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似是故人（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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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砚！”
“小砚！”
“林归砚！”
——
熙攘的声音如蚊子般在耳边嗡嗡嗡地鸣叫，躺在地上的少年眉睫动了动。
【我……从黑海深渊里逃出来了吗……？】
意识到这一点，修者连忙睁开眼睛，他呆在黑洞里这么久，大家可是会很担心他的。
一入眼，刺眼的白光照进他的眼里，林归砚又匆忙闭上，眼角沁出了一点泪水。修者无奈，只好先闭着眼先动动手脚，然后慢慢侧身用手臂支撑起身体，中间偶有发出几声脆响。
林归砚就地而坐，双手置于丹田前凝神静气，以恢复自己的灵力，让虚弱的身子尽早调整到最佳状态。能从黑洞中出来已是万幸，这点无伤大雅的小伤不值一提。
过了不知多久，终于，体内运转了一个大周天，又运转了一个小周天后，灵力缓慢恢复，身体也渐渐有了力气，林归砚这才眯起眼睛，让眼睛慢慢适应这亮光。待适应之后，他放心的睁到了正常的样子。
不出意外地和面前的人几目相对。
首先他看向了少女，“天羽，别怕。”
少女一怔。
“对不起，我来迟了。”少年带着歉意低声道，“若不是我实力不济……也不会这么慢才能在黑洞中找到你。”
天羽脑海中自动调出了当年的画面。
蓦地，晶亮的瞳孔涌出泪水。
“笨蛋……”少女撇过头，急忙用手背擦去脸上的泪水，带着些细弱的哭腔，“阿砚就是个笨蛋！！”
“黑洞是你能随意闯的吗！还非要像火麟飞一样逞英雄，知道当时我们有多担心你吗！还以为……还以为你……”
少女泣不成声。
林归砚冷不伶仃受到了少女的责骂，脸上的歉意更浓厚了许多，“我……”
修者站起来走向少女，想擦去她脸上的泪珠。只是没走几步，却被一透明薄膜挡住了。
修者蹙眉，手指轻叩击这层薄膜，“这是……？”
“小阿砚啊……”
“龟前辈……？”
老者看着一脸茫然失措的少年，微笑着捋了捋自己长长的胡须。这时空错乱，以及大屏幕上播放的画面竟让他产生了一种奇异的感觉：仿佛他身临其境的跟随着他们，一起闯荡宇宙，陪伴着他们不曾离去。
或许他还要感谢这所谓的“系统”，让他了解到林归砚不为人知的一面。
“孩子，过来。”玄易子朝少年招招手，表情分外柔和。
林归砚依言走了过去，期间，似不经意地，他往上瞟了一眼。
就这一眼，让他瞳孔骤然缩紧，身体不由自主地退后了半步，眼底涌上浓厚的戒备；整个人如蓄势待发的利剑，手里的雷光若隐若现。像极了遇到危险时的刺猬，浑身竖起尖刺遥遥指向那个人。
“别怕，别怕。”玄易子安抚性地压了压手掌，“过来，到我这边来；不用担心，他不敢对你怎么样。”说罢老者斜视了一眼相隔不远的那批人马，眼中略过一丝警告。
被属下包围的正中的那个男人狠狠握了一下扶手，莹绿的眼睛闪了闪，慢慢收回了伸向少年的黑暗力量的触须。
少年出现的次数屈指可数，而他从未见过林归砚少年时的模样。上一次太过匆忙，他还没能多看几眼，少年就消失了。
但是在见到少年浑身戒备的模样时，他还是退后了一步。
深渊里的王者垂下眼帘，常年眼里只有虚无的瞳眸，也就只有在遇到林归砚的时候才会泛起道道涟漪。
“陛下，这不是您的错。”鲸渊低声道，“这是属下的错。”
“当年……属下为了将他们拦截在第三平行宇宙，曾多次对他们发动属下的绝招……黑海深渊……”
“……”
感受到周身死亡的气息提高了一个度，鲸渊立马单膝下跪。在他说出那句话的时候，他早就做好了被陛下惩罚的准备。
“之后，自去领罚。”
