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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君心若雪第七章千山暮雪愿始从 ...

  •   第七章

      跋涉千里,在这最冷最冷的雪夜里。

      我与你同行,却要与你道别。

      命运让我们相遇,却没能怜悯我与你长相厮守,百岁到老。

      在这最冷的雪夜里,不会有人知道,我曾爱你爱得那样深。

      生命中最深的爱终究抵不过时间;生命中最美好势必会失去,一切终将埋藏在荒芜的雪地里。

      雪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下的。

      关外一望无际的平原被皑皑白雪覆盖,几根枯老的乌木被寒风吹得瑟瑟摇摆,似顶不住风力随时被狂风拔离泥土吞没于荒雪之中。

      寒风峭立,一行队伍缓缓前行雄关雪源的山道。山路只有一条,四周全是悬崖峭壁,若想继续走下去,只能盘旋而上。行的越远海拔越高天气越是恶劣,然而这一列队伍冒雪赶路却不见丝毫僵冷之态。

      纳兰容若骑马领着侍卫队走在雪地里,风际过耳。雪还在一片一片落下,前面的路除了白,还是白。

      纳兰容若不由担虑起来。

      照这样下去还有多久才到燕然山?

      离京千里,江山社稷,他不由回头望去,古朴卓然的马车缓缓行走山间。

      皇上这个决定太过贸然。

      他叹息而懊恼,若是真的贸然而行,自己为什么没能及时阻拦。

      天色渐渐灰蒙,雪被北风裹着又一次凄迷了眼前,无止境的茫茫白雪。

      纳兰容若不禁叹了口气。如今……..该如何是好。

      “蹬蹬,”雪白荒凉的平原上,忽然远远露出几个人影,奔跑声驰进,纳兰容若下意识勒紧马。直到看清楚了来人身着三品武将麒麟朝服,容若才抬手,长长的衣袖飘举在猎猎风声,身后的御林军这才还原了刀剑,前行的大军停驻原地。

      那人下马的一刹毫不犹豫跪在雪地里,伏身一拜,这样寒冷的天哦!

      “臣,内大臣兼护国副都统费扬古恭请吾皇圣安。微臣接驾来迟,望请皇上恕罪。”

      纳兰容若握紧的马缰终于有了一刻的松缓,神色是从未有过的肃穆。

      纳兰容若收鞭下马,凝视费扬古好一会儿,才说道:“微臣请教副都统大人:若是有一天换做微臣,明知皇上支身漠北只有一队骁骑营侍卫跟随,前方风雪阻路,道路不明,而我却迟迟不来接驾。”容若的眼神骤然波澜四起,“那么你,会不会怪罪我呢?”

      纳兰容若猝然冷峻的目光,令费扬古一阵心悸,竟令他有退后的冲动。

      终于,这连日来压抑的担心还是爆发了。

      “臣这就向皇上请罪。”费扬古惶恐不安。

      宽敞古朴的马车内,一桌一椅精雅而不张扬。车内安静而温暖,炭火盆高高托起,火星子“啪啪”作响。

      “皇上恕罪,臣一接到皇上来漠北巡视的圣旨,就立刻赶来……”

      “是密旨。”年轻男子淡淡纠正伏跪认错的费扬古,他的声音像薄霜冷而轻,他的容颜隔着沸腾茶水冒出的缕缕轻烟英气不凡。

      费扬古不敢抬头,脑海中波动的还是方才纳兰容若的眼神,复又伏罪道:“皇上下诏的密旨,轻装简从,巡视军情。臣更应该率军出迎保护圣驾,断断不该让皇上独行这山路之上。”

      “费扬古,”康熙落下一白子,“这么罗嗦做什么,朕又没说要怪罪你?”

      “可是……”费扬古一时错愕。

      康熙面前横着棋盘,此刻他又擎一枚黑子,正专心黑白对弈,而对手正是他自己。

      “漠北虽不远不及京城锦绣繁华,人声鼎沸,却也是难得的清净。”

      费扬心中陡然觉得不对劲,急道:“皇上离京千里,此地北寒边际。若再向北,不出百里就是准格尔十万大军驻扎之地。风雪阻路,前方道路不明,若是万一遇到埋伏可该如何是好!?”

      康熙眉峰微微一动,唇角浮出笑容,冰霜之色亦有些动容, “他忍不住发脾气了是么?”

      他?费扬古被问住,闷了片刻才了然。是了,深山之上,回音缭绕,想必皇上刚才什么都听见了。

      费扬古再次揖道:“纳兰大人担心的也是微臣所担心的。”

      他在担心么?担心到对费扬古发脾气?

