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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藏海花·局 ...

  •   胖子嘟嘟囔囔抱怨,余安摆弄手里的药瓶,确定外面没动静了,问:“见到他了吗?”

      “见到了,放心,这小子四肢俱全生龙活虎,瞧着可比你精神多了。”胖子说完,掏出一只耳机给她。

      她疑惑。

      胖子解释:“监听,我们是外地人,在这小地方乱晃太扎眼,一直跟踪不现实,所以我掏钱跟这儿的唯一一家小卖部老板买了件藏袍,然后去喇嘛庙附近转了一圈。天真说的没错,这里的情况确实不对,凡是他去过的地方都有人在暗处盯梢,都是本地人,虽然技术略有不足,但胜在熟悉地形,所以也不太容易被发现。我琢磨他既然已经觉察出不妥,就不可能坐以待毙,所以和小卖部老板打了个商量,趁他买烟的时候把窃听器夹里面了,这样我们也能顺势监视里面的情况。”

      余安点头,知道他暂时无恙,提着的心终于落下,捂着耳朵边听边问:“你俩接上头了?”

      “接个屁。”胖子无语,“我看那傻小子压根没认出我,结账的时候我眼珠子都快转冒烟了,也没让他多看我一眼,真真是媚眼儿抛给瞎子看,还得再找办法和他接头。幸好这里就一家招待所,他这段时间住在喇嘛庙,但现在已经知道那里不安全,肯定会下山,让我想想该怎么提示他我们的位置……”

      胖子主意多,很快便计上心头,转头对她道:“小余,咱俩事先说好,你来也就罢了,我可不帮你撒谎,就算你做了伪装他没认出来,等见面你也得交代清楚,是去是留你们小夫妻自己商量。”

      “知道。”她答应得痛快。

      胖子满意:“这就对了,还有那帮老外,虽说我们刚才迫于形势答应合作,但依你看,这事儿到底靠不靠谱?不行我们就趁夜色走,换个地方,找老乡借住。”

      “你刚才不是还说监视吴邪的都是本地藏民,去找老乡,万一变成自投罗网怎么办?我们先假设整个墨脱都是敌人,德国人敢大张旗鼓找到这里,说明至少这里在他们的掌控范围,对我们来说就是安全的。虽然他们出场方式不太友好,但的确没对我们造成实际意义上的伤害。不管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只要明面上不起冲突,作为临时伙伴来说就足够了。”

      “你觉得没问题就行,这趟来得好,救人赚钱两不误,白捡二十万欧元。”胖子想起一沓沓钞票,笑得见牙不见眼,接着又有顾虑,“你说庙里那帮姓张的和小哥究竟有没有关系?要是有关系,他们招惹天真干嘛?不会以为小哥是被咱们搞失踪的吧?别闹到最后成了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打自家人。”

      余安没接话,手指点着桌面,冷冷道:“我管他们是谁,当年咱们帮小哥调查身世,闹到最后也算声势浩大,那会儿怎么不见张家人出来?所以不管他们之间有什么关系,对我来说都一样。”

      “那倒也是。”胖子叹了口气,“不知不觉,都已经过去五年了……”

      “是啊,时间可真快。”

      想到记忆里那个内敛安静的人,两人皆是一阵沉默,胖子低叹:“罢了,时候不早,你也早些睡吧。好好休息,明天还有的忙。”

      余安点头,也没客气,摘下耳机打水洗漱,回来就见他凑在台灯前不知道写什么。

      “给天真的字条。”他头也不抬地解释。

      “先别写我。”她斟酌着说,“任何传播媒介都有泄露的可能,我们不能冒险,但我保证,等见面一定澄清。”

      这番顾虑合情合理,胖子笔尖一顿,觉得确实不妥,把纸条丢进火盆换了一张重新写。

      余安不知道他具体怎么操作,总之到了第二天,胖子拎着早餐进门跟她说成了。彼时她正就着热水吃药,胖子用碗盛好买来的酥油茶,站在窗边一看,突然叫了一声:“不好!”

