物，跑到你眼前来了。
　　有点奇妙。
　　其实，嗯，按概率来算，也不是什么意外的事。
　　A部就13、14、15、16四个实验班，学霸有四分之一可能在15他们班，有二分之一可能在14或16他们隔壁班。
　　只是一高是两个班用一套老师，16就是他们兄弟班。这样说来，这学霸和他们联系更近了。
　　嘶。
　　原小知惊讶但还是稳如泰山的趴着睡下了，不需要上赶着凑热闹，他相信李敬一同学一定会很快给他带来最前沿的消息。
　　拭目以待。
　　原小知安然地闭上了眼，任由班里其他同学暗搓搓去隔壁围观。
　　果不其然，第二节下课时候原同学就听到了来自李同学的详细爆料。
　　“学霸长得贼帅，还白，白得跟他衣服一个色儿……”李敬一一回来先拖着下巴感叹了学霸的美貌。
　　“嗯，然后呢……”原小知趴在桌子上闭着眼睛听。
　　“就是，长得太安生了看着，秀气气的，一点都不像传言中屌炸了一言不合就打人的样子……”李敬一沉吟一会儿“……现在我怀疑传言有误了，我家学霸看着那么乖。”
　　原小知头还搁在臂弯里闭着眼懒洋洋嗤笑一声，“哼，怎么就成你家的了。才发现你也是个颜狗。”
　　“我颜狗我自豪。”李敬一半点不害臊，“要不是颜狗，一开始我怎么会找你坐同桌……”
　　“怎么，你跟我坐不是因为我的人格魅力吗？”原小知终于舍得睁开眼看他。
　　“哪有……”李敬一扭头和他对视上，“诶，我想起来一句‘始于颜值陷于才华忠于人品’，鹅鹅鹅”李敬一嘎嘎直笑、前仰后合。
　　“啧，我害羞了，睡了。”
　　原小知拿胳膊挡住脸，没一会真的睡了。
　　他放头上那只手懒懒搭着，骨节分明。
　　李敬一看了一小会儿，低笑一声写作业去了。

作者有话说

　　我真的尽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