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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清歌如梦第九章陇西风色浊如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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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歌如梦第九章
陕西位处陇中,地势自西南向东北倾斜,地形狭长。重峦叠嶂,山高谷深,植被丰厚,到处清流不息。可秦岭以是西山之地和着丘陵西高东低,绿山对峙,溪流急荡,峰锐坡陡,恰似江南风光。
果然是静则养民,动则行军,兵家必争之地。容若日夜兼程策马赶来,先将这陕西境内地势地理环顾一周心里便有了计较。
陕西气候干旱,四月的天,午后却气闷难言,日头毒辣辣的一丝风也没有。
提督府里四面空廊迂回,低垂的竹帘,中庭的湖面带着清冽的气息,却吹不散前厅的沉闷。
“大帅,平西王来信说什么了?”前厅里早就聚集了陕西的副将和总兵。这已经是吴三桂来的第七封信了。这七封信的意思大同小异无非是要自己响应他挥兵北上。可王辅臣还没下定决心要投靠吴三桂。
眼下自己暗不发兵,虽手上只有十万兵马,可兵贵不在多,只要能抓住战机。仗着甘陕的地势,南可取云贵,东可取京城,压对了宝自己就立了旷世奇功,史书上便是浓妆重彩的一笔。压错了可是粉身碎骨不须须臾眼前这提督府也就灰飞烟灭了。
估算着,京城也应该有动静了。
众将领见大帅,静默沉思,负手而立也都安静了,这些毕竟是军纪严明上阵带兵的统领,不像那些文臣遇事便唧唧喳喳的。文官们总嫌武将粗鲁莽撞,却不知行伍之人也最瞧不起文臣那经不起大事的模样。
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
殿上廷臣,边关守将,岂真如世人看得那般简单。
此时忽见管家进了前厅走到王辅臣面前低头说道;“老爷,门外有人求见。”王辅臣一挑眉,放下茶杯问道;“是谁?”只见管家答道;“来人没说是谁,不过有一封书信要转呈给老爷。”王辅臣接过书信嘴角不由上扬,眉间竟闪过一丝欣喜忙吩咐道;“快请。”
来人正是容若只见他清明净秀的脸庞上多了几许南下烟尘里风尘仆仆的坚毅。而他一袭简约青衫,带着杜若淡淡洁净的清香,分毫不染这世俗尘埃。
进了前厅拱手行一礼,“王将军。”语气恭敬而不谦卑,声音清朗有力。
王辅臣这才打量着眼前的人,只见他眉目清秀,虽千里赶来却不见疲惫,在自己的督府里面对这一众武将也是举止从如淡定,比之那些轻裘膘马、骄行陌上的五陵少年,更多了几分含蓄恬淡的蕴藉和沉静的气度。
王辅臣心下不禁有些欣然看来阿济格王爷的后人亦不是凡夫俗子,不禁慨然道;“小公子。”
话一出口,让王辅臣自己都有些动容想起了从前的事。当年归降阿济格才入清为官,阿济格的女儿是明珠的妻子也是容若的母亲。早在王辅臣还未出任陕西提督时,两家便互有来往十分交好,王辅臣也常去明府。那时容若还小,每每王辅臣见到他也会如今日这般略带些长辈的慈爱却又恭敬地唤他“小公子。”
容若看着王辅臣道;“将军我此次前来,是为了请将军出兵南下。”
王辅臣当然能猜到容若从京城来此的用意,只是没想到康熙竟然会派他来,确实整个大清,他王辅臣不欠谁的,却惟独没来得及报答阿济格的一份知遇之恩。阿济格王爷也算是行军打仗的帅才只是不会为官,当年多尔衮一案他牵连其中,未能善终,自己所欠的一份恩情也一直没能报答。
可如今朝廷兵败如山倒,纵观眼前的局势,自己是不想出兵的。王辅臣心中盘算着,谁是最后的赢家他便站在谁那边。又或者保存实力,等到都两败俱伤时他在取而代之坐收渔翁之利。这天下,不就是谁能熬到最后便是谁的。
容若见王辅臣只是蹙着眉,沉吟不语,知道他心里在权衡利弊,不过朝廷现在已经没有时间等他再犹豫了。
容若一敛神也顾不得此时自己是只身一人,在这敌友未分的提督府里,眼神极是犀利的问道;“将军,莫不是要高取城楼看山景?!”