      她迅速起身过去,就见吴邪被两个和尚一左一右夹着离开招待所。

      “和尚来这里干嘛,庙里厕所堵车?”胖子脸色阴郁,“小余,我有种不好的预感,这回麻烦大了,咱俩得跟上。”

      两人丢下吃了一半的早餐尾随其后,一直跟到寺庙外面,他们不敢冒进,就蹲在一个不起眼的拐角用窃听器偷听。里面传出的对话远比他们想象中离奇,在他们不知道的地方,竟然一直有人假扮吴邪以他的身份活动。

      “我靠,这可比丢身份证可怕多了,鬼知道这帮人在外面干了什么?天真能平安活到现在可真是个奇迹。”

      余安则是记起多年前阿宁带来的那盘录像带,按时间推算,录像带中的人应该比吴邪年纪大,但他们却有同一张脸。这么说来,这些人模仿的倒也未必是吴邪,或者说吴邪自己其实也是一个模仿者……

      她被这个推测吓得一激灵,甩甩头不敢深想,里面也进展到要求吴邪自证身份。

      “这简直跟证明你妈是你妈一样离谱。”胖子吐槽。

      “而且也没有具体标准。”余安思索着分析,“他们要求证明,却不设问,只让他自己想办法证明,这是为什么?要么是这些张家人自己也没办法分辨,要么,这其实是一场基于某种目的的测试!”

      “这二者其实并不冲突。”胖子敏锐道,“他们的目的可以是查验身份,也可以是测试他的能力,但只要张家人有这种行为,就表明他们需要天真,不然完全可以一刀嘎了他。”

      只要有需求,不管是什么,他们手里就有筹码。

      二人小小的击了下掌,后续发展也如同他们所料,庙里的张家人虽然言语激进,但并没有实际举动。只是里面除了吴邪和张家人,似乎还有独立存在的第三方,这个第三方和吴邪认识,表面似乎也在和张家对抗,但过分配合的行为和言语中对吴邪旁敲侧击的引导都更像是和张家人唱双簧。

      余安因此格外注意,听着听着,她心里莫名浮现出一丝怪异,正欲和胖子讨论,里面的情况又变了,吴邪通过测试,那些人也开始解释自己如此作为的原因。

      吴邪是何感想不可知,但她已经不耐烦了,那场测试最后是用吴邪的生命试探!哪怕她对自己的判断有自信,哪怕那的确只是一个魔术般的骗局,她也依旧无法释怀。

      她皱着眉,懒于再听那些冠冕堂皇的借口,对胖子说:“你先走吧,他们有求于吴邪,又自称是张家人,无论真假他都一定答应。但他也不会甘愿被人牵着鼻子走,所以会给自己找帮手。如果消息真如你所说传递出去了,这个人选一定是你。而张家人也不可能轻易点头,接下来又会有一场试探。”

      胖子也认同:“我这就下山,你呢?”

      “我留下,以防再有什么变故。放心,他们发现不了我。”

      胖子打量一眼她身上的藏袍,这是她昨晚学他找招待所老板娘买的,再加上妆容变更,看上去确实大不相同。他点点头,犹豫着松开按压她的手,叮嘱不要冲动后匆匆离去。后续发展也如她所想,张家人要求先试试胖子,接着便有几个穿着冲锋衣的人从庙里出来。

      她不避不闪,继续走在狭窄的山道上朝庙宇叩拜,直到快被张家人撞上才仓皇躲避,用惊讶的眼神光明正大打量。

      领头的也看了她一眼,眉目如刀眼神锐利,不知道是不是窃听器里那个明面上主导谈话的女人,身上张扬外放的气质看上去跟小哥毫无相似。

      这些张家人只当她是前来朝圣的信徒,没有过多关注,很快便朝相反方向跑去。他们就这么安静的错过,待他们走远,余安隔着厚软的布料,对藏在腰襟里的对讲机轻敲三下。

      喇嘛庙里,张海客看着桌子上一字排开的人头说:“二叔,这些东西用完就收走吧,免得惊扰贵客。”