冥王终于说话了，这让大气也不敢出的鲸渊在松懈之余偷偷擦去额角的汗珠。惩罚不算很重，休息个几天就可以恢复过来的。只是……
鲸渊看向气氛融洽的一老一少，心里吃味的同时也在为陛下的隐忍感到不值。
何尝不止他一人吃味，这边的冥界统帅们看到林归砚这么亲近那些人，还跟玄易子关系这么好，心里也堵得慌。当年身为玉面阎罗的林归砚可谓是十分亲近他们，甚至亲近身为冥王的陛下。
想到这里，更堵得慌了。
怎么看超兽战士那一行人怎么不顺眼。
这一边，林归砚笑着在和玄易子以及聚拢过来的伙伴聊天。
“别担心，我真的没事了，就是身体有些虚弱而已。”少年一如往日那般和煦的笑容，只是面上不像平日里那般红润，嘴唇看着较为苍白，“总归我还是活着回来了。”
“阿砚你……我都不知怎么说你才好！”苗条俊捂住脑袋狂叫，“什么叫做活着回来就算没事啊！以前还不觉得，现在就觉得你——简直了！”
苗条俊将千万个吐槽浓缩成最后三个字，一手捂着脸，嘴角抽搐。
林归砚隔着薄膜摸了摸苗条俊的头，“您大人有大量，就原谅我吧。”
“苗条俊说的不错，你确实太乱来了。”青龙族少主皱着眉头说道，“那时候我和火麟飞很担心你，尤其是火麟飞，那时你突然冲进黑洞，可差点没把已经二合体的超兽神解体了去救你——你该好好反思一下。”
龙戬说完，却见林归砚一脸惊讶，“龙戬，你是不是把一年的话都说完了？”
龙戬：“……不要想转移话题。”
他的话有这么少吗，他只是平日里不怎么说话，又不是闷葫芦罐子。
青龙族中，跟他同龄的寥寥无几，能跟他谈在一块的那更是想都别想不可能的事。
林归砚见转移话题不成，只好乖乖认错：“我承认，我确实莽撞了，可是那时候情况太紧急了，我不能丢下天羽不管。”
“所以，尽管我知道此行风险极大，但我仍然要去。”
“因为……我们是战友啊。”
“同生死，共患难。”林归砚坚定地注视着超兽战士们，“在我看来，这就是战友的最终释义。”
“哪怕被卷入黑洞的不是天羽，是龙戬，是火麟飞，是小胖墩——”
“只是我在意的人，哪怕我剩下一口气，只要我还活着，我就一定会去救你们。”
“然后，将你们带回来。”
从始至终，他的心从未变过。
命运将当年还未成年的林归砚击打得遍体鳞伤，青年却仍是满怀着一颗想要维护苍生的心。
『“曾经，有人问我什么是道，而我，又为何修道——”
“师兄当时回答了他两句话，现在，师兄想把那两句话告诉你们。”
“第一句——心中的坚持即为道。”
“第二句——我修道为的是苍生，为的是所在意的所有人——”
“而不是长生。”』
修道讲究本我如一，昔年在论道会上因这一席话而震撼全宗的惊才绝艳的青年，在遥远的千万年后的未来，终究是做到了。
他杀了祸害宇宙的鬼谷，斩断了轮回的枷锁，撕裂了宿命渊源，夺回了他所珍视的一切。
他是胜利者。
超兽战士们深深地看着林归砚，全身的血液随着林归砚的话而奔涌，胸口早已沉寂的热血沸腾起来，一下一下冲撞着心腔。
是啊，他们可是战友啊。此生此世能得到这么一位朋友……
“林归砚，上穷碧落，下至黄泉，我们超兽战队也一定会找到你。”
那么又有什么理由，不能从命运里把他抢回来！
少年笑了。
他的目光略过僵直着身体的龙莹，略过平静似海的鲸渊，略过狂傲不羁的狮霆——最后，落在在那团浓浓的黑雾之上。
席位空无一人，但却传来阵阵浓郁的黑暗力量，修道数载，判断告诉林归砚这股力量足以毁灭天地——这还只是主人收敛之后的状态。
“龟前辈，那里是……？”
本该解释的玄易子如讳疾忌医般一声不吭。
林归砚见状，也不再过问。
他转回身，往刚才趴着的位置走去。
“阿砚——！”
林归砚停顿了。
“见到你们这般优秀的模样，我……甚是开心。”
他转回头，眼里流淌着温柔的光，“如此，我便能放心了。”
林归砚猜到了。从见到他伙伴的第一眼，他就猜到了。
战士们听后为之一震。
“我不能在这停留太久。还有人在等我……正如你们在等我，而我……该回去了。”说罢，像是有感一般，他席地而坐，闭上眼睛，玄之又玄的灵气围绕着少年的全身，从一而终地陪伴着年轻的道长。