众将领喝道;“放肆!”他们没想到刚才还温文尔雅的公子转眼间便像换了一个人,竟敢如此大胆的说出这以下犯上的话,仿佛被人说中了心事般忙出声喝止。
王辅臣浓眉一扬,不满的撇了眼刚才无礼的手下,眼中颇有怒气。转向容若的时候,颇有些为难的解释道;“末将当然没有这个意思,只是小公子你有恐不知,这些年陕西年年干旱,早已是颗粒无收,粮食堪忧。士兵们都吃不上顿饱饭,老弱残兵的莫说上阵了,就是待在这城中,生活也是难以为继。”
容若心中微凉,想到哪一次陕西缺粮少米的时候朝廷没有给予援助,而今国难当头,他们却把应尽的责任推得干干净净。在来陕西的路上,容若早就观察过这里的地势地理,青山绕绿水的,就算真闹过干旱可凭仗这样的地势,要恢复起来也是极快的。再看这厅中将领个个精神抖擞一看就知道是长期操练军队的。王辅臣这样有心隐瞒暗不发兵,到底是做何打算。
容若目光锐利,清朗的声音此刻格外的清晰,问道;“大将军,这依山伴水的陇中之地也会干旱吗?容若一路行来可是看的清清楚楚。大将军您这般拥兵自重,巧言避战,难道是想三分天下吗?”
“小公子!”王辅臣虽对容若有所顾及,但也容不得他再这么说下去了。
“照小公子这样说,我王辅臣不就是不忠不臣之人了,那小公子来我这陕西之地就不怕吗?”
“人不畏死,有什么好怕的,只是我不得不来,有些话不得不说。”容若清俊的面容眼神闪着亮光显得更为坚毅看着王辅臣没有半点避让的意思。
“好!痛快!那就请大人赐教。”既然事已至此,王辅臣便连称呼都换了,决绝之意不言已明。
容若却萧然一笑,他既来此,便早将生死置之度外了。只听他说道;“大将军手下数十万精兵,南可取云贵,东可向京城。可大将军却概不发兵,容若虽不知道大将军到底做何打算,可这落在谁人眼里都会生疑。那吴三桂也不是白愚之辈,大将军您今日这样的举动,恕容若冒昧的问一句,就算日后吴三桂真能颠覆朝廷,他就真的能对您赤诚以待吗。再说西南不过半壁江山,这吴三桂表面上气势汹汹,虏城夺地却无兵可守,若是在久战不下就是强弩之末了。此战他虽占了先机可是却绝难撑到最后。”
王辅臣一直没有给吴三桂明确的答复就是顾忌他是个出尔反尔的小人,当年引清兵入关便深遭汉人痛恨,如今复又反之,确是为人不齿。可心里也清楚朝廷早不复有往日的百万雄狮,大多数能征善战的将军要么垂垂已老,要么已在这权欲的斗争中溘然而逝。
容若见王辅臣皱眉苦思,知道他是在意这些的。想到临行前父亲对自己的再三叮嘱,王辅臣心思缜密,绝非一般武将。如若不能一言道破他心中的顾虑在对症下猛药,单单直接示好只怕不仅说服不了他,还让他看轻了朝廷。
以至于今日的容若一改往日的谦和,虽是冒着极大的风险可一想到皇上还在京城等着自己消息,就顾不得其他,且放手一搏了。只要王辅臣愿意出兵,今日的无礼,日后一定亲自向他请罪。
心念微转,容若继续说道;“不瞒将军微臣出京之时,满朝文武都认为大将军必反,皇上却力排众议。皇上曾亲口对微臣说过,不论大将军何时归来,高官照做,一如从前。”
吴三桂举兵叛朝廷,各地都在积极备战。唯独自己不动声响,这以后要是落在丹青史官的手上,还指不准要被说成什么样了。若纳兰此言当真,那皇上待自己真的已算是仁至义尽。
可是王辅臣仍是闭口不言,虽是心中有所动摇,可就算此时自己回复了朝廷亦是错过了最佳的时机,反正已经处于被动了,就看他朝廷还能拿出什么。
容若瞧在眼里心里却通透了,不由的叹了口气。自己一直都认为,做人应当求仁得仁,知兴衰,明荣辱,是自己把所有的人都想像得太好了吗。如今看来这灯是不点不亮,话是不说不明,王辅臣若是闭口不答谁又能拿他如何。
故再次开口问道;“大将军,这些都不为您所动,看样子是平西王已经许了大将军更高的官爵府邸了?”
