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自别之后（卷一·番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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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一名队长对夜凌云拱手示意，“叛徒夜枭子和敌人已死，将军不必担忧。”
“敌……人？”男人慢慢地抬起头。云蝠队长迎面受到自家将军的死亡视线，下意识打了个寒战，“是的将军，两人已死——”声音戛然而止。
夜凌云狠狠扣住云蝠队长的脖子，用力之大地仿佛下一秒就会把他掐死。
他终究没有下手。松开了手指，淡漠地看着自己的手下跪在地上大幅度喘息。
许久，他说道，“你的命，是他拼死救回来的，所以我不会杀死你。”目光落在不远处的云蝠军团，“还有……你们。”
“将……咳咳……将军，为什么？”云蝠队长仰视夜凌云，强忍着心中蔓延的恐惧和慌乱。他不明白将军为什么发火，而发火的原因仅仅只是他刚才说的那句话。
“为什么？”男人笑了，血色的瞳孔一片冰冷，“你们不仅以下犯上，还杀死了我夜凌云唯一的副将。”
“你说，这不该罚吗？”
话音未落，足以毁灭整个宇宙的异能量冲天而起。这时候的男人像一只受了伤的狮子，想要发出震耳欲聋的嘶吼，攻击周遭的一切。
超兽战队瞪大眼睛，原来，之前他们一直在和无比强大的敌人作战吗。
“这个力量……太惊人了。”火麟飞喃喃自语，“原来他这么厉害……”
“可是将军！夜枭子他想要杀死您——”
“又是谁告诉了你，夜枭子是我夜凌云的副将了？”夜凌云慢慢踱步到他的面前，粗鲁地拽起他的衣领，将他推到了云蝠军团的队伍里。
军团所有人都是一副不明就里的脸，夜凌云的心五味杂陈。只不过是过去了十万年，林归砚的名字就消失于云蝠军团，甚至他出现之时没有一星半点的波澜。
如同面对一个陌生的，敌人。
这就是他引以为傲的云蝠军团。
“哈……”夜凌云自嘲一笑。
“夜凌云，阿砚……到底是你什么人。”火麟飞走到他的旁边，红着眼，咬牙问道。
“我不是刚才就说过了吗，火麟飞。”夜凌云环视了一圈，最后，落在了超兽战队那。
“林归砚是云蝠军团的建造者之一，也是我夜凌云承认的，唯一的副官。”
“同时……是冥界的第五位统帅。”
“什么？！！”所有人都震惊地踉跄着倒退一步，“这不可能！”苗条俊和火麟飞反驳，“十万年前阿砚根本没出生！”
“那难道我是凭空捏造出来的吗！！！”夜凌云暴怒地开口，他最听不得这种令人火大的话，说林归砚的不是就是在说他的不是，他们竟然敢……！
“强者可以进入永恒轮回。”最后他冷静下来，“林归砚是强者，自然不例外。”
“但是我和林归砚在一起十年了！”火麟飞大声喊着，他紧紧抓住夜凌云的胳膊，“我们俩打小就是竹马，若他是……那他怎么不会制止我去——”
“阿飞！”天羽眼疾手快地捂住火麟飞的嘴，虽然都心知肚明超兽战士的意图，但这话万不可搬到台面上说。
“唔唔唔唔！”火麟飞拉下少女的手掌，他刚才头脑一热，差点不经大脑思考就说出来了，“总之我告诉你夜凌云，阿砚是我们超兽战队的，不是你们的！”
“十年？”夜凌云讽刺道，“不过十年而已。我和林归砚相交又何止十年！”
“火麟飞，对于曾是凡人的你而言，十年的确是一个不短的时间。但是，我和林归砚认识了几万年！那是无数个十年！”
“你现在懂了吗？”