就在少年入定后，他的身后投影出一个成年人的影子。
戴冠束发，长长的墨发无风自动，一袭朴素的白衣道袍却被人衬托出刹那芳华，眉心烙云纹，平静的五官宛如踏入凡界的仙人，超脱世外。手里拂尘摇曳，座下不知是玉台还是云雾，修道人的背后印着一个巨大的八卦，黑白两色之间簇拥着一朵白云。
如此仙人之姿，怎不令人动容。
那是真正的林归砚。
是庭云宗弟子公认的二师兄，是受天下人敬仰的怀谨道长。
飘飘乎如遗世独立，羽化而登仙。
玄易子轻叹，“仙人之姿，我等本不该轻易窥伺。”
成年的道长似乎感受到了什么。
在急促的呼吸声中，他睁开了眼睛，琉璃目一转，视线仿佛突破了时间与空间，与众人遥遥相望。
露出了一个温柔至极的笑。
刹那间，冰雪消融。
第五平行宇宙的统治者、黑洞的主宰，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冥王陛下略微慌乱地抚向自己的胸口。
扑通——扑通——
多年之后，他竟再次体会到了这深深的悸动。
心脏叫嚣着破开胸口，那种不可控制的，美好的感觉。
他是深渊的求而不得，是高高在上的冥王想要永恒饲养的天鹤。
高傲的陛下现在才知道，当年他信誓旦旦说的那句“唾手可得”，是多么的可笑。
***
玄武号头一回这么安静。
以往总是吵吵闹闹的火麟飞和苗条俊，此刻安静的可怕。
火麟飞和苗条俊自一开始就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余下的三人各自占据大厅沙发的一块角落。
刚刚他们击杀了云蝠军团的先遣部队，准备前往第四平行宇宙。
刚开始先遣部队出现，他们的心中还抱着一丝渺茫的希望——林归砚不是最看不得他们战斗受伤吗？现在他们遇到了强劲的对手，为什么不出来帮忙？
这个大家长失职啊。
超兽战士们笑着笑着，眼眶红了一片。
“我去玄武号的其他地方转转。”龙戬从沙发上起身，没等其他人回复擅自出了大厅。
他实在呆不下去了。
现在让他呆在大厅，他的脑中总会回想起之前对林归砚的冷言冷语。
『“随便你，林归砚。”』
他还未曾向林归砚道歉。
却……
五指渐渐攥紧，他又一次感受到深深的无力。那么强的一个人……怎么会轻易就这么死去。
但是他不该不相信天羽的话。那是黑洞！那可是能吞噬一切的深渊！
那是一个九死一生的地狱！
龙戬不愿再想下去。
悔恨吗？不至于。愧疚吗？却又太过轻巧。他的心很乱，他需要找点事情做。或许等到了第四平行宇宙，他就可以暂时性地把注意力放在阻止冥王苏醒这件事上。
尽管杀了鲸鲨王，但他还觉得不够。
对，不够。
鲸鲨王的黑洞力量出自冥王，真正的罪魁祸首该是那个统治第五平行宇宙的冥王！
师父是被冥王的手下杀死的。
所以，是不是只要杀了冥王，就可以为师父、为林归砚复仇？
突然，飞船一阵剧烈摇晃。
“出什么事了胖墩！”
“不清楚。”苗条俊严肃地操作船长导控系统，“稍等我调查一下。”此后便不再回复了。
其余的人也不敢打扰他，只好在一旁默默观看。
“是不是飞船出故障了？”
“是不是有人在袭击我们。”
“你们先别吵了，我正在检查。”苗条俊十指灵活地操作一个个板块，他正在检查飞船部件有没有出什么问题。“奇怪，飞船部件一切正常啊。”指令也没有出错，也没有任何损伤的部件，究竟是哪出的问题。
“Lisa姐！飞船到底出了什么事了！”
无人回应。
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是漆黑的外太空。
苗条俊：“惨了，不知道为什么Lisa姐突然没反应了。”
火麟飞：“胖墩！你这个船长当的也太不称职了吧！怎么连飞船出什么问题也不知道啊！”
“你就知道说我！要不你来当一个试试！”苗条俊烦躁地说，“我从来没遇到这种事情，不过看样子电脑系统好像受到了很强的干扰——”