      康熙慢慢笑了。

      有多少年,没见到容若向别人撒气了,上一次是什么时候,自己都快不记得了。

      三年的韬光养晦,以至容若的面容再柔和也笼罩着寂寥和理智。

      他忽然有些后悔,方才应该撩开帘子,亲眼看看他不淡定,着急,甚至动怒。

      想到这,康熙不禁笑道:“他担心他的,和朕有何关系?”

      费扬古怔怔听着,这一次,完全糊涂了。

      康熙起身走到窗边。风仍然在轻轻吹动,竖起的风领泛着浅浅波动,康熙却一动不动,风姿傲然,“你们的忠心朕从未怀疑过,但也不必忧心过滤,周培公的二十万大军就侯在漠北。周培公偃武修文之才,有他这一道屏障在,朕安矣。”

      费扬古应了声,“是。”

      “案上是朕批阅好的奏章,已用火印封好。内阁,军机处,六吏,各分三份你速派人送回京城。”

      “是,微臣即刻去办。” 费扬古正要退出去,犹豫了一会,又道:“皇上可还有别的话带回。”

      康熙凝视着费扬古。费扬古硬着头皮接受康熙垂询的目光。

      过了半响,康熙只问:“皇后好么?”

      皇后?……..赫舍里。

      “皇后安好。”费扬谷有些疑惑:“皇上关心的只有皇后?

      想起了那个海棠春晓般柔顺而执着的女人,康熙声音融入了一丝复杂的情绪,“嗯。”

      费扬古又道:“那太皇太后呢?”

      康熙看着桌案上一叠信笺,微微出神。

      费扬古长吸一口气,“皇上不妨想一想,有没有话带回慈宁宫?或者,皇上暂时没有话带回老祖宗。慈宁宫内是否有想知道的,微臣派人去打听。”

      “朕不必问。”康熙霍然抬头,打断了费扬古的犹犹豫豫,“再者,朕若真想知道什么,也不用你去打听。”

      “可是…….皇上此番秘密出京,敢问索大人和明珠大人知道么?皇上有话传给他们么?”

      康熙眉峰一挑,声色冷漠,“赫舍里涉入宫闱十年,好不容易怀上了朕的皇子,索额图是她叔父自然是求之不得朕留宿坤宁宫陪伴皇后。只要皇后没事,批阅的奏疏按时送到他们手上,暂时是没人知道朕不再坤宁宫里。索额图他没那个胆量猜出朕早已御行千里,远出关外。”

      “至于纳兰明珠…….”

      至于明珠…….能瞒得住他么?

      这个问题康熙也想了很久。容若是明珠唯一的儿子,他这么些时日都没有回家,明珠难道没有察觉出任何蛛丝马迹?

      康熙重新走到窗外,山路弯折向上,马车并不十分平稳,有些颠簸。那一抹月白色身影萧然挺拔领队策马守护在御轿前,静谧而威武,雪不知不觉落满他的肩头。

      这样安静守护永恒的叫人看一眼都觉得心安,何况不止一眼,已经看了一路。

      容若……

      康熙目光微微失神看了许久,然后回眸之际,声音却是冰冷地将人慢慢冻死,“至于明珠,就算他知道朕不在紫禁城,也会拼死保守这个秘密,并且朕会更安全。”

      费扬古听得入神,没有留意到康熙的嘴角抿出地苦涩笑容,“因为他心里清楚,朕万一有何不测,满朝文武会让容若第一个陪葬。”

      这样的语气?这样的满不在乎?

      费扬古呼吸一滞,脸色即刻一变, “皇上!”

      康熙不以为意,只问,“还有多久到燕然山?”

      费扬古望了望天色,“还有三个时辰。”

      康熙取了一杯酒,琥珀杯中的清酒映出深邃的黒眸,“这里山路你更加熟悉,你去前面带队。让容若休息一下。”

      康熙的眸光中滑过一抹温情。那是方才他问,容若忍不住发脾气了是么,才有的温情。

      费扬古虽不甚了然各中详情,凭直觉的感受到天子的恩出于上,心中莫名松动,恭谨行礼道:“臣这就去。”

      康熙待费扬古跪安后。拾起书案上那叠厚实信笺,胸口忽然一阵烦闷,伸手一扬,信笺像大片的雪花飞至炭盆之上,灰飞烟灭。

      容若进到暖车的时候,康熙已端了杯姜汤递给他,“趁热喝下,可去风寒。”

      容若还未接下姜汤,康熙又递给他一方手帕,“出完汗,要记得尽快擦干。”

      容若面色苍白,鬓角也带着微凉的寒气,风领沾着的是进了暖车后才融化的雪珠子,他呼出的气息都带着白雾。

      明明是这么畏寒的人,却老喜欢呆在外面。

      有那么一刻,康熙忍不住想伸手去握那冰冷的掌心,那雪就那么好看么

      然后容若却根本没有接下那碗姜汤,“皇上,臣不需要这些。”

      马车内十分宽敞,最暖和的地方却是是在棋盘旁那儿的炭盆最是暖和。康熙轻轻叹息,换了好似命令的语气道:“陪朕下局棋,外面有费扬古他比你熟路。风大雪大的,你就别再出去了。”

      容若道:“臣不是皇上的对手,甘拜下风。职责所在臣和费扬古都统大人应该同在御帐外守护圣躬,不敢怠慢。”

      “容若!”