此语一出尽是指责,王辅臣似被人窥探到心中隐藏最深的秘密,脸一阵红一阵白,竟有拔剑相向之势。怒目向他暴喝道;“小公子,虽阿济格王爷对我王辅臣有恩,也容不得小公子三番两次在本帅面前口出狂言。”
容若不卑不亢道;“大将军,容若说过此次前来就不是为了自己。所说的一切不止是为了朝廷,也是希望大将军切莫走上不能回头的路,吴三桂已经是不能回头了,难到大将军还要赔上自己一起走那条不归路吗。且不说吴三桂许过大将军些什么,就算真的是许了,又有谁承认。大将军,放眼这天下还是大清的,皇城内外除非皇上的圣旨,不然一切都不过是句空口白话。”
王辅臣再次打量着眼前的年轻人,仔细体会他说的那句,“所说的一切只是不希望大将军走上一条不能回头的路。”王辅臣出身低微,一路走到今天着实不易,早年也是个忠君爱国知恩图报之人,只是名利场上待久了,权衡事物也只看眼前利益,身边的人也都是随声附只图各自的前途。已经不知道有多少年,没有人在自己面前开诚布公的说这样的话了。
容若看王辅臣已不像刚才那般怒不可止,平静了许多。眼神却在不停的变换似乎内心很是挣扎。
“陕西提督,王辅臣接旨。”王辅臣没料到容若会突然拿出圣旨,本就还处在他的一番游说之中,此刻心中惊疑不定,连忙跪下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察陕西提督王辅臣骁勇善战,素有谋略之才,特任平远大将出征云南。”容若在此处略是停了停,扫了眼王辅臣,才继续念道;“爱卿如面,朕知你坐拥雄兵,虎视西北,窥测天下。此番若爱卿能战退吴匪,之前种种朕既往不咎,俸禄加倍,高官照做。”这圣旨的后半段,到不像是天子的圣谕而是君臣之间的书信,言辞恳切,是以君心换臣心。
王辅臣尚在惊疑中,皇上真的会一点也不怪罪自己吗。
“大将军接旨吧,皇上是真心相待,大将军就真的一点也不动容吗?”
不是不动容,而是愧疚,愧为一朝大将,竟枉负皇恩,让皇上搬出这样的一道圣旨来。
王辅臣磕一头道;“臣,领旨。”容若倾身向前将他扶起,交与他圣旨后。让王辅臣意想不到的是,容若极是诚恳的跪在自己面前,一扫刚才咄咄逼人的气势,也放下了清绝高雅的身姿。
王辅臣心中颇为所动,想扶起他。却听他先说道;“大将军,容若此次前来太过心急,出言莽撞屡次冒犯了大将军,甘愿受大将军责罚。”容若已经多少年没见到这位世伯了,可见了面不仅没有先问安,还连连指责实非他所愿,只是他代表的是皇上,形势紧急京城安危为大。一番计较只有攻心为上,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只盼着王辅臣心中动摇才敢拿出这最有效的圣旨。
不然就算是一剂猛药用得不当也只能适得其反。自己冒犯他多次,若不是王辅臣念及往日旧恩,恐怕早就要了他的命。如今见王辅臣终于接旨了,紧绷的心弦也终是得缓。
但是统帅的威严何等重要,自己当着他那么多属下的面,如此折损他颜面,不自动下跪请罚王辅臣又怎能挽回他的威望,只要他能领兵镇压叛乱,一解皇上的燃眉之急,这一跪又何妨。
王辅臣仔细地打量着容若,真性情一点也不虚假,智谋手段到有些他父亲的影子,可一身铮铮傲骨是明珠身上没有的。此时身份相当于钦差大臣却甘愿跪下,这样傲杰的人做出此举以然甚难了,可他坦白也坦白的可爱,跪也跪的直率。
容若这一跪面子里子算是都给齐了,王辅臣心中即使有过什么小小的不愉快也烟消云散了。扶他起身,眼中无不赞赏说道;“勇者不惧,无欲则刚。”