“我不懂！！！”火麟飞放声大喊，“几万年又如何！我只知道，只和林归砚认识了十年的我是真心待的他！而他也是真心待的我！”
“但是你们……和林归砚相处万年的你们，却是杀害他的罪魁祸首！！！”
曾是一个多么阳光的少年，变成了现在这副疯狂而冰冷的模样，“你究竟哪来的脸，敢说你和阿砚认识了万年啊啊啊！！！”
“你说啊，夜凌云！！！”
少年最后的一句咆哮如一根尖刺扎进夜凌云的心口，绵密的疼痛散至四肢，男人深深吸了一口气，冷风灌进他的口腔，眼尾微微泛起了红。
“夜凌云。”现在是轮到少年冲到他的面前拽着他的衣领，“你引以为豪的云蝠军团杀死了你的副官，杀死了你们冥界的统帅，开心吗？”火麟飞向每一位云蝠军团的士兵看去，每个士兵都不敢看向他的眼睛，都低着头沉默不语。
少年的反问没有一个人敢接。
“说话啊，怎么？刚才你不是说的挺多的吗？现在你怎么不说了？”
火麟飞笑了。开始他笑得很小声，到最后忍不住大笑。
“说够了没有。”夜凌云将火麟飞的指骨一根根掰开，把他的手臂甩到一边低声呵斥。他没有，也可以说是不敢，反驳火麟飞的每一句话。
“够了……？”火麟飞听到这话止住了笑声。火麟飞的怒及反笑在超兽战队看来意料之中，但他突然遏止了笑声，那一瞬间的沉默让所有人不寒而栗。
“夜凌云，你居然说够了？”他轻声道。
天羽扯了扯火麟飞的手臂，“阿飞……”
火麟飞淡淡地看了天羽一眼，忽地，他嗤笑了一声，“好吧，看在天羽的份上——我不说了。”黑色的眸子掠过男人暗怒的脸色，心里又笑了声。
众人以为他在愤怒，所以他才怒及而笑。
但火麟飞的内心，是在哭泣着。
和林归砚的认识，是在十年前的一个下午。
他在家里玩玩具，然后，门被推开了，他的爸爸妈妈推开了家门，小小的火麟飞扔下玩具扑了上去『“爸爸妈妈，你们说的惊喜在哪儿呀——？”』为了这个惊喜，他忍痛拒绝了和其他孩子出去玩的机会，近乎是乖巧的呆在家里等候家长回来。
他的妈妈笑了一下，摸了摸幼儿的发旋『“小飞乖——惊喜在这儿呢。”』温和的女人轻轻拉了拉左手——火麟飞顺着看去，妈妈好像带回来了一个人。『“来，小砚，上来，来看看小哥哥——就是你面前的这个红头发哥哥。小飞，你们两个要好好相处哦。”』
男孩从女人身后出来，火麟飞愣住了。
长相精致可爱的男孩慢慢抬起头，拘谨地笑了笑，黑色的眼睛里盛满了好看的星光『“阿飞哥哥，请多指教。”』
他叫我阿飞哥哥。
他真好看。
火麟飞的内心刷过了这两条。他咽了一口口水，呐道『“你好，我叫火麟飞……”』快快快，火麟飞，你想想还有什么能说的。
两人对视，他仿佛在这个好看的男孩子的眼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在他的视线下，小小的火麟飞涨红着脸，挺直了脊背振声有词『“是这里的头儿——”』
『“以后由我来罩你！”』
他看到了男孩眼里的惊讶。火麟飞想，他在想什么呢？是不是在心里笑他太顽皮？还是在笑他的红脸？想到这里，小男孩有些手无足措，他会不会太凶吓到他这个新伙伴了？
男孩恍然，紧随其后露出了一个微笑『“嗯！谢谢阿飞哥哥！”』
『“以后就拜托阿飞哥哥啦！”』男孩眨了眨眼。
砰！火麟飞的心里炸开了一束烟花，开心的就想告诉所有人。
【我要保护他！】小小的孩子握紧拳头内心发誓。
十年后，长大了的少年回望过去，发现那只不过是一个可笑的誓言。
小时候，火麟飞能保护他的拥护者，因为他是一群孩子的头儿，是那片区域的小霸王。
长大了，火麟飞能挡在战友的身前，因为他是超兽战队的头儿，是要带领超兽战队阻止冥王的先锋。
可到头来最想护着的人，却偏偏保护不了。