      又是这样的语气,你又是这样的语气,一板一眼,一眼一板,滴水不漏。

      乾清宫是这样。

      紫禁城是这样。

      燕然山还是这样!

      康熙霍然站起身,“这里就我们两个人,你到底要怎样?!”

      容若毫无意外康熙滚滚的怒意,一字一句回道:“你、知、道!”

      康熙眉峰一扬,“你是不是又想说,朕是万金之躯,一朝国君,不应该瞒着满朝文武,呆在这万里雪光之地。”

      容若已恢复平静,从容道:“皇上聪颖过人,臣无话可说。”

      康熙怒意一涨,声洪如擎,“大清的版图在朕的手上得到扩张,就是明朝朱元璋也没这样宏伟的版图,一寸山河一寸血,朕想看看终于拿下的漠北,谁敢置喙?”

      康熙按捺心中的波澜起伏,尽量平静道:“容若,若换做以前的你在我高兴的时候,你一定会来到我身边与我分享。如今你仍在我身边,可那些寂寥的表情你做给谁看?! ”一句话说完,胸口却起伏的厉害,康熙不禁扶额平息怒意。

      人们总是偏偏在不该错过的时候,错过了那些最真实的刹那。

      就在康熙闭上双目,容若手掌轻轻覆在心口上,要很轻的力度才行,因为那儿,疼。

      疼得,险些先站立不稳。

      可是疼着疼着,也就慢慢习惯了。

      容若紧蹙的眉心在隐忍下慢慢展平,撩袍单膝跪下,“臣请皇上保重龙体。”说完,又恭敬行一礼,“微臣告退。”

      康熙静静看着他,却发现一出这紫禁城,心就好像远离了禁锢,毫不犹豫地拉住了转身欲走的人,“在外面待得够久的了,你又不怕冷了么?”

      熟悉的薄责缓和了刚才僵持的气氛,任凭年轻的皇帝拉着衣袖就着这样的姿势,容若没有收回手也没有转身,心里那根弦在微微颤抖,连声音都变得低不可闻, “我怎么样都无所谓。但是你不能有事。”

      但是你不能有事。

      如此温情的誓言,康熙心口一热,顿时五脏六腑都是暖的,不由握紧了容若的手,不想放他走。

      然而康熙的深情换来的却是容若慢慢地转过头看向他,眸光且清且冷,唇角微动,“一国之君,你的命是用来掌管天下苍生的。我不能让你有事。”

      康熙深深一怔,握着容若的手渐渐僵硬, “我们之间就只是君臣么?”

      容若胸口气息一窒,康熙的指尖在一点点变凉,甚至比一样身子寒凉的他还要冷。这一刻容若居然不感抬头去接下康熙的目光。

      他应该当机立断地回答,他应该像无数他曾经敬仰的先贤那样做到“人无二过”,可面对康熙沉甸甸的询问,他好无力。

      窗外一片片雪花仿佛成了活物,好似连他们都不忍看这一幕,忽然有几片雪花展开的雪白翅膀飞了进来,就像一首白色的悲曲,飘摇在康熙和容若之间。

      “天地君亲,君臣亦很好。”

      有一片雪花忧伤地落在容若肩上,此刻的他脸色苍白仿佛最后一丝力气都好似抽干了,就连一片雪花的重量都能压碎容若的心。

      北风急急吹来,“若我不想呢!”康熙的眼睛仿佛有熊熊之火,却又冷又冰,他声音好似天边传来,“若我不答应呢?!”

      容若看着康熙的目光,从不忍慢慢转变成痛楚,嘴唇哆嗦,终于慢慢说道:“皇上,我只是个俗人,你错看我了,我……我就要做父亲了。”

      “你!”康熙不可置信地看着容若,想说什么却只觉满嘴苦涩说出了这一个字,再说不出下个字。

      欲寻当年梦里身,可怜心事画图空。

      哪怕是人生中最深刻的感情也抵不过命运的折磨,太多的人,太多的事,扰乱了他们最初的步伐……如今人生已是场负重的奔跑,他和他都已疲惫不堪,一切都不在掌握之中。

      悲伤拉长了,路途就好像变短了,不知不觉已经到了燕然山的御用大帐。

      然而,我就要做父亲了。

      这一句话一直回荡在康熙脑海中,无法消却。

      他是这么在乎这个孩子……可是……康熙唇角扯了出了一个极苦涩的笑容,眼睛却倏无笑意,英挺的剑眉越蹙越紧.如果……如果让容若知道那个孩子根本不可能平安出世,他会怎么办?

