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少女》程程的橙子

5、灰姑娘

　　两日风平浪静过去，一切和程煜预料的发展不同。

　　终于他先沉不住气，拿了纸条走到女孩卧室门前。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

　　“哇！！周周好帅！”

　　“呜呜呜，我的周周怎么能牵别的小姑娘的手。”

　　“周周冲鸭！冲鸭！！！我们周周一定要C位出道呀！”

　　程煜背光站在墨瑶卧室门口，盯着床上自言自语，举止疯状的女孩。

　　程煜蹙眉，她在看什么？

　　海藻似的头发披散开来，一缕发梢落在精致的锁骨上，脖颈以下肌肤盈白如雪，圆领蓝色系睡裙衬的她可爱软糯，小小一只。白皙的小脚晃荡连带着裙边蹁跹，程煜淡漠的收回视线，只看着那印着一个卡通娃娃的背部。

　　“大小姐！程煜看您的眼神好可怕。大小姐！”

　　三头犬哀嚎，打程煜敲门再敲门再敲门的时候就提醒墨瑶了，但大小姐沉迷男色不可自拔，这不就让恶人1号破门而入，虎视眈眈嘛。

　　平板里小弟弟唱的激情澎湃，跳的热辣，墨瑶看的入迷，压根不想理这一人一犬，全当没看见。

　　只是，她想全心全意给弟弟打call，有人偏不如她意。

　　这视线如芒刺背，如蛆附骨，不到一刻钟墨瑶忍无可忍，从床上跳了起来，冲着程煜恶狠狠说：“看什么看，再看挖了你的狗眼睛！”像极了炸毛的小猫，程煜想起了曾经他也有只白色的小猫，每次把逗猫棒拎的很高，它就不高兴了，他曾经短暂拥有过的，只属于他的，一只小懒猫，后来……

　　“程煜！”女孩拉长声音大喊一声，小脸气的通红，像个快要炸的火药桶，但声音清脆甜美压根没有威胁力。

　　程煜回过神来，展开手里的纸条给她看：我要听睡前故事，作为我做饭的交换。

　　这两天晚上他又看到了那片血色殷红，纠缠他十八年的噩梦只在她出现的那夜中断。他要验证不做噩梦是因为这个小骗子在场的原因吗。

　　女孩看完纸条，双手摊开生无可恋一般又一次陷进床里。

　　神色厌烦，樱粉的小嘴嘟起来，脸颊也嘟起来圆滚滚的，这会抱着平板在床上左右打滚，

　　刚死而复生恢复了视觉，她只想瘫着看青春活力的小鲜肉弟弟，躺平至上，

　　“你好烦！好烦！我不去！不去！！！我的周周，有人逼我干活，呜呜呜，我好难！！”

　　“周周是谁？”程煜冒出一个疑团，话到嘴边发出来只有咿呀，听到自己的细微出声程煜当即沉下眸色，碧色的眸子酝酿一场血雨腥风。

　　程煜早有准备，他展开另一张纸条：明天中午鲜花玫瑰饼，果仁蜜饼，麻糬，香蕉太妃派，加糖，你来定量。

　　墨瑶蒙在被子里，沉闷地问“我是那种为三斗美食折腰的吗？”

　　老实说，还真是。

　　三头犬又一次为大小姐的底线汗颜。

　　“还要烤肉，加麻加辣！”她冲着男人离开的背影喊道，这是墨瑶最后的倔强。

　　夜色浓重，今夜没有星光，蝉鸣不止，花香依旧浓郁呛鼻。

　　三头犬说，普通人会厌恶排斥这份纯粹浓烈的花香，但墨瑶不会，她爱极了这份欲让人窒息的味道，甚至为它陶醉。

　　程煜手里捧着一本书回来，他把书交给墨瑶，自顾自躺在床上闭起眼睛，双手交叉一副本人以离世，有事请留言的模样。

　　墨瑶看书名乐了，《格林童话》。

　　三头犬也乐了。

　　这书是格林童话限量版，墨瑶小时候听过十几个版本的，不用看这书也能随随便便讲他个七八版。

　　墨瑶从小就和地狱恶水的鬼怪们玩儿，她从没去过人间对人间非常好奇，正好这些恶鬼从人间来，小墨瑶和他们做个简单的小游戏，赢了，他们就给墨瑶讲个人间的故事，输了，小墨瑶放他们去轮回。对恶鬼来说这是稳赚不赔的买卖，许多恶鬼都会讲格林童话，恶鬼源源不断，但故事个数有限，那群恶鬼就自己编了各种各样的□□。看恶魔之女听得起劲更卖力的编故事，只是，最后出了点小意外，恶鬼们全都化成灰，她的□□童年也就终结了。