火麟飞慢慢走进坑里——是刚才夜枭子引发的爆炸炸出来的。
在林归砚消失的那一刻，火麟飞的眼中仿佛失去了颜色。
他慢慢地跪了下来，弓着腰，双手撑在地面。
曾经少年在图书馆看了一本书，具体是什么书名他已经忘记了。他只记得书里有那么一句话：当一个人难过到极点的时候，他反而哭不出来。
火麟飞哭不出来，所以他只好笑了，笑得眼泪掉下来。据说难过而掉下来的泪水是咸的。那大笑而掉下来的泪水又是什么味道的呢？应该是没味道的吧？
可是，他尝起来怎么那么苦涩。
呸——真苦，苦得他满嘴都是这味。
火麟飞不笑了。
龙戬和天羽还有泰雷慢慢走进，看到少年脸上的两行清泪。
无声地哭泣着。
***
玄武号没了，Lisa姐没了，林归砚没了。
就连小胖墩也在他们前往第五平行宇宙的时候被巨大的压力碾碎了。
他在地球时的两个朋友接连离开了他。
而这，仅仅只是过了一天的时间。
内心的压力涌了上来，本来勉强站起来的火麟飞被强大的压力压着跪在了地上。
他深吸了一口气，暂时不去想林归砚和小胖墩。他是超兽战队的队长，不该比他的队友先倒下，他必须适应第五平行宇宙这里特殊的压力，好不容易闯到了这里，冥王就要苏醒，他还要去阻止冥王——
这是他的使命，是超兽战队所有人的使命。既然选择了这条路，那么就必须走下去。
哪怕……这是用战友的鲜血筑成的道路。
“火麟飞。”有人走到了少年面前，“你如果还适应不了这里，是不可能能打败我的。”
火麟飞缓缓看向那双金属靴，而后努力撑起头，眯着眼睛看向来人——是狮王，老对手了。
“不可能。”少年咧开嘴，“敌人在我面前，不是逃之夭夭，就是一败涂地。”话一说完，火麟飞双臂往地上一撑，借助惯性站了起来攻向狮王。
狮霆挑了挑眉，没有把火麟飞的攻击放在眼里。经历了数十万多年的战斗，火麟飞这青涩的战斗方式对他而言毫无威胁，反手把他打回去，“火麟飞，你还是太弱了。”
倒是他对另外一件事情很上心，他漫不经心地环顾了一遍超兽战队，对沉默不语的夜凌云说：“夜凌云，小砚呢？”
回答他的是夜凌云攥紧的拳头。
狮霆蹙眉，“夜凌云！”他的内心有一种不详的预感。而这种预感，在他发现超兽战队里没有了那个熟悉的身影时达到了巅峰。
火麟飞冷笑，“他恐怕没脸回答你。”
“你什么意思？”男人锐利的视线扫了过来。
“谁能想到威名远扬的云蝠军团竟也会杀了战友？”火麟飞的笑容带着许些讥讽，“这就是冥界士兵的素质吗？我火麟飞今天可算是见到了。”
狮霆瞳孔骤缩。
他快步到火麟飞的面前，单手掐住了他的脖颈。“你说什么——再说一遍！”男人收紧了五指，阴寒的话语扩散开来。
“再说一遍也还是那句话！”火麟飞挑衅地说。
“住手！”龙戬见情况不妙，赶紧用自己的绝招逼退了狮霆，“寒影诀！”
泰雷快步跑向火麟飞，将他拉了起来，“你没事吧。”
“谢了泰雷。咳咳……”火麟飞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心脏猛烈地跳动着。还好龙戬救场，不然他再窒息一会儿就凉透了，“我们静观其变，想必狮王现在也没心思管我们。”他对着跑过来的同伴说道。
夜凌云，当时你挑拨离间的那句话——现在还给你！
火麟飞恶劣地笑着。
夜凌云沉默半晌，“云蝠军团……杀了林归砚。”
瞬时，强大的异能量袭向夜凌云，夜凌云拧眉挡住了狮王来势汹汹的一击。
“狮王……这不正是……你所想要的结果吗。”夜凌云闭上眼，紧紧攥住的手青筋暴露。
狮霆愣住了。
『“遇到林归砚……杀了他。”』
之前自己说过的话语仿佛验证了这件事，林归砚真的如他所愿的死了。
