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清歌如梦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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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风淡了，云也散了，只有那一弯新月皎洁亮着，俯览人间。
在紫禁城内，坤宁宫中。
因为是在皇后的寝宫，康熙也只是穿着明黄锦衣，九五之尊的御用服色，除去了紫貂端罩，更显得是玉立长身。
“万岁爷，用些点心吧。”康熙抬头看着皇后，藕荷色的夹衣上绣着牡丹，外面套着的却是香色琵琶襟坎肩，嫣然的笑着。皇后很年轻，这身打扮越显得俏皮可爱又不失端庄。
“嗯。”康熙微微点点头，看着皇后手中托着的翡翠玉盘里摆放着枣泥松糕和玫瑰糕点，随手拿了一块。
“味道不错，甜而不腻，入口即化，是皇后自己做的吧。”康熙微有笑意的又拿了一块。
“臣妾又不能为皇上分忧国事，也就只能做做糕点。”皇后绞着手里的手帕，神情到有些委屈。“皇后此言差矣。”康熙笑着手一用力就将皇后拉入自己的怀里。
康熙这段时间都在忙于朝政，没有翻过任何一个宫里的牌子。赫舍里没想到，皇上一停下手中的政务就来了坤宁宫，说心里不欢喜甜蜜那是骗人的。
皇上的气息暖暖的拂在自己的额头，衣裳间的龙涎香淡淡清清的，让人落在这怀里安心又温暖。低低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朕听说今日，索大人来看皇后了？”皇后还是偎在康熙怀里轻轻点头，“臣妾前些时偶感风寒，叔父来看望臣妾。”康熙轻轻拍了下皇后的背，以示抚慰。“朕这些时确实很忙，冷落皇后了。”皇后一双杏眼顾盼生辉看着康熙，“皇上是为撤藩的事吗，臣妾也听叔父提过。”
索额图朕就猜你进宫，不只是为了看望皇后的。康熙心里虽是不悦，可神色如常，“朝堂上的事，朕自然有办法处理，皇后就不用太过担心了。”皇后面有忧色，“皇上，臣妾听闻朝中对撤藩一事各持看法，皇上是在为这伤神吧。”
皇帝的呼吸拂在自己的颈间，让人浑身无力，“朕是想撤藩，不过皇后，后宫不可干政，你是知道的？” 她轻轻应了声，“是。”
康熙太了解自己的皇后了，心思单纯的还像个孩子，耳根子特别软。自己大婚以来到现在，她倒没有沾染上后宫女人善妒和好斗的恶性，只是永远都像个长不大的孩子，总是那么依赖人，既经不起责备，也承受不起烦恼。皇后待自己的那片心思康熙心里很明白，既然已透露了自己撤藩的主意，相信不出明天皇后一定会去找索尔图，让他附和自己撤藩。不得不承认不是每个女人都像皇祖母那样，而自己的皇后想要的其实很简单。
书案旁的八角香炉内，放出的丝丝香气，那炉烟寂寂，淡淡薰绕看着让人有些晕。
“皇后，朕有点渴了？”康熙说道。
“前些时杭州进贡了些茶叶，臣妾去沏茶。”皇后嫣然一笑，才从康熙的怀里离开。
看着赫舍里离开的身影，康熙摇摇头。皇后的殿中本是极敞亮的，新换了雪亮剔透的纱窗。月色如绮，窗前的树被风吹过，微微摇曳的影倒映在窗纱上，仿佛像某人修长的身影。
不知道容若此刻在做什么。康熙想到他今日双颊赧红的样子，他是懂那首诗的，所以他的沉默也是他的拒绝。
可是彼此站的那么近，只要自己愿意，就算他拒绝又怎样，一伸手一样可以拉他入怀。奈何君臣之别，君臣之礼，一生都挣不开这君臣二字。
红墙黄瓦的紫禁城里，古老的繁华到了夜里却是那么静，该算计的也算计了，该吩咐的也吩咐了，却又平白的惆怅起来。
皇后端着茶水，步子极轻，透过珠玉翠帘，只见皇帝靠在大迎枕上，看着窗外，脸上竟然是从未有过的温柔，却不知为何带着一丝寂寞，轻轻唤了声：
“皇上。”