      “贵客?你说谁,那个胖子?凭他也配。”张隆半笑他,“阿客,你什么时候也会对外人讲究虚礼了。”

      张海客没有回应,兀自动手收殓。吴邪在不远处看着,揉着自己发麻的后颈默默翻了个白眼。

      他和这些所谓的张家人一起等了四个小时才把人等回,张海杏像是吃了场败仗,脸色很不好。吴邪才不管,他正为胖子不减当年的难缠感到高兴,就对眼前这个伪装到面目全非的人愣住了,直到对方抛出一枚事先藏好的烟雾弹。

      张家人没料到自己会被偷袭,短暂的陷入到混乱当中。张海杏迅速开窗,一边散烟一边怒骂胖子让他少使阴招有种出来单挑,但紧接着,就听张海客在另一边提醒:“别动。”

      冷风吹入,烟雾散尽,张海杏额头上多了一个激光红点,不只是她,这里的每个张家人都是,就算他们有通天的本领,在现代热武器前也无济于事。

      房间门被狠狠踹开,一伙儿拿枪的老外从外面进来,领头的却是一个藏袍女子。张海杏为这种看上去毫不相干的搭配一愣,当她认出这是自己下山时撞见的女人,转而怒视吴邪:“吴老板好本领,藏挺深啊,你究竟在暗处还有多少人?”

      余安听罢率先开口:“张小姐提问前还是先关心关心自己,看清局势,有点儿被俘的自觉。别怪我没提醒,我可不是怜香惜玉的人,如果你再对我老板这么不客气,我也只好对你不客气了。”

      配合她的是十几道枪栓打开的声音,张海杏又不是被吓大的,理都不理,继续威胁:“吴老板,你朋友这个态度,我们恐怕很难合作。”

      “是吗?那我们损失可太大了!”余安拔高声调,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毕竟贵方实力强悍,眼光又是如此精准,费劲周折才从一堆鱼目里找出珍珠。要不是你们真的很需要珠子,又怎会在占尽优势的同时还留给我们反击的时间?所以,张小姐。”

      她冷笑一声,毫不客气道:“虽然贵方的表现是如此张狂无礼,但我们大度,只要你能及时摆正态度,搞明白到底是谁在求谁,我们也可以勉强考虑答应你们的乞求。”

      她骂人不带脏字,句句阴阳怪气。张家人包括张海杏在内脸色都不太好,可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角落里却传出一道哼笑。

      余安朝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当她见到那张和吴邪如出一辙的脸,表情先是惊讶,接着便是显而易见的厌恶。

      这种讨厌不加掩饰,甚至比吴邪本人反应还要强烈。张海客眉头微动,很快就想明白,如果说吴邪对他的讨厌是出于被盗用身份的厌烦和郁闷,她则完全出于对另一个人强烈的爱。

      她对他似乎多看一眼都嫌烦,张海客听她偏头用德语和一旁的灰发老外低声说了什么,接着便朝胖子和吴邪使眼色,示意他们跟自己走。

      “怎么办?”离开那个房间,胖子率先发问,“我们去哪儿,最好先有个地方观察一下这两帮人的动向。”

      “跟我走。”吴邪把他们领到自己在庙里临时居住的房间,关上门,立刻问,“你怎么也到这儿来了?”

      余安懒得管他是怎么认出自己的,回以一个冷笑:“小三爷,最该解释的人难道不是你?你要嫌我麻烦完全可以直说,给我下药是几个意思?”

      他们两个互相瞪视彼此,谁也不肯服输。胖子在一旁缩着,正预备劝几句,就见吴邪突然上前捂住余安的脸,再放下来,她原本空荡荡的耳垂就多了两颗红宝石。

      余安愣住了,她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用眼神求助胖子。胖子嘿嘿一笑,竖起大拇指:“天真审美可以,这耳环和你挺搭,戴上怪好看的。”

      她闻言轻轻碰了下耳朵,茫然的神态有点像他这段时间无聊在院子里喂的鸟。吴邪没忍住笑了,原本僵持的气氛消失,她心里那点怒意被这么一搅和也散去大半,没什么气势地说:“一副耳环就想收买,别以为这样我就能原谅你!”