可是……他的心……为什么这么疼……？明明过是一个披着玉面阎罗皮的陌生人……
“他……真的是我们的小砚。”夜凌云沙哑道，“我见过……他身为‘玉面阎罗’时的状态。”
“是我的军团……错杀了他。”
“那你为什么不阻止！”
“……”夜凌云闭上眼，之前的画面历历在目。
“来不及了。”最后，他只说了这一句。
一滴眼泪悄无声息地滴落到地面，缓缓融进了土地里。
弥漫在空气中的压抑，寂静的让人疯狂。
四周的狼嚎清晰可听。
不知过了多久，狮霆终于说话了，“自己向陛下领罚。”说完便不再看他。
他们没有言谈，两人把超兽战队带进了那个巨大的宫殿里。
“这是要做什么？”火麟飞没有动。其余的人见了停在了火麟飞的身后，纷纷怀疑地看向冥界的两位统帅。
“冥王陛下要见你们。”夜凌云言简意赅，“不然我也不会带你们来到第五平行宇宙。”
“冥王苏醒了。”天羽凝重道。或许只存在那唯一的一个答案，因为这不是一个反问句。
“没错。”夜凌云嘴角微微上扬，“我们的陛下苏醒了。”
“不跟上来……一探究竟吗？超兽战队？”
“……当然。”火麟飞笑了，“点名见我们，那敢情好啊。”
正好可以和那位高高在上的冥王算算总账了。
四人互相看了眼【终于……到决战的时候了。】
林归砚，苗条俊……
这是他们此生，唯一报仇的机会。
***
通向正厅的道路很长。
期间，他们在墙壁上见到了许许多多的画像。
“那些是历代冥界高级将领的画像。”狮霆背对着他们，却能猜到他们内心所想的问题。
越往前走，里面越来越明亮。
每隔一段路，他们都会见到一个如碗口大小的夜明珠镶嵌在墙壁里，柔和却不刺眼的光让他们足以看清每一幅画像，甚至在其间看到了夜凌云他们的画像。
突然，超兽战队整齐划一地停住了步伐，一同抬起头，看向了面前的画像。
长发青年一袭白衣道袍，一只乳白色的玉笛轻贴着胸口，一双恰如星际的黑眸，笑容干净和煦，温润的气质虽与冥界格格不入，却在这众多画像中十分和谐。
熟悉的脸，陌生的背景。
天羽飞快捂住嘴唇，喃喃道，“阿砚……？”
狮霆和夜凌云没有听到来自后面的声音，转身望去，看到他们都驻足在一张画像的面前，顺着他们的视线看去，两位统帅沉默了。
“那是吾的林统领，你们可以称他为玉面阎罗。”
超兽战队：“！”
湖绿色的眸子凝视着画像，眼底带着许些怀念。
还有更深的，窥不可见的，浓烈到极致的感情。
“你们终于来了。”他端坐于高位，似呢喃地叹息一声。
“你就是冥王。”红发少年向前迈了一步，巨大的压力迎面而来，但少年咬牙没有退却。
“我等你们很久了。”男人大手一挥，四周的石柱上燃起了青绿色的火焰。
活像个开启了什么特殊机关的邪祭坛。想到这里，火麟飞差点儿没笑出来，不过，这真的很有那种勇者闯关的既视感，“我们也……想宰了你很久了。”
“放肆！”狮霆怒声呵斥。
冥王低低地笑了，“火麟飞，你还是这么的——大胆。”
话音未落，威压如同千斤坠盖在每一个人的头顶。
面对疾风吧——
火麟飞想到这句来自地球的热门台词，竟然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
空气凝滞了一瞬。
“呃，不好意思，我没忍住。”火麟飞摸了下自己光滑的头盔，贱兮兮地说道。
所有人：“……”
火麟飞收起了笑容，他正了脸色，目光直视着座上强大的敌人：“冥王，在以前，我是抱着拯救世界的心态来阻止你。”
“而现在……”火麟飞嘴角弯出了一个特殊的弧度，挑衅，抑或是嗜血，“我是抱着复仇的心态来杀了你。”在特殊心态的加持下，火麟飞的速度暴涨，空中只留下了虚幻的影子，“因为……谁叫你杀了我的朋友了呢？”
