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心想事成》喝红茶的猫

12、对峙

　　进山的过程乏善可陈，小张哥曾在这一带多次踩点，加之有闷油瓶这尊大神开道，一路上风平浪静，唯有沿途不时可见的动物尸体令人很不舒服。
　　尸毒主要通过血液传播，我们身上没有伤口，一时半会儿倒不担心中招，不过为防万一，小张哥还是给了每人一颗药丸护住心脉，胖子虽然唧唧歪歪地说这药连方家儿子都治不好，不知有没有用，但还是老老实实吃了。药的味道很怪，主要是苦，同时夹杂着淡淡的血腥气。
　　根据小张哥的说法，从碧水村出发，最多6个小时就能抵达长桑君墓，我们后来才意识到，所谓“6小时”完全是小张哥以他自己为参照给出的标准，他常年和张家人共同行动，对普通人的身体素质缺乏认识。事实上，我和胖子断断续续走上一天也未必到得了。
　　当晚，胖子和小张哥起了冲突，胖子主张休整，最起码别光啃压缩饼干和巧克力，吃口热乎饭再走；小张哥则坚持一鼓作气走到目的地。最后还是闷油瓶拍板，原地休息一晚。
　　由于对路程估计错误，我们没有带露营装备，所幸夏季气温尚可，露天也能将就。胖子像机器猫一样掏出便携炉煮起泡面，里头拌上军用罐头，很快香气扑鼻，我连吃两碗，吃得全身每个毛孔都在冒汗。
　　吃饱以后，我全部的血液往消化系统集中，赶了一天路的疲乏渐渐涌上来，就势倒在防水布上，沉沉睡去。
　　不知睡了多久，山间夜半的凉意将我冻醒。我爬起来，看见胖子和闷油瓶都睡着了，不远处亮着一盏矿灯，小张哥背对我们不知在做什么。
　　我记得他没有睡觉，而是提着矿灯去树上守夜。我想着反正自己也醒了，刚好可以替他一会儿，于是走过去，伸手在小张哥背后一拍，小张哥仿佛受惊的野兽一样跳起来，迅速转身，露出蛇一样的面孔，嘴角几乎咧到耳根，满嘴都是细小的獠牙。我心下大骇，条件反射地后退几步，摆出防御的姿势，但随即看出小张哥只不过带了一层面具。
　　我稍微放心，同时火气也涌上来，语气不善地问道：“你在干嘛？”
　　小张哥阴恻恻地笑了几声：“本来想让你死得舒服点，怪你自己运气不好。”
　　“什么意思？”我又退开几步，意识到小张哥手上握着一把尖利的匕首。
　　小张哥不答，而是步步向我逼近。
　　我突然觉得四周过分安静——胖子看似睡着，却连半点鼾声也没有。
　　“胖子！”我大声叫道，“小哥！”
　　两人都毫无反应。
　　我的汗开始从后背渗出来，我紧紧盯着小张哥的每一个动作，用余光拼命搜索可以用来防身的武器。
　　小张哥再次笑起来：“下墓只是一个幌子，你真的以为自己那么重要，没你不行吗？吴邪，你未免把自己看得太高了。”
　　“小哥！”我又叫。依然没有回应。
　　“没用的。”小张哥说，“我在给你们的药丸里动了手脚。还记得我说长桑君墓里的东西对张家非常重要吗？”
　　“你说倒完那个斗，你们能掌握信息差。”我回答，希望能引小张哥多说几句。
　　小张哥笑道：“记性还不赖。没错，倒完那个斗，张家立刻就能重回巅峰，到时候，张家需要一个强有力的领导，而族长跟你们在一起太久，他变得太像人了。”
　　我怒道：“他本来就是人，是你们把非人的期望强加给他！”
　　小张哥不为所动：“只要你们还在他身边，他就不可能成为合格的张家族长，那么张家将不得不重新选择一个张起灵。你们两个和他，只有一方能活着。”说着，小张哥继续朝我逼近，“你刚才说张家自私地强加给他责任，你就不自私吗？他救过你很多次，于是你就把他当成救世主，指望他还能救你一次。其实你明知道这次他无能为力。吴邪，你死定了。”
　　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我知道自己赢不了，小张哥从头到脚毫无破绽。
　　另一头，小张哥简直游刃有余得过分，他把匕首抛向空中再稳稳接住，说：“吴邪，你就是个凡人，凭什么妄想跟他长相作伴呢？其实我现在动手完全出于好意，你已经中了毒，被我一刀捅死反而痛快点。”说着，小张哥用匕首尖端指着我微微一挑，“不信你掀开衣服看看，心脏附近是不是已经开始发青了，等青色蔓延到全身，你会变成活死人——不对，准确的说，你还有意识，但是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行为，只能像狗一样活着。”
　　我不由大惊，下意识去脱上衣，却因为出了太多汗，衣服紧紧裹在身上，怎么也脱不下来。与此同时，我听见有人在耳边不停地叫我的名字：“吴邪！吴邪！”
　　我猛然抬头，正对上一双淡然的眼睛。
　　闷油瓶蹲在我对面，紧紧按住我的双手。
　　接着，胖子戏谑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天真，梦见什么了，干嘛一个劲脱衣服啊？”
　　我眨眨眼睛，懵懵懂懂地抬头，看见小张哥拿矿灯往地面照了两下，很快又恢复了背靠树干休息的姿势。
　　闷油瓶见我逐渐清醒，松开手，但依然蹲在原地没动。我看着他的眼睛，脱口而出：“小哥，我梦见你了。”
　　“梦见小哥？”胖子道，“咱们还没下墓呢，你这个春梦是不是做得早了点？”
　　我还没完全从梦中缓过神，无心和胖子贫嘴，起身用矿泉水打湿毛巾，擦了擦脸。
　　下半夜我无心再睡，一直睁着眼睛，直到胖子起来放水。
　　天色透亮时，我们再度整装出发，翻过一个山头后，小张哥说墓葬就在前头，已经很近了。胖子看了看四周的山势，道：“天真，你发现没，这个墓的风水有点儿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