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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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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正是匆忙赶回的韩飞琼,他以为师妹窥探到了什么险情,连忙将她拉到身后,自己猫腰顺着那洞口看了进去,只一眼,他就跟受了什么惊吓似的,脸色铁青地拉着师妹走出了好几步远,正巧碰上疾步回来的韩钲。
韩钲迎面碰上红着脸的师弟和师妹,还未等开口发问,就见韩飞琼伸出手来点着他道:“你你你,你跑哪去了!”
韩钲不明所以道:“我去找飞贼啊……”
赵沧溟一门心思还停留在那对男女上,此时见了大师兄,赶忙向其讲述自己所见,毫无避讳地张口就来:“师兄,那儿有位女子被男子按在床上,那男子正……”
韩飞琼赶紧又出手捂住她的嘴。
三人瞬间全部安静了。
片刻后,韩飞琼低声说道:“大师兄,我错了。”
“没事。”韩钲想的很开,“这种事情她早晚要知道的,早知道也没什么不好。你也一样,没事多去我那看看‘典籍’万一以后真有机会,也不至于不知所措。”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韩飞琼刚白下来的脸又蹿红了,“不知廉耻,不教些好的!”
赵沧溟也觉得脸上有些发烫,她伸手按按脸,问道:“大师兄,什么典籍,沧溟可否能看?”
“武功秘密,专供男子修炼的。”韩钲冲飞琼一摆手,“先别说这个了,跟我来。”
韩飞琼赶紧跟上:“师兄,我刚刚去屋顶找你,发现你人已经不在了,是发现了什么嘛?”
“去屋顶?我不是让你守着小师妹嘛?”韩钲回头瞪着他,“怎么,对我不放心啊?”
韩飞琼抿嘴看着他,不回答。
韩钲也没再追问,继续说道:“我上去后,发现了一个法力高强的半遮面女子,跟她过了几招,那女子看样子和师父相识,喏,这是她替师父给我们的。”
韩飞琼展开纸条,只见上面简简单单写了一行字:“跟她走。”
韩钲将二人引到楼上拐角处的一个房间里,楚飞飞刚一开门,就见韩钲咧着一张笑脸站在门口:“介绍一下,我身后是我的师弟和师妹,韩飞琼和赵沧溟,面前这位是青鸟仙子。”
韩飞琼和赵沧溟当然不知道这位仙子乃何方神圣,但由于对韩钲惯常作风的了解,韩飞琼并不感到多惊奇。他面色消沉,倒不是在意什么青鸟黑鸟,而是对于师兄随便管别人叫仙子这回事,有些心情不快,十分敷衍地作了个揖。
赵沧溟也跟着作揖,楚飞飞回礼后便将三人让进屋内。屋内陈设十分简单,中间摆放了一张方桌,桌旁正襟危坐了三个修士,个个带着斗笠,身量极其矮小,正围着一盏灯施展法术。灯芯处摆放着一枚玲珑剔透的黑曜石,仔细看就能发现,那石头内里其实是暗红色,有血液在法力催动下抽丝剥茧地游离而出。
“血曜石?”韩飞琼看向韩钲。
“没错。”韩钲答道,“待几位道友抽完血,我们便可以带它回去,物归原主,继续做那王国的掌中之物。”
韩飞琼不明所以:“那女飞贼半夜三更爬到屋顶盗取此物,就为了抽点血?”
“什么女飞贼……”韩钲伸手在他后背掴了一下,“是青鸟仙子!注意言辞!而且人家也不是盗取,只是借用,这不,你看人家还得自己放血再灌进去……仙子住手!要放就放我的血!”