      吴邪又把手贴上她的脸,似乎嗯了一声,自顾自道:“我在尼泊尔的时候顺道逛了逛那边的宝石市场,看到这个觉得合适,也没问你意见就买了。”

      胖子在一旁打趣:“天真,你这话说的可就没意思了,哪儿有给老婆准备惊喜还提前问的?”

      “嗯,是我的错,没想那么多,但我不是故意的。”吴邪低头,凝视她的双眼轻声,“对不起,但我真的只是想让你好。”

      余安嘴角微微下撇,拍掉他的手,坐到一边生硬道:“你俩少给我在这儿打配合,现在不是时候,等回去我再和你算账。”

      吴邪知道这关算过了,挨到她身边坐下:“你俩到底什么情况?胖子,你不是人在广西,怎么会这么快过来?你为什么不在纸条上写你们都来了?还有那帮德国人,你们还有什么底牌,一并亮出来吧。”

      “这回真没了,你也看到了,小余这副样子不能曝光,出于安全考虑我才没在纸条上和你写。我怎么来这么快?阿贵家窃听器的事我已经告诉你了,你给我打第一通电话的时候我们已经到林芝了,你以为我在巴乃,是因为我在阿贵家座机边上又放了部手机,让他在中间转接。至于那帮老外,在下诸葛肥龙觉得,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所以我们就和他们合作了,这样不管结局如何都对我们有利。我们现在这个处境实在太傻逼了,难得其他两边也傻逼了起来,不妨让他们傻逼个淋漓尽致而我们看戏,省得他们傻逼完了我们继续傻逼。”

      胖子三言两语把事情讲清,吴邪颔首:“我明白了,既然我们已经见了,安安,你也看到了,我没事,趁现在还有机会,你下山吧,回家等我。”

      “那你呢?”

      他支支吾吾地说:“我和张家人都说好了,要和他们一起进山,我这边只能带一个,胖子已经把名额占了,你看……”

      “吴邪!”她不可置信地瞪眼,好半天才挤出一句,“你,你把我当什么了——你到底讲不讲理啊!”

      她咬紧牙关泪意上涌,这时,原本支头对外面发呆的胖子突然发出一声大吼:“趴下!”

      刚说完,一道火光便以流星之势从窗外射入,胖子的太阳穴瞬间暴出一团血花,人被子弹带出去三四步翻倒在地。

      吴邪压着余安滚到地上,见胖子没动静,急得爬起来问:“胖子,你怎么样!”

      话音未落,第二发子弹射进来打中烛台,这间房子里到处是纸张和毛毯,吴邪怕起火,赶紧去接。胖子先他一步伸手捞住,破口大骂:“别乱动了!你怎么回事?都告诉你要趴下了,这么大年纪了还不机灵,这种时候起来干嘛!”

      “老子这不是担心你嘛!”吴邪缩回原地,看着他脸上的血问,“你怎么样?我以为你刚才被爆头了。”

      “你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老子死了也不用你埋,多的是相好给老子送终。胖爷我什么出身,想狙击我没那么容易,要不是这儿太他娘的冷了,胖爷我绝不至于闪不过去。像我们这种混江湖的,在容易被狙击的地方,都会不停地做螺旋头部运动,这叫做未雨绸缪。”

      “还螺旋头部运动,我看你是满嘴跑火车!”话没说完,外面又是一枪。这次子弹打到余安身边,吴邪压着她抱紧,彻底被激怒了,咬牙切齿道,“狗日的到底是谁?是不是那些德国人?他们变卦了!”

      “应该不是。”余安理智回笼,抓紧地毯分析,“如果那些德国人想要我们的命,我们早在招待所就死了。”

      胖子对此表示认同:“这帮德国佬人多势众,想弄死我们没必要绕一大圈子,几枪就突突死了;至于张家人,他们的身手相对普通人是碾压级存在,想收拾我们也犯不上这么曲折。狙击手的作用一般是以少胜多,所以狙击我们的人恐怕人数很少,甚至可能只有一个人,看我们落单,想弄死我们。”

      “不是任何一方?”吴邪惊讶,“那能是谁,这庙里到底聚集了多少势力?”