以此,总算可以开始和王辅臣讨论平藩退兵的事了。
以此,总算是不枉皇上的期望。
以此,总算是能帮到他,只是不知道京城的他现在过的如何,是不是又是深锁眉头看着奏章。
我有相思处,君亦相思难。我有相思念,盼君不能断。
我有相思言,牵君相思线。我有相思人,几度山川不能见。
是夜,寒风萧瑟,月下离竹影疏斜。
乾清宫内。
清冷素白的月光,自帘间透入落在大殿的织金毯上,当真是似霜如雪。康熙看着窗外,目光却不知道该寻往何处,这已经是容若离开的第八天了,始终是音讯全无。寒风乍起,却是朝心口吹来,冷得让人心慌,不由得握紧了双手。
曹寅一直伺候在康熙身边,自从容若去了陕西,曹寅发现皇上处理政务每日只睡几个时辰,可是得空了也没休息,只是看着窗外一排排的青竹,随风摇曳。
康熙深吸了一口气,吩咐道;“曹寅,去请培公来。”曹寅应了一声便悄声退下。这几日内阁大臣也不得轻松都是整宿的待在上书房里议政,尤其是周培公,每过几个时辰便被皇上传召一次。此人确实有真才实学,又恰逢这战乱时局,人人自危,若是换作平日恐怕那些心胸狭隘的朝臣嫉妒的目光,就要在周培公身上扎上千百个窟窿。
毕竟他布衣出身,又是一介汉臣。
周培公来到乾清宫的时候,见皇上正凝神望着夜空若有所思,周培公静默侍立一旁。
一阵风来,嗅到玉兰的清香,才拉回了神智。转身看向周培公,略一点头说道;“培公,朕已经让图海将军回京了。”
周培公闻言眼睛一亮,图海乃是大清名将一直镇守边关,没想到皇上竟然把图海将军调回京师了。
周培公拱手道;“皇上若是对外容若能说服王辅臣由他南下出兵,而内又能调派图海将军作战,这平藩之策也大有计可寻。”
康熙只是微微点头,神情并不见轻松地说道;“吴三桂表面上气势汹汹,其实已到了强弩之末的地步了,不过朝廷也是到了强弩之末的地步,此番命图海回京一定要速战速决。朕不放心边关之地。”
周培公颔首答道;“臣以为,作战初期,各地官员多方不力,以至于连连战败。不过皇上只要能稳住前方让朝廷缓口气,毕竟大清国土地大物博,后发仍可制人。”
康熙抬头亦是笑道;“朕与爱卿所想的一样。”
突然见梁久宫进殿向皇上禀报;“万岁爷,索额图大人求见,他说有退敌良策。”
“哦?”康熙心中闪过一丝惊喜。
周培公知道索额图此时求见一定是有话单独面圣,自己不便多留向皇上请辞。
康熙不许,只是摆摆手吩咐道;“你先到后殿去候着。”
“嗻”周培公应了一声,退入后殿。
乾清宫内,分前后二殿,正殿为皇上处理政事,后殿才是皇上休息之所。
未过片刻只见索额图进殿,他毕竟是皇后的亲叔叔,康熙待他一向很是礼遇。
康熙抬手免了他的礼数,说道;“索大人不必多礼,听说有退敌良策?”
索额图恭谨道;“皇上,臣以为,与其倾一国之力与吴三桂一战,不如降旨招安?”
原来他还是打算避战 ,康熙心中刚刚的那些欣喜和另眼相看,现在已是荡然无存了。只是并未见他动怒,反是神色如常的问道;“那......然后呢?”
索额图以为皇上有所心动便也大胆作答;“臣以为,朝廷可以将吴三桂复职进爵,而朝中将主张撤藩的大臣明珠,陈廷敬等贬为庶民,永生不得为官。更或者,直接将他们两人问斩,臣愿意带其首级亲自去云南,化干戈为玉帛。”
听到此,康熙不由得收拢手指,紧紧握住。面色虽改,却隐而不发,语气里仍是平平淡淡的问道;“他们是朝廷的忠臣就这样子死了,恐怕很冤枉吧?”