“你该死，不是吗？”一手高举火云诀，这一刻，火麟飞像极了曾经那个一心复仇的龙莹。
火麟飞还是太嫩了。
“咳……咳咳……”火麟飞半跪在地上，大声咳嗽。
阿砚……小胖墩……
他还是……太弱了啊……
“哈哈哈……”火麟飞一手撑住自己的胸口一手撑住地面，“冥王，我会杀了你，我一定会杀了你。”
“杀了你……我就可以为林归砚和苗条俊报仇了。”少年通红着眼，倔强地咬紧牙齿。
此话一出口，火麟飞眼尖地看到冥王僵直了身体。他不认为冥王会被他的话语威胁到。
那为什么……
突然，比之前更大的异能量自冥王周身扩散开来。火麟飞猝不及防喷出了一口血。
【冥王这是怎么了？】
冥界的两位统帅也不好过。
“陛下。”夜凌云和狮霆纷纷单膝跪地。第五平行宇宙统治者的怒火可不是他们能触碰的。
“解释。”男人抓紧了扶手，又松开。
“陛下。”尽管夜凌云低着头，他还是能感受到投放在他身上的那道视线，“属下……管教不力。”这时候再扯什么云蝠军团杀了林归砚已经没有用了，事情已经发生，而事实就是他这个做统帅的严重失职。
眸色加深了几分，任谁都能感觉到冥王的心情极为不好。
空气中的杀意铺天盖地对向夜凌云，夜凌云只觉得眼前一黑，冷汗从额间滚落。
倏而，清冽的力量自动流转于全身，压力小了许多，身体也不再那么难受。
夜凌云愣住了，脑海自动闪现出那人微微翘起的嘴角，还有略微煽动的眼睫。难道是他们面对叛变的夜枭子的那一次……？
冥王自然也感受到自己属下身体那股力量的来源。
他徐徐走下来。
『“陛下。”』
恍惚中，他好似听到了青年的呼唤，眼前的场景不断变化，过去与现在相互交替。
十万年过去，那颗心依旧只为那人跳动。
恰似当年狼族首领站在隐蔽的角落，看向凤凰族大皇子的第一眼。
缘分早已注定。
“林……归砚……”
这一句话，埋藏了冥玄几十万年来的感情。
宫殿剧烈动荡，细碎的石块掉落了下来，黄尘飞扬，遮住了男人颤抖的手臂。
『“陛下，别动怒。”』青年温和地笑了笑，『“您对谁不满，属下就去收拾谁，不需要陛下亲自动手。”』
『“吾……并无动怒。”』他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青年很聪明，当即他就退了下去，然后晚上拎着一壶酒来找他赔罪。
也不提及白天的事情，仿佛就是单纯的来找他。
以为他看不出来吗？男人嗤笑，紧张都写在脸上了。而且，这个借口也太过拙劣，谁都知道玉面阎罗对酒之一物敬谢不敏，带的偏偏还是酒，带的酒偏偏还是来自他故乡的烈酒。
『“玉面阎罗来此处，所为何事？”』他故意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问。
『“……”』青年东看西看，就是不看他，杵在门口好半晌，才把手里的酒塞进他怀里。其实青年的动作逾越了，下属不该这么对待上司，更何况那人还是高高在上的冥王陛下。
而且，冥界也没有哪个人会不经过通报直接来找冥王。
冥界众人：这不就是找死吗。而且大晚上的，谁还敢来找陛下啊。早晨的会面已经够有心理压力了，我可不想大晚上的还要被吓得睡不着觉。
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林归砚也是朵冥界奇葩。
『“陛下。”』青年道，『“这个……给您。”』
他的意思冥王很清楚，无非就是为早上的事情赔罪。可林归砚早上哪犯下了什么罪？不过就是受了一个小心眼的男人的无妄之灾罢了。
『“时候不早了，陛下早些休息。”』青年做了一个礼，正准备离开。