楚飞飞见那三位修士抽干了血,便拿起刀准备隔开自己的掌心,结果刚一抬手,那位韩钲公子便一个纵身上前,握住了她的手肘。
两个人同时愣住。
韩飞琼在心里翻了个大白眼。
韩钲每叫一声“青鸟仙子”,他的心就跟着抖一下,他觉得再叫下去,自己以后看见鸟都会心怀怨愤。
然而就在韩钲和那女子面面相觑之时,赵沧溟却忽然走上去,抽出刀在自己的右手心处割了一下。
韩飞琼见状,赶紧上前一把拽开师兄的手,说道:“快别怜香惜玉了,小师妹自己放血了。”
韩钲被他拽得回过神来,看见小师妹那流血的掌心,他的心跟着紧紧地揪了一下。
说起来男子汉大丈夫,只要不缺胳膊少腿,磕磕碰碰擦破点油皮能算什么,终归是皮肉伤,疼上个一时三刻,就在渐渐遗忘中自我痊愈了。
可女子不论是美是丑,对容貌都是爱惜至极的,留下点刀伤剑疤都是要跟随一辈子的。韩钲本想拦下楚飞飞,自己放点血,却没想到拦下这个,伤了那个。
“我说小沧溟,你这是犯什么傻!有师兄在这,用得着你跑出来自残嘛!”沧溟雪白的手心显得那伤口愈发触目惊心,韩钲赶紧上前握住她的手腕,替她止血。
谁知这么一握,沧溟本能地缩了下手,随后又假装若无其事地停下了。
这个小动作当然难逃韩钲的法眼,他皱着眉头问道:“你手腕怎么了?”
赵沧溟一边抽手一边摇头说:“没事,没事……”
这谎撒的简直太过明显,韩钲紧握她的手背,轻轻掀开她的衣袖,只见那白皙纤细的手腕处,有一圈焦黑溃烂的伤口,看上去已经有些时日了。
韩钲心疼到了极致竟生出了愤怒,几欲发火,他紧捏着沧溟的手腕,语气带着焦躁:“怎么弄的!”
赵沧溟哪见过师兄这副面孔,早知道会惹他生气,她就换个手割了,此时是又害怕又后悔,只好小声说了句:“师兄,疼……”
韩飞琼见状,赶紧捏捏韩钲的胳膊:“师兄,先给小师妹止血吧。”
韩钲稍稍松开了手,身后那位蒙面女子不知从哪摸出一瓶药粉,往沧溟的手上撒了点:“这药是我兄长研制的,对皮外伤极有效,不过那手腕的伤口似是法术所伤,在下无能为力。”
果然,不消片刻,那血就止住了。沧溟抬头说道:“多谢姐姐赐药,请问姐姐如何称呼?”
“楚飞飞,不用客气。”
韩飞琼看了看韩钲,那意思不言而喻——人家有名有姓,可别再叫什么仙子了。
韩钲火气压下了些,也在飞琼的目光下改了口:“原来是楚姑娘,怪不得如此楚楚动人。姑娘虽是受师父所托,来此等候在下,但在茫茫神祇之地,能得此一遇,也是不小的缘分,不如姑娘掀开面纱给我瞧上一眼,来日相见,也好记得姑娘面容。”
韩飞琼:“……”
改得了称呼,改不了品性。他算是见识到了这位大师兄平日在神殿里,面对来来往往的各色姑娘,是什么德行了。
那楚飞飞不为所动,韩钲就一直看着他。眼下那三位矮小的修士已把骨血凝成红珠,又把沧溟的血液注入进去,统共没到一碗血的量,却搞得屋内血气弥漫,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法术。
韩飞琼径直走到桌旁,那三人头都没抬,甚至连眼珠都没转动一下,韩飞琼也打算与他们进行交涉,拿起灯芯中的血曜石,转身道:“石头找到了,血也抽了,沧溟,我们走!我看师兄是想在这里过夜!”
说罢一甩袖子就此离去。
“别在那里胡说八道。”韩钲反驳了一句,随即又端起手向楚飞飞鞠了个躬,“楚姑娘今夜两次拒绝在下,韩某便不再强求,只盼下次相见,可以一睹芳容。另外在下还有一事劳烦姑娘,给传信之人带句话,就说一切安好,不必担心。在下与师弟师妹先行告辞。”
缺月挂疏桐。
韩飞琼没有走远,而是带着沧溟等在俪人院的门口。
韩钲一出门,就径直走向沧溟,冷面问道:“伤口到底怎么弄的?”
赵沧溟有些害怕他这副模样,怯生生地躲到二师兄身后,懦懦开口道:“被日光烫的。”
“你那屋子不见天日,怎么就被烫到了?”韩钲继续追问。
“我……我就是好奇。”赵沧溟委委屈屈地说道,“大师兄,沧溟知道错了。”
沧溟先是撒娇,又是主动认错,却没想到今日她这套在大师兄这不管用了。
“受了伤为什么不告诉师兄?”韩钲沉着嗓音说道。
“怕师兄生气。”沧溟被问的快要哭了。
韩钲还欲开口,被韩飞琼纵身上前打断道:“我说你还没完了,那伤口问来问去就能问好嘛,咱们现在应该赶紧回去给沧溟疗伤。再说小师妹她也知道错了,以后不敢再自残了,是吧,小师妹?”