      “这得问你,你这破体质怎么在外面也不消停。”胖子正骂着,屋□□进第四发子弹。他立刻止住话头,压低声音道,“他已经能判断我们的位置了。”

      “怎么说?”吴邪虚心求教。

      “狙击手狙击前肯定会勘察这间屋子里所有能躲人的地方,然后他会找一个射击这间屋子时死角最少的地方埋伏。他现在是赌你躲在哪儿,用子弹试你。”

      胖子说完,又一发子弹打在他们身边。吴邪推着人换位置,边躲边问:“那他也赌得太准了吧!”

      “是不是因为你刚刚找胖子被他看到了,所以他觉得我们在这一带?”余安猜测。

      “不可能。”胖子否决,“这里没啥障碍物,爬来爬去很方便,任谁都会选择一个最隐蔽的地方躲藏。但如果他能看见我们,我们早被打中了,所以他还在试?”说罢,他伸手从墙角取了根木棍,“不管了,我们先把他的子弹骗光,然后在他换子弹的间隙直接从后窗出去,到了山里就好办了。”

      这听上去是个好计谋,但他刚把自己身上藏袍挑到窗户边,立刻就被三发子弹打落。胖子嘶了一声,纳闷道:“这什么狙击枪?射速这么高。”

      就一瞬间,吴邪忽然听到一些奇怪的窸窣。他一手捂住余安的嘴,同时冲胖子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房间里一安静,外面“簌簌”的声音变得更加明显,听上去像是人活动发出的衣料摩擦声。

      余安瞪大眼睛,心中浮现一个意外的猜想——这么近的声音,狙击手会不会就在外面?

      她指指门外,打手势问对不对。吴邪点头,把她推进墙角和胖子交换眼神,自己先贴到门边,朝胖子伸出手指默数三下,一脚踹开门。

      外面连续射入两发子弹,胖子低头躲开的同时,抄起手边的烛台就往外丢,接着纵身跃起冲出去。吴邪紧随其后,见胖子和外面的人扭打在一起,拿起烛台照那人脑门连敲几下,直到把人打晕过去才停手。

      余安摸到门边拾起飞过来的手枪,探头看了一眼,见他们消停了,走出去惊讶道:“怎么是个和尚?”

      “看来是进贼窝了!”胖子踢了光头一脚,拿过她手里的枪一看,骂道,“妈的,这王八蛋刚才竟然在院子里用手枪模仿狙击枪。”

      “你先别管他了,关心关心自己。”吴邪在一旁皱眉,“你刚刚也太莽撞了,你又不是小哥,就这么冲出去,这灯台要是砸不中你就挂了。”

      “我可没你那么傻,爷光听动静就猜到是手枪,声音这么轻,肯定是装了消音器。而且刚才几个射击角度都是斜的,如果是在院子里,肯定离门很近,所以就赌了一把。果然这家伙就在我们门外十米的地方,我说他怎么打得那么准,肯定就藏在外面偷听我们说话判断位置,天气那么冷,用手枪能打中才怪,差点就给他偷鸡了!”

      胖子骂骂咧咧蹲下检查喇嘛的伤势,一翻他脑袋就笑:“天真,多日不见,你现在手黑得有你胖爷的风范了。”

      余安在他们说话的时候把院子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确认角落里没有藏匿其他人,回到他们身边问:“怎么办?如果庙有问题,凭借这庙在当地的声望,难保他们不会发动当地乡民对付我们,这可比张家人和德国人麻烦多了,意味着整片墨脱对我们来说都不安全。”

      “倒也不用这么紧张。”吴邪说道,“现在还没办法确定喇嘛攻击我们是个人行为还是受谁唆使,不过这里肯定不能待了,得换个地方……你们跟我走。”

      他帮胖子背起喇嘛,带路往庙宇更深处走去。余安和胖子都没来过这里,这一走才发现这座依托悬崖而建的寺庙远比他们想象中更大,结构也更复杂。足足走了一刻多钟,也不知道穿过几层院子,吴邪终于停下,推开门说:“到了。”

      余安不经意一撇,突然顿住,对里面那道熟悉的背影说:“……小哥?”