“对了！我试一下开自动抗干扰系统！”苗条俊突然灵光一闪，试着打开了自动抗干扰系统。
他们终于听见了Lisa姐的声音。
他们松了一口气。
“Lisa姐！你终于回来了！刚才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Lisa姐开始解释刚才出现这一现象的原因。
“……为了安全起见请尽快降落。”
苗条俊：“好！那我们就降落吧！”
终于，他们来到了第四平行宇宙。
***
毕竟是太年轻了，停留飞船的位置居然选在了第四平行宇宙大BOSS的大门口前。
他们正式和第四平行宇宙的夜凌云会面。
超兽战队的人都是君子，在夜凌云说出他们可以一起上的时候，选择了一对一。
经过一番努力，龙戬战胜了夜凌云。
“攻敌三分，自留七分。夜凌云，你可太小看我的寒影诀了。”
可能是某些人觉得龙戬的样子太过嚣张，心生歹意，一个箭步冲上前从龙戬的背后进攻。
由于事发突然，龙戬没有料到自己的后背竟然有人趁机进攻，没有刻意留意自己的后背——
“龙戬小心——！”
这时防御已是来不及了。
突然，一道雷电从天而降，将夜枭子狠狠击倒在地。
超兽战队：“！！！”这个雷电——难道是——
“龙戬，永远不要把自己的后背留给敌人。”
声音如约而至。
一人挡在龙戬的面前，他侧头，微微一笑，“我来晚了。”
“不过，幸好赶上了。”
蓦地，他被人一把抱住。
“……对不起。”龙戬闷闷地说。
那人一顿。
“没事的，龙戬，我早就不放在心上了。”他叹息道。看着龙戬胸前的盔甲那两道深长的裂痕，似乎之前余留下来的一丝意难平随之消失了。“辛苦了。”
别看林归砚现在轻松地和龙戬讲话，其实他暗中提防着趴在不远处的夜凌云和周围的云蝠军团。
“从背后偷袭，胜之不武。”淡笑的话语瞬间转成了冰冷，眸光落在爬起来的夜凌云身上。
“你说的没错。”夜凌云走到林归砚的面前，“这是一场公平的决斗。”
话音未落，夜凌云瞬移到夜枭子的面前，又给了他一击。
“夜凌云！你！”
“我说过，这是一场公平的决斗，其他人不得插手。夜枭子，你难道没听见吗？”夜凌云在夜枭子的耳边淡淡道。
夜枭子低下头，以此掩盖自己心中愤怒的火焰。
他最讨厌别人用命令的口吻对他说话。
况且……
【呵，我倒要看看，你面对这个人，还敢不敢下手。】
护目镜遮住了夜枭子眼里的嘲讽和玩味。
夜凌云处理完夜枭子，转过身对向林归砚：“现在，你满意吗？”
林归砚打量着这个男人。
这个男人很强，且他身上的黑暗力量和黑洞里的黑暗力量类似。难道……这些宇宙的人身上的黑暗力量的来源，都是出自于那个黑洞的吗。
林归砚面色凝重。
如果他之前的假设成立，那冥王……
将会是他们不可战胜的对手。
男人撤下了头盔，对林归砚挑了挑眉，“或者，你还不满意。”
他将危险的目光移向夜枭子。
夜枭子：“……”要不是打不过，他真想打死夜凌云。
“不。我十分满意。”林归砚脸上笑嘻嘻，心里妈卖批。夜凌云当机立断处理了夜枭子，而且还是当着他的面处理的，之后再大的不满也只能塞回肚子里。
没听到别人刚才说的那句“公平的决斗”吗。
此话一出，林归砚便没了理由再去暴打一顿夜枭子。
【真是许多年没有看到归砚吃瘪了。】夜凌云眼里闪过一丝笑意，只是在想起狮王的那句警告，这抹笑意飞快的不见了。
看着如此相像的一副面孔，夜凌云罕见地分了神。
这真的不是他的下属吗。
两人真的太像了。
除了眉宇间没有那一抹云纹，身体缩小了，其他与他记忆里的玉面阎罗相差无几。
“你就是林归砚？”
“是。”少年挡住了伙伴半边身体，谨慎道，“我是林归砚，阁下莫不是认识我？”
看啊，就连说话方式都如此相像。
夜凌云试想了很多次关于他们的重逢。
呆在冥界那漫长的时光里，他时不时会来到冥界专门关押犯人的处刑塔。
处刑塔有一处地方最为特别。或许那处地方说为牢笼太过牵强，因为那里已经被夜凌云改造成了豪华隔间，任谁也不会想到这里曾经还是个肮脏的囚笼。