索额图叹了口气,也不知这叹气是真的惋惜,还是幸灾乐祸明珠他们命薄,虚伪的说道;“臣也知道,他们都是忠臣可是如今半壁江山,烽烟四起,为了大清的长治久安,任何臣属都应该舍生忘死。要是换做微臣,就算是拿臣的命只要能平息这场风波,臣也是在所不辞。”
康熙再也忍不住了,声音陡然提高斥道;“这就是你的退敌之策,啊?!索大人这就是你退敌之策?!”
只听茶杯应声摔落,落在地上大半的碎片哐哐当当地直响,索额图大气也不敢出。
“你知道,有多少朝臣已经战死在沙场上了,朕且不拿你和朱国治去比。你知不知道明珠和陈廷敬一直筹备军粮,已经有多少日没有歇息了,你叫朕把他们的性命送到吴三桂面前去。索额图,你如此大忠大义看来恐是大清负了你这份忠君爱国之心了。但是朕告诉你,朕宁愿去学那前明的朱由检吊死在那煤山上,也不会去做那偏安之君。”一想到容若为了自己,为了朝廷现在凶吉难测,不远千里离开京城,去求援救兵。可才过了几天,就有人在自己的耳边鼓噪,要用他阿玛的命去安抚吴三桂。听索额图说的那些话,自己都觉得羞愧于人。
索额图吓得脸色惨白,腿一软连忙跪下;“皇上息怒,皇上息怒,是臣该死,是臣考虑不周。”
康熙并不看他,喝道;“周培公,给朕出来。”索额图没想到周培公也在,知道他也是主张撤藩的大臣,心下大骇,背后里早是冷汗淋淋,被这晚间的风一吹,更是凉进了心里。
周培公见这架势只怕皇上大怒难平,也是为这索额图捏把汗。
康熙手指着索额图,脸色铁青,“你告诉他,明朝亡了才多少年?”
饶是周培公平日如何足智多谋,可现在若说错一句,只怕索额图也难逃这雷霆之怒。朝廷眼看局势混乱,再罚重臣只怕出更大的乱子,想到容若冒着危险替自己去劝降王辅臣,托付自己一定帮衬皇上稳定朝局,这份于家于国于忠于义的信任是万不能辜负的。
周培公垂首恭谨的答道;“皇上,臣以为,索大人也是为国着想,才会说出这番话。”
康熙怒不可遏,从御座上拍案而起;“为国着想,那朕就告诉你,才三十年。索额图才三十年,大明怎么亡的,你还记得吗,就是国难当头,还大搞党争,只知道剪除异己,不顾国家安危。这才过三十年,你们是不是也想让朕重蹈覆辙!?”
索额图早就吓得不轻,连连磕头说道;“臣知错了,臣罪该万死,请皇上息怒。”
康熙强自努力平静心绪,看了眼脸色苍白的索额图,心中又气又恼可是知道此刻不应该做得太过,眼下的朝廷已是再经不起当年罢黜鳌拜的那场风波了。
复又语重心长又说道;“索额图你的侄女是当朝的皇后,皇后的孩子以后就是太子,朕将来的江山都会是他的,你让朕处处忍让三藩,眼看皇权旁落,朕想知道你让朕留一个什么样的山河给未来的太子。”
索额图本以为自己这回非受重罚不可了,却没想到皇上说出这样的话来,又是愧疚心中又是一丝欣喜。当下不断地磕头,“微臣知错了。。”
康熙本就是心绪不宁,又经了气恼,脑中如塞了棉花一般,实在累了,吩咐道;“都退下吧。”
大殿内又静了下来,只有烛光不知疲惫的跳动,映得琉璃盏照亮整个乾清宫。
康熙走到窗前,唯有一轮新月,月色皎洁,却似离愁。这偌大的京城为何永远都挣脱不开权利的争斗,究竟要怎样才能君臣同心治理天下。心里不禁念道;“容若,你何时才回来。”
一轮明月,映出两景,就在此时的陕西提督府里。容若也注视着天上的星月牵挂着北方的人。
不知道阿玛是不是已经为朝廷筹到了军粮,不知道皇上有没有遇到难解的政事,不知道培公是不是都能帮到皇上。
想到此,手不由得放在胸口,隔着衣襟也可以感受到触体温润的汉白玉,似有所感地在心里说道;“皇上,臣一直都在。”
曾有一首古诗上阕是,海上升明月。而下阕是,天涯共此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