      如果真到了那一天,该如何是好?

      康熙自从得知了卢蕊怀有身孕,总是容若的第一个孩子,他皇权在握便不会不闻不问。特意请了妙手神医之称的沈凡卿去明府为卢蕊诊脉。

      可是却绝对没有想到!

      原来卢蕊是先天宫寒,以她的身体是绝难有生孕的机会,就算得幸怀有麟儿可不出三个月就会被体内寒邪所伤,可到时候如何能平安度过余下七个月。

      ——因为,那个孩子会在寒邪的一点点侵蚀下死去。

      容若的身体未必就比卢蕊乐观,虽然行医多年,看惯生死,也不愿让他们绝望。沈凡卿当即开了张药方,全是稀世罕见的药材,任何一样都是行医者梦寐以求的珍宝。但是他并未向纳兰告知真相,而是回了乾清宫向康熙复旨。却没有想到,那一张稀世药方,就在沈凡卿向康熙禀告后的十天就一一配齐了。其中有一味药,还是当年太皇太后的陪嫁…….全是稀世珍宝。

      康熙不惜一切在最快的速度内配好药方,又轻描淡写地转交给了明珠,为的只是不想让容若担心。

      卢蕊腹中的孩子在沈凡卿的悉心照料下,腹中麟儿已经平安度过五个月了。在姜恒这个神医看来,已经缔造一个奇迹了。

      可是,五个月已是极限中的极限了。

      然而,他没有想到容若的心性已有了这样的转变。一个孩子,一个生命有时对康熙来讲,凉薄的说便是一个交易,一个交易失败了,可以进行下一场。

      可是容若呢?

      到了现在,要他去和容若讲出真相,他简直不敢去想容若会是什么反应。

      “砰”的一声,他手中的茶碗捏碎掌心。

      “皇上……你受伤了?”就在失神的刹那,听到费扬古的惊呼,康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捏碎了手中的茶盏,殷红的血染红了整个手掌。

      “皇上…….你怎么了?”费扬古一面包扎康熙的伤口一面担忧问道,十年了,他从未见过如此强势的皇帝这样迷惘。

      康熙脸上极疲倦,眼神却还是往昔那般凌厉,淡淡看着费扬古道:“当年先帝最宠爱的董鄂妃是你的姐姐。”

      董鄂妃那一位风华绝代却没有受命运眷顾的红颜,她的突然离世让先帝伤心欲绝,了无生趣。太皇太后十分厌恶她,所以,董鄂妃几乎是这十余年来皇宫中最忌讳的存在。“

      费扬古诧异抬头,神情复杂,伏地道:“家姐正是……先皇妃,董鄂氏。”

      “不必紧张,朕只是想弄清楚一件事。”康熙慢慢挽起袖子,将掌心上的伤口掩好,“如若当年找到传说中的水母雪莲,董鄂妃诞下的四阿哥究竟能不能活?”

      四阿哥,就是董鄂妃当年诞下的唯一皇子。
      四阿哥,被顺治皇帝宠爱万千,更声称“朕第一子”的,那个不幸夭折的小生命。

      就算他已经死了,但他是曾经的皇太子!

      费扬古惶恐无比,他跟在康熙身边十几年了,可这一次却是一点也琢磨不透,只觉神秘无比,低声道:“皇上,那都是多年前的事了。臣当时年纪尚轻,实在是记不清了。何况,水母雪莲,只是边塞僧人的吟唱传说,玄幻离奇,实在不足取信。”

      “朕问什么,你就答什么!”康熙霍然起身,眸光冷冷在费扬古脸上一刮,“水母雪莲究竟能不能春夏不散,治一切寒症?”

      “据传说….是的。”费扬古感受到康熙情绪的波动,不敢再唯唯诺诺,从实招来:“其根茎有散寒除湿、强筋活血之奇效。”

      费扬古仿佛也沉浸在往事,姗姗道来:“水母雪莲的传说颇为玄妙,据说此莲耻于众草为伍,宁可深雪委严寒。若不是真命天子驾临,绝不展颜一笑。而未得全开的水母雪莲也只是一般补品,算不得举世无双。”

      “所以,当年先帝爷的御前侍卫李轻舟从漠北的雪峰顶取回了只取回了一朵花苞的水母雪莲。三个月后,四阿哥,殇。”

      康熙看了眼,桌案旁的《本草纲目拾遗》。

      抵御一切寒邪?

      这是唯一的希望么?

      那我便不惜一切,也要将它亲自交到你手上。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君心若雪第七章千山暮雪愿始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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