      吴邪摇头:“你再仔细看。”

      她先是快走几步,接着又慢下来,回头苦笑:“是雕像。”

      “这里怎么会有小哥的雕像?谁给他雕的?”胖子问。

      “我也不知道。”吴邪回答,“这就是我跟你们说的线索。”

      现在显然不是探讨这个的时候,胖子没有追问,叹了口气关上院门,随便找了间空屋用麻绳将喇嘛绑住,摸了摸脉搏说:“看样子这家伙还得睡一会儿,干等着也不是办法,我出去看看那两伙人的情况,你们好好看住……”

      他话没说完,余安也跟在后面起身,摆明了要一起走。吴邪赶紧叫住他们,抗议:“不行,我不要一个人留在这里,以前你们每回都叫我看管,回回出事,我不干了,你们看着,要走我走,我去外面。”

      余安便说:“胖子,你陪他留下,我到外面。”

      吴邪又反对:“不行,你一个人出去太危险了?况且你也不认识路,迷路了怎么办?”

      “我有脑子,记得住。”她语气很不好,“胖子都同意留下了,你还想怎么样?张家人谁都不认,德国人只认我和胖子,总要有人出去吧。”

      “那——”吴邪不由语塞,“怎么不是你陪我?”

      “我哪儿敢啊。”余安翻了个白眼,“小三爷摆明了不待见我,我何必不识眼色上赶着往前凑。”

      吴邪这才想起她还在生气,朝胖子使眼色让他帮忙。余安也看过去,无声警告。

      胖子嘴角抽搐,无语道:“你们夫妻吵架关我什么事儿,为什么总要把我扯进来?天真,小余的话有道理,虽然我们是一起的,但你去那帮德国人未必肯认。而且你现在是关键人物,我们的底牌,不能轻易落到敌人手里,小余想去就让她去吧。至于你,小余……”

      他叹了口气:“你知道,天真不是那个意思。”

      余安不说话,推门就走。外面的冷风吹拂,她独自走在这座黑暗寂静的庙宇,突然感到一丝违和。按理说他们刚才枪战的动静不小,庙里的人就算当时不敢出来查看,也该趁消停了组织撤离,怎么会一点声响也没有?

      这么想着,她开始观察脚下,除了他们来时留下的脚印,雪地里竟然什么痕迹也没有。一种莫名的恐惧袭上心头,她心中惴惴,回看来时的方向,后知后觉有些后悔,大脑也开始胡思乱想,按照鬼故事套路,主角团因为分歧在陌生且危机四伏的环境里分开,势必会各自遇到麻烦,如果这场分别就是他们之间最后一面……

      余安甩甩头打住想象,加快脚步往之前和张家人对峙的院子跑。那里大门敞着,里面的东西都清空了,只剩满地凌乱的桌椅和一只被踢到角落的火盆。

      她走过去蹲下,手背伸到半空中试探,余温尚在,说明刚离开没多久,也许他们是听到枪响声觉得庙里不安全走了,那帮德国人也一样,可庙里的喇嘛呢?这么多和尚总不可能一下全走了吧,现在人呢?都去哪里了?

      是谋杀不成集体出逃,还是说惧怕危险选择撤退,无论是哪一种,也不该一点痕迹都没有。

      余安蹲在火盆边思考,全然没注意到背后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一只手,重重打在她后背……

      当她被迎面浇来的冷水泼醒,毫不意外发现自己被绑架了。虽然依旧没有见到庙里的和尚,但消失的德国人和张家人都在这里。

      见她清醒,张海杏从人群里走出,掐着她的下巴抬起,露出一个充满恶意的笑:“林……哦不,是解小姐,现在让我们看看,到底是谁在求谁?”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82章 藏海花·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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