赵沧溟赶紧上前拉着韩钲的衣袖,哭啼啼的说道:“大师兄,沧溟再也不敢了,你快别生气了,好嘛?”
韩钲绷着的面色终于缓和了下来,扭头对韩飞琼说了句:“就你会装好人。”便没再言语,闷声向前走去了。
韩飞琼低头笑了笑,转头对沧溟眨了眨眼,便拉上她去追赶师兄的脚步了。
月光洒满大地,回程的路三人走得分外安静。韩钲派自在前边扮演闷头葫芦,韩飞琼和沧溟跟在身后,你推我一下,我推你一下,谁也不敢主动上前没话找话。
最终还是韩飞琼败下阵来,主动上前捅了韩钲一下:“想什么呢,也不说句话。”
韩钲头也不抬,嘀嘀咕咕地说:“那个楚飞飞,你不觉得她奇怪么。”
韩飞琼一听就怒了,原来这家伙一路无言,是因为他心里装了人!还是个女人!
于是阴阳怪气地挤兑了一句:“是奇怪,简直是个奇女子,竟还有韩钲公子揭不下的面纱!”
“你想什么呢?”韩钲白了他一眼,难得正经地说:“那位楚姑娘虽说法力高强,但也不是五大三粗的悍妇,看起来挺娇小的。”
韩飞琼翻了个白眼:“我没看!”
“那么娇小的身材,手肘却比沧溟粗了不只一圈。”韩钲没理他,一边回忆一边说道,“我握住她的手肘时,她的眼神在不断躲闪,似乎是在逃避,又像是害怕……而且她的手感也很奇怪,我后来也握了沧溟的,明显不一样。”
韩飞琼分析:“可能是觉得男女授受不亲?”
“若是有个姑娘摸你一下,你会害怕么?”韩钲转头一本正经地问道。
“我……你,你说事归说事,别东拉西扯。”
韩钲便继续说道:“一个姑娘家家的,长得眉清目秀,为什么非要把脸给遮起来。”
韩飞琼忍无可忍:“不就是没给你看脸么,至于这么耿耿于怀?”
“倒不是为这个。”韩钲仰起头,皱着眉头说,“这一路我都在想,那三个修士来路不明,身形奇特,法术诡谲阴鸷,那个楚飞飞又遮遮掩掩,不肯以真面目示人。师父和她看样子是一条路上的人,知道她的根系么?另外,师父明知你我要来,却还要托人传信,不肯亲自相见,想必是一直被人监视……我有些担心师父。”
赵沧溟一直在身后静静听着,此刻听到大师兄一路心事重重,并非完全因为那位姑娘,心情多少宽慰了些,也不再闷头走路,转而踱到大师兄身侧,与他并肩而行。
韩飞琼也正色下来:“既然师父之前向你透露过,反乌教的据点在俪人院,你说有没有可能是他老人家故意安排的,先让反乌教的人带走血曜石,再让人在俪人院给你传讯。这样既能得到他们想要的东西,又不至于让我们站错队。”
“很有可能。”韩钲点了下头,“想必是师父或者反乌教想要国王的血,国王那个老东西又惜命得很,不肯放,所以才会想出这么个法子。以血为引,旸乌是要易主啊……”
“旸乌的法力元素、流系、储备,在神祇之地算是上乘,神兵法器也是数不胜数,若是天鼓占了这般天时地利,恐怕早已统一天下了。”韩飞琼言语中带着义愤,“如今这般死气沉沉的国之气象,任谁见了都想易主。”
韩钲叹息道:“免不了一场动乱。”
赵沧溟仰面看着他,月光下的韩钲清冷无双,任谁见了都会心动一二。
韩钲却以为她在害怕,便抓过她的手,拍拍她的手背,哄道:“小沧溟,别怕,就算天下大乱,也有二位师兄冲在前面,你可不能再向今天那样冲动了,听见没?”
沧溟微笑着冲他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