　　可不得乐吗，墨瑶撑着脑给三头犬散漫的说“阿三，有些事情放在小孩身上你会觉得合情合理，甚至温馨，但放在一个十八岁的少年身上怎么着都有种旖旎色彩。”

　　十八岁，一个容易荷尔蒙爆炸的年纪，夏夜，蝉鸣，花香，真是一个适合调情的气氛呢。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有趣有趣。

　　墨瑶开始讲了。

　　她的声音甜腻，娓娓道来另一个国度的故事。

　　“很久很久以前，有个国家有个女孩，她母亲早逝，父亲再娶，继母和两个继姐对她非常不好，给她旧衣服，让她干佣人的活，不让她吃饱饭，把她赶去壁炉睡觉，身上染了烟灰，她的继母和继姐就称呼她灰姑娘，久而久之，所有人都这么称呼她，她交到了一群小老鼠当朋友。

　　有一天王子要开一个相亲舞会。灰姑娘也想去。哦不，从这一刻起，她就是辛德瑞拉。

　　辛德瑞拉在老鼠朋友的牵线下和仙女教母做了情色交易。仙女教母交给她一个手艺——傀儡术，苍蝇模样的酵母痴迷抚摸辛德瑞拉的晶莹，他说：“噢，宝贝儿，去吧，你能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辛德瑞拉忍着恶心穿上酵母为他准备的华丽干净的礼服，辛德瑞拉走后，苍蝇酵母拾起床边被撕裂的肮脏的旧衣服，他一头埋进衣服里狠狠吸了一口，然后恋恋不舍的锁进柜子里，里面有许多间旧衣服。

　　制作傀儡线的材料里要有同情，辛德瑞拉先装柔弱骗取老鼠的同情，混了老鼠药闹死老鼠，剥皮抽筋，把尾巴削细涂上仙女教母给的魔法药水制成傀儡线。

　　深夜趁全家熟睡，从脖颈穿过老鼠尾巴，把继母和两个继姐做成傀儡，操控傀儡做样子给国民看，散布她被虐待的消息，更多人同情她，她娇弱的哭的梨花带雨，手里快准狠的剥下皮囊，抽出根筋，收集起来放在大箱子里。

　　终于，在舞会上，她和王子共舞，试图把王子带到没人的角落，从衣袖裙裾里抽出傀儡线，正想穿过王子的脖颈，结果被美人鱼喊住，辛德瑞拉以为阴谋败露匆匆逃走，落下一只水晶鞋，哪里料到王子对她一舞倾心，非她不娶，派人到处寻找合适的脚，辛德瑞拉做贼心虚以为是来抓她的，削了继姐的脚掌和脚趾勉强穿上水晶鞋。

　　血迹让这个计划露馅了，辛德瑞拉还是被带回宫中，温柔的王子亲手为她穿上水晶鞋，俯身在她脚面温柔一吻，眼中竟然有痴迷的神色。

　　就在辛德瑞拉心中暗喜王子都为她痴迷，准备再找机会制作傀儡，然后水晶鞋像被施了魔法，辛德瑞拉惊恐发现，她不受控制的跳起舞蹈来，水晶鞋带她往宫里更深处跳去，直到跳进一所房间，门打开又闭上，泄露室内的血色红光。

　　王子跟过来伫立在那扇古老的暗红色刻满纹路的木门前，阳光透过水晶玻璃，折射出耀眼明亮的光照在王子金色的头发上，额前碎发落下的阴影挡不住黑曜石般的璀璨的眸光，光影里如同皎月晨光的王子，眼中星河滚烫，笑意温柔缱绻，真是清风皓月般美好的人物。

　　下人不仅骄傲自豪，看，这是他们国度最高贵的王子，将来的国主，如此优秀的王定能带领王朝走向荣耀巅峰。”

　　“故事讲完了。”墨瑶合上书，看着这张蛊惑人心的脸。金色的碎发垂坠眉间，阖眼睫羽颤动蝴蝶似的飞进旖旎的黑夜，墨瑶抚上鼻梁，那是西方人深邃的轮廓高挺的鼻梁，细腻柔嫩的指尖划过鼻梁，点在苍白的唇瓣上，长睫颤动的更快，要化蝶飞入这永夜。

　　终于，少年被迫睁眼，抓住乱窜的小手，星辰大海争先恐后涌入他的浅茶绿色的眼眸，他的瞳孔漆黑干净，像伯罗奔尼撒烟蓝，眼角微红，眼波流转间有细碎的星光在银河流淌。他嘴唇张合，似乎要说什么，最后也没发声。不再是冷厉又或者老成，终于有十八岁该有的一丝鲜活与茫然。