康熙这才回过神来，听到皇后在唤自己，可回过头来，为何眼前出现的人是他？低不可闻问道：“容若，你怎么会在这里？”康熙猛地摇摇头想让自己清醒，容若是不会出现在皇后的寝宫里。再定眼看去，站在自己面前的人确实是皇后，不对，不对，怎么又变成容若了……殿内的红烛摇摇晃晃的让人看不清楚，香炉上发出的阵阵暗香，薰薰绕绕让人沉醉。
过了好一会儿，康熙把手伸向他，想看的更清楚些，看他浅笑的模样，清亮如水，是他，真的是容若。明明知道容若是不会出现皇后的寝宫的，可是……可是……可是心里却偏想找出个理由，让自己相信眼前的这一幕真的，只是一场梦吗，那就醉一场吧。
一把拉过他，稍一用力就带进了怀里。原来这么近看他，只会更加意乱情迷。看着他清澈的眼眸，嘴角上淡淡的笑意。康熙不由地俯下身，唇齿间温热的气息越来越近。。。。。
这大殿里，只剩下烛台上的烛烟一跳一跳的，灯馨昏暗，却是满室风光旖旎，虚幻的都不真实。
皇家御用的锦缎，交织的帷帐委委安静地垂着，赫舍里目不转睛的看着康熙的睡颜，拉过被子给他盖好，手不由得地描摹着他的眉型，唇形，睡着了的他没有清醒时候的锐气，却多了一份安详。
想到今天叔父的叮嘱，如果皇上来了自己的寝宫一定要记得膳食的时候要准备黄鳝。可是皇后并不知道，索额图早就买通了御膳房的人在黄鳝中加入了牛骨，党参，当归，大枣，这些看似无关的东西却只要在香炉里加些特别的香料便有催情的作用。
皇后入宫七年了，可是一直没有诞下子嗣，索家的人嘴上不说，可是心里着急的很。皇后无子，这后位总让人堪忧。
赫舍里还什么都不知道，只是看着身边的人，朗眉星目的他即使是在睡梦中也让人着迷。自小嫁给他，便知道自己的夫婿是当朝的天子，即使自己已贵为皇后却怎么也跟不上他的脚步，无法与他携手并肩也猜不透他的心思。皇上总在是高高在，只可仰视。
也只能在他睡梦中才敢用手描摹他的脸颊。却没想到皇上突然抓过了她的手，心中一阵惶惑，还好皇上仍是在睡梦中，只是把她揽进了怀里，随手又将被子盖好，似在梦中呢喃，“你身体畏寒，不能贪凉的。”又紧了紧怀里的人，“朕是怕了，看你生病，朕真是怕了。”皇后心中一暖眼眶有些湿，身在皇家虽夫妻多年，皇上待自己一向礼遇，可今夜却仿佛回到了新婚那晚。
翡翠衾寒谁与共，兰心不知君唤谁。
明府内
夜里本是月色皎皎，没想到入了深夜，却下起了雨。起先是淅淅沥沥如牛毛一般，而后越来越大，雨水纷纷落在这庭院内的夜合花上，花枝斜出横逸，被这雨水洗刷得格外清亮。而这夜里的雨越来越大，渐成了倾盆之势，无数水流沿着瓦当急急飞溅下来，撞得墙头铁马叮当作响。
容若还在看书，想到今日培公说的话，平西王将帅之才，虎狼之心，真让人担忧。西郊狩猎回来虽身体还未见痊愈，可就是安睡不了。自己和皇上对吴三桂的了解始终都是从奏章里窥测到的，每每想到城楼上皇上说撤藩的情形，他既然决定了便是绝无转圜的，可还不知道对方的实力，怎么能让他冒险。想到这觉得胸口难受，经不住的又咳了起来。
刚才的雨势太大他没发觉什么，而这一阵痛楚让他清醒了许多，发觉前厅突然多了许多脚步声，倒像是人来人往的，这么晚了怎么还有这么多人还来府上。
阿玛见客一向是在书房里，为何前厅会有这么多人，难道。。。。。。莫不是是朝中出大事了。
一念及此，容若连忙搁下笔起身就向前厅走去，门窗也未掩。
一阵风吹来，这密如瀑布的春雨就被风吹得如烟、如雾、如尘。也吹动了书桌上的那张早已写就却久久没有放置的宣纸。
只见风过之处轻轻带起它，仿佛被人揭破了心事一般，在空中旋转了好几圈，才犹自不甘愿地缓缓落下，展露开来的仍是那清俊飘逸的字，写的却是：
“专思君兮不可化，君不知兮可奈何。”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清歌如梦第六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