夜凌云总是会在那隔间呆上个一天一夜。
有好事者曾言，那里曾经是关押林统帅的地方。
夜凌云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强者，总是孤独的。
他是强者，所以，他也是孤独的。
但这并不代表他喜欢孤独。
***
“夜统领深夜造访有什么事？”看守处刑塔的塔长恭敬地把夜凌云带进塔内。
夜凌云不理，疾步走向塔内最深处的囚笼——那里有个面黄肌瘦，形态枯槁的囚犯。
那囚犯见有脚步声，整个人像是来了精神，他趴在冰冷的铁栏前，手指紧紧抓住栏杆，不管来者是谁大声喊：“我冤枉——放我出去——！”
夜凌云皱了皱眉。
塔长十分上道地回答：“这是个疑似雪皇的部下，他死不承认，我便把他关押在了这里。”
“我不是——我没有——”囚犯大声尖叫。
“疑似？”夜凌云开口。
塔长观这位统领的脸色有点不好，突然想起很久以前发生的一件事。
“夜统领，十分抱歉，是我疏忽了——这个人之前把冥界的情报交给了一个雪皇的部下，情报局的人经过验证，消息属实，证据确凿。”
眼见着上司缓和了脸色，塔长暗自吁了一口气。瞧他健忘成这样，差点触到了这位夜统领的雷点。
当年夜统领的至交好友玉面阎罗，可不也是平白无故被误认为是雪皇的部下关押在这间……
牢笼……
塔长突然被惊到。
这位夜统领深夜造访……该不会是……
下一刻，塔长更加确定了自己刚才那个令人惊骇的想法。
“这一间，给我改造一下。”夜凌云的目光落在里面那个人身上，“以后，不准再使用这一间。”
“这个人，不日即刑。”
冰冷的话语给那个可怜又可恨的囚犯生命画上了个休止符。
塔长顺从地低下头：“属下明白。”
这件事，没过几天就被传了个遍。
狮霆找上了他，“夜凌云，你为什么要改造那间牢笼？”
夜凌云嗤笑了一声，“我不认为你们有这个闲心关注这件小事。”
男人此举，另外几个统帅心知肚明。当年的事，就算他们没有参与，也了解几分。
“……夜凌云，你终究是觉得时间太难熬了。”临走前，狮霆留下了这句话。
夜凌云没有送他。
他转身看着这间焕然一新的牢笼，眼里三分讥笑，三分苦涩，三分黯然。
还有一分的怀念。
只是这些复杂的情感，在踏入房间时荡然无存。
牢笼还是以前的牢笼，只是变了许多。
没有了那时剑拔弩张的紧张感，没有了当年刚任云蝠军团统领的意气风发。
『“我不是雪皇的人。”』那人不卑不亢，被锁链禁锢了四肢，竟然还敢抬起头看他。
真没想到，被关在牢笼的犯人还能有这么透亮的眼睛，宛如宇宙璀璨的辰星，闪烁着细小零碎的光。
『“你凭什么这么说。”』当时，他这么问。或许是先入为主的观念，他并没有立刻动刑——这是处刑塔的规矩，在没有查清之前一律按照叛徒处理。
那一日，刚好是林归砚入塔的第二天，那一天，刚好是夜凌云亲自审讯。
『“凭……时间。”
“时间会证明一切。”』
『“好。那我给你机会。”』
之后，他们成为了很好的朋友。
……
『“夜统领，为什么把这件事交给我？”』
『“因为我相信你。”』
『“……可我们才认识不久。”』
『“你值得被信任。”』
……
『“这次比赛，我是赢家。”』
『“很好。你要什么奖励？”』
青年笑了。
『“那么，我能作为你的副官吗？”
“这就是我想要的奖励。”』
『“如果你愿意的话，好。”』
……
昔年话语言犹在耳，岂能忘之。
【终究……还是不一样了。】
夜凌云不想承认，但不得不承认。
***
这个牢笼，是夜凌云和林归砚初见的地方。
夜凌云把牢笼建造成华丽的单间，不过是睹物思人。
不过是饮鸩止渴。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似是故人（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