男人拉住了他的手臂，在青年疑惑的目光下，他笑了笑，『“陪吾喝杯酒吧。”』他很清楚自己是在强人所难，明知道这人不会拒绝，却非要说出这样令人难为情的话。
青年眼里闪过一丝为难。
高高在上的冥王陛下心里叹息地笑了声，罢了，他总是拿这人没有办法。
他放开了青年的手臂，想让他离开。
但是，青年却答应了。
『“属下遵命。”』
……
冥王发现了关于林归砚的一个小秘密。仅限对他。
那就是，每次只要林归砚对他的话不太喜欢，说出的话就会非常官方。
嗯，就连笑容也是官方的。
这是在两人频繁接触后，冥王陛下才慢慢摸索出来的。
比如上述的那件事，『“属下遵命。”』这句话。
如果是因为其他原因——例如汇报消息，这句话就会演变成『“好的，陛下。”』
虽然两者乍一听没有什么太大变化，那在配上个眉眼弯弯的笑容呢？
简直暴击伤害。
看着青年逞强地喝下他倒的那杯酒，冥王眼中的调笑都快盖不住了。
青年喝完那杯酒整个人变得晕乎乎的，过了几分钟竟趴在了桌子上睡着了。
此时，夜色正浓。
冥王陛下忍了又忍，最后还是抱着喝醉的下属送回了他的住所。为了林归砚的面子还特地挑的小路走，免得这位下属第二天早上被疯狂的流言吓得不来宫殿，那他可就亏大了。
这些记忆，如梦似幻，触不可及。
过去了十万年……今日的心态，已不复当初。
“当你经过七重的孤独，才能够成为真正的强者，我们的世界也由此而生……”他抚摸着义女的头，欢迎她回来。
这是他答应那人的要求，他总是拿那人没办法。
『“阿玄，保护好我的妹妹，保护好……她肚子里的孩子。”』
他答应了，并且也做到了。
但是，那人答应他的，却没有做到。
骗子。
『“阿玄，我答应你，此事之后我一定会来找你。”
“相信我。”』
然后呢？他等来了什么？
等来了那人的死讯。
『“大皇子……他跳下了凤凰台……以此洗清公主所犯下的罪……”
“那都是因为你们！！！”
“如果不是因为你们，大皇子根本就不用死！！！”』
知道真相的那一天，大雨倾盆，他独自站在大雨中很久很久。
雨水覆盖不了滚烫的岩浆，浇灭不了心中的烈火。
短短几句话，成了他漫长的时光中再也走不出去的梦魇。
他活了很久，久到他成为了冥王，久到他有了几个忠心耿耿的下属，久到他统治了第五平行宇宙。
他成了雪皇的眼中钉，肉中刺，成为圣界势均力敌的对手，逐渐能与雪皇分庭抗礼，争夺统治世界的权力。
直到那一天，那人猝不及防闯进了他的眼中，他罕见地楞在了王座上。
他和他的第一次见面，是在他晋级为统帅，加冕的那一天。
他身着一身黑色的统帅服饰，背后纯黑色的披风被微风吹起道道波纹，金灿的胸针远不及那双灿若星辰的双眸。
他单膝跪地，弓着的脊背下是永不能磨去的傲骨，对他献上全部的忠诚。
这一世，他的名字叫林归砚，是他的下属。
曾宛如流火的凤凰族战神，换作为今日震慑一方的冥界统帅。
『“林归砚，你能成为我的一把剑吗？”』
『“能。”』
那人斩钉截铁地回答。
冥王笑了。
真好啊。
在凤凰族中，那人没有一天不在顾虑。凤凰族命运的压力，皇族大皇子身份的压力，照顾妹妹的压力——这些，都化为了眉宇间的愁。
但是现在，他再也不用顾虑到凤凰族了。因为，他现在是他的下属，是冥王未来的左膀右臂；他合该站在他的身边，带上一切的荣耀和权力。
他是冥界的玉面阎罗，不是凤凰族的战神。
冥王不需要他的顾虑。
而他，只需要享受冥王的宠爱。
就足够了。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自别之后